去見一個人,見誰?


    袁熙滿頭霧水,不知所謂,心中卻悄然掠過一絲寒意。


    那袁熙雖身在河北,生平從未跟顏良交過手,但這些年來,袁熙關於顏良的殘暴之名,也聽到過不少。


    袁熙當然知道,孫權、周瑜乃至劉璋等諸侯,這些與顏良作對之人,他們兵敗之後落得了何等下場。


    這些個曾經榮光無限的諸侯,哪一個不是妻離子散,受盡折磨,最終被顏良以嚴酷的手段處決。


    此刻的袁熙,隻恐自己會經受孫權等人所受的酷刑,那樣的話,簡直是生不如死。


    “大王饒命,罪臣願為大王做牛做馬,請求大王千萬開恩啊。”心中恐懼的袁熙,伏在地上泣不成聲,便如那受驚的小孩一般,極盡可憐的向顏良求情。


    人言袁熙懦弱,果然是名不虛傳。


    眼前這跪伏的男人,隻怕是顏良所見過,最沒有骨氣的一方諸侯了,其他諸如孫權等人,雖然最後也伏地求饒,但好歹先前也硬氣過,何曾如袁熙這般不堪。


    袁紹所生的三個兒子,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你不用再哭了,本王說不殺你,就不殺你,你就不必跟你女人一樣,在本王麵前抹眼淚了。”顏良不耐煩的斥道。


    顏良此言,倒也確實不是戲弄袁熙。


    從顏良縱橫天下時起,袁熙就從未曾和他打過照麵,可以說,袁熙除了姓袁之外,其實壓根就跟顏良沒有任何恩怨。


    顏良雖然殘暴,但卻不是天生喜好殺人的瘋子,他所殺者,必是與自己有仇,或是有利益相爭的敵人。


    至於袁熙,一個跟自己沒什麽交集,一個軟弱的失敗者而已,殺這麽一個人,顏良從中根本得不到什麽快感。


    那袁熙卻隻是不信,依舊泣個不停,就著抱著顏良的大腿痛哭了。


    顏良聽著心類,眉頭一凝,厲喝一聲:“周倉何在?”


    “末將在。”周倉扶刀上前。


    顏良指著袁熙,冷冷道:“階下這個懦夫,若再敢哭一聲,本王就命你割了他的舌頭。”


    “諾。”周倉應命,手已握緊了刀柄,凶巴巴的盯著袁熙,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袁熙嚇得渾身一顫,到嘴邊的哭聲,硬生生的給他咽了回去,隻膽戰心驚的暗自哽咽。


    “擺駕,銅雀台。”顏良起身下階,大步的從匍匐於地袁熙身邊走過。


    周倉跟隨在後,如拎小雞一般,將袁熙輕易的拎起,冷笑道:“還愣著做什麽,走吧,袁二公子。”


    袁熙心懷著忐忑不安,隻得戰戰兢兢的跟隨而去。


    車駕出府,徑往銅雀台而去。


    殘陽西斜,**又近。


    銅雀台上已是燈火通明,各房各宮的佳人們,均已塗脂抹粉,備下酒菜,盼望著楚王能夠臨幸。


    盡管今晚她們誰能有幸伺候顏良,都要看自己是否能幸運的被揭到玉牌,但每一位佳人,都還懷揣著希望,渴望著自己是幸運的那一個。


    各閣各房,都是氣氛熱鬧,婢女們都忙忙碌碌,準備著迎駕。


    唯有一間閣房,卻是冷冷清清,甚至連燭燈都沒有點上幾盞,昏昏暗暗。


    門外的婢女們,無聊的站在那裏,各人的眼神之中,多少都流露著幾分暗怨。


    沒辦法,誰讓她們的主子,並不是揭牌侍寢的範圍之內呢。


    顏良每每臨幸某位姬妾,若是興致一好,便會對該姬妾的左右婢女,都一並予以賞賜。


    此間的這些婢女,卻在奇怪,楚王為何多年以來,從不臨幸自家的這位主子,害得她們也沒得賞賜,隻能徒自羨慕別房的姐妹。


    清冷的房中,那名絕色的玉人,卻在望著窗外的明月,怔怔的出神。


    雖已過芳華之年,但那如嬰的肌膚,如水的麵容,卻依然足以令任何女人,都為之忌憚羨慕。


    正自百般無聊之際,忽聽得大老遠便有宦官唱道:“大王駕到——”


    閣房之中,那美人身子一震,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而閣房之外,那些婢女們卻個個驚喜,仿佛於絕望著之中,終於盼到了希望著般。


    “夫人,大王來了,夫人快出去迎駕吧。”婢女們匆忙跑將進來,興奮的催促道。


    那美人卻眉頭一皺,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理睬,身子未曾動彈一下。


    “大王好容易才來臨幸,夫人若不去迎駕,惹惱了大王就不好了,夫人還是趕快去吧。”婢女們焦急的勸道。


    那美人索性將眼眸一閉,不聞不問,就是不去迎駕。


    眼看著王駕將至,婢女們沒有辦法,隻好一齊出門,紛紛跪在了門外迎駕。


    不多時,顏良昂首而來,掃視一眼門口,問道:“你家的夫人呢,為何不出來迎接本王?”


