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交近攻?


    顏良眉頭微微一動,心中隱約已猜到了七八分。


    “說下去。”顏良擺手道。


    賈詡抬手遙指北麵,緩緩道:“今劉備雖得幽州,但卻有遼東孫公康地處極東,難以平定。公孫康與劉備接壤,必然對其心有忌憚,暗中將劉備視為敵人,既是如此,那大王何不將其引為己用。”


    顏良微微點頭,賈詡的計策,與他心中所想已基本相符。


    “公孫康雖對劉備構不成多大威脅,但畢竟也能牽製一部分劉備的兵力。且遼東兵少而馬多,我楚國兵多而馬少,大王便可從海路往遼東大批購買戰馬,如此,所得戰馬雖不及劉備和曹操,但想來也能極大的增強騎兵。而我軍又有元戎連弩和弩車等利器,再輔以相當數量的騎兵,相信必可克製曹劉兩家的騎兵。”


    賈詡洋洋灑灑一番話,道出了他所謂“遠交近攻”的計策。


    此計一出,殿中是一片的熱鬧,眾謀士們盡皆驚喜,紛紛的附合賈詡之計。


    顏良的嘴角,亦掠起了一絲冷笑。


    賈詡之計,正合他心意。


    他依稀記得,曾經的曆史中,孫權就曾試圖結連公孫康的兒子公孫淵,從遼東購買良馬。


    隻可惜,那個時候,魏強而吳蜀弱已成定局,公孫淵忌於魏國之勢,再加上其人反複無信,使得孫權的構想落空。


    顏良不得不承認,孫權這小子雖然討人厭,但他的很多想法卻是很有開創性的,比如發兵去取夷州,再比如去遼東買馬。


    幾番權衡,顏良決意遂定。


    “文和之計甚妙,孤已決定結連公孫康,從遼東購取良馬,但不知諸位愛卿,誰原為本王出使一趟遼東。”顏良掃視階下群臣,欣然問道。


    話音方落,卻見伊籍旋即出列,拱手道:“臣願出使遼東,為大王結連公孫康。”


    伊籍頗有外交經驗,以他出使遼東,實是最佳不過的人選。


    顏良大為欣喜,當即將伊籍讚許了一番,又交待了一番結連公孫康的底線與方略。


    到最後,顏良忽又想起一件事,便又道:“細作不是曾報說,袁譚和袁熙兩兄弟,逃奔到遼東,投奔了公孫康,機伯此番出使,若是能將這二袁給本王帶回來,亦是功勞一件。”


    伊籍不知顏良要袁氏兄弟有何用,卻也不敢多問,當即應命。


    二袁,當年名符其實的高富帥出身,如今卻落得如喪家犬一般,顏良當然想欣賞一下,出身高貴的袁氏兄弟,拜倒在自己腳下會是什麽樣子。


    何況,顏良的銅雀台中,還藏著一位絕世美人,顏良之所以多年以來,一直忍著沒有動她,就是要讓她屈服到心服口服。


    計議已定,幾天之後,伊籍遂率領著二十餘艘海船,近兩千名水手,由應天而發,先沿江東下,再折往北上,由海路前往遼東。


    顏良雖有海船,但由江東往遼東,畢竟有數千裏之遙,就算一路順風,來回也得一兩個月,顏良的北伐戰略,自不能全寄托在結連公孫康上麵。


    故是,在伊籍的使團出發之後,顏良就繼續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北伐的準備事宜。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大批大批的糧草,率先由水路開始運往北方。


    諸路兵馬也開始修補兵器,準備輜重,隻等春水大漲,北方諸條河流水勢上漲之際,隨著顏良一聲號令,就可以由水路北上中原。


    楚國境內的諸般動向,自也瞞不過曹劉二人,散布於江南的細作。


    當伊籍的船隊,由應天出發後未久,細作的情報,便送到了數千裏外的鄴城。


    ……燕王宮,已是日上三竿,寢宮之內,燕王劉備尚在高臥不起。


    大殿之中,諸葛亮來回踱步,手中羽扇也搖得不再那麽瀟灑,俊朗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慮。


    久不見劉備出來處置公務,諸葛亮便有些不安了。


    “叔至,大王連數日都來之甚晚,莫非大王身有不適嗎?”諸葛亮忍不住問道。


    陳到搖了搖頭:“大王身體健朗的緊,沒有半點不適的征兆。”


    “既是沒有不適,為何這都日上三竿了,還不來處置奏章?”諸