    婢女們麵麵相覷,無人敢應聲,皆是麵帶著幾分懼色。


    顏良明白了,卻並沒有生怒,隻冷笑道:“這多年過去了,還在裝矜持,哼,本王看你現在還怎麽矜持的起來。”


    顏良冷哼一聲,拂袖大步而入。


    緊跟在後的周倉,則拖著袁熙隨後入內。


    那些婢女們皆暗鬆了口氣,心下卻又皆是好奇,卻不知自家大王為何會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前來臨幸自家的夫人。


    顏良大步揚長而入,直抵房中,邁過門檻時,一眼便看見了跪坐欄邊,閉目養神的甄宓。


    往事種種,立時浮現於眼前。


    顏良不禁想起了幾年前,他和這位“洛神”訂下的賭約,若非那賭約,顏良又如何會放著這般美人,竟能忍著這多年都享用。


    所幸的是,顏良身邊美人如雲,似甄宓這般傾國傾城者多的是,有的是給他泄火的美人,否則,顏良才不會無聊到跟她遵守什麽賭約。


    而今而時,也該是結束這個無聊的賭約的時候了。


    身後被周倉拖入的袁熙,自然也瞧見了甄宓,隻是房中光線暗淡,甄宓又是側臉相對,心驚膽戰的袁熙,一時間還沒有認出來,眼前那女人,就是他曾經的老婆。


    那個被他的弟弟袁尚,無恥的獻給顏良,以求取援手的禮物。


    “甄宓,你好大的譜啊,本王駕到,你竟然敢不出來迎駕。”顏良不悅說道。


    一聽得“甄宓”的名字,袁熙身形劇烈一震,忐忑的臉上,瞬間湧滿了驚詫之色。


    他急是瞪大眼睛,細細的端詳,驀然間神色大變。


    袁熙終於認出,幾步之外的那個女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妻子甄宓。


    一絲羞愧之意,頓時湧上了心頭。


    袁熙終於明白了,顏良帶他前來見自己的妻子,原來是要肆意的羞辱自己。


    雖如此,袁熙卻無可奈何,隻能默默的低下了頭,不敢去多看甄宓。


    甄宓雖然矜持,但她又豈能聽不出顏良話中的慍意,人在屋簷下,多少要低些頭的,甄宓便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她漫不經心的直起身來,隻微微的福了一福,輕聲道了一句:“甄宓見過殿下。”


    銅雀台中,哪個女人在顏良麵前,不都得自稱一聲“臣妾”,似甄宓這般,敢自稱自己姓名的女人,還是獨一無二。


    左右那些婢女都嚇了一跳,皆是驚恐的看向自家夫人,心中皆驚恐於她竟有如此膽量,敢在大王麵前如此自恃。


    顏良卻冷笑了一聲,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撕碎這種高貴女人的尊嚴,讓她們徹底的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今日來此,他的目的就是撕碎甄宓那高貴的尊嚴。


    “甄宓,本王今日前來,乃是給你帶了件禮物,想必你一定會很驚喜。”顏良冷笑道。


    甄宓卻無動於衷,她還以為顏良給她帶了什麽金銀珠玉之類的東西,試圖討她的歡心,以贏得她的芳心,好誘她承歡相奉。


    甄宓卻早就下定決心,無論怎樣,都不會屈服顏良的淫威。


    她卻不知,她們越是冷淡,越是自恃,顏良的期許就會越大。


    “來人啊,把這件禮物,給咱們高貴的甄夫人拖過來。”顏良冷冷令到。


    此刻袁熙羞於被甄宓看到,正極力的縮在簾角那邊,周倉卻哪裏管他,虎掌一探,掐著他的脖子便將他拖了過來。


    “過去吧。”周倉喝了一聲,狠狠向前一推。


    袁熙腳下一軟,身形順勢向前跌去,“撲嗵”一聲,便是雙膝跪倒在了甄宓的跟前。


    顏良的禮物,竟然會是一個大活人。


    原本側身而立的甄宓,不禁也是吃了一驚,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甄宓那雍榮高貴的嬌軀,猛的劇烈一顫,驚羞之色,如潮水般的湧現於花容,那般錯愕的樣子,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跪在自己跟前的,竟然會是自己的丈夫袁熙。


    此時的袁熙,明知羞恥尷尬,但事實已成,也隻能無奈的接受。


    羞愧的他,甚至是忘了站起來,隻雙膝依舊的跪在那裏,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滿臉慚愧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口中低聲道了一聲:“宓兒。”


    甄宓怔怔的看著跪在跟前的丈夫,驚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良卻冷笑一聲,指著袁熙道:“甄宓,本王給你的這件禮物,夠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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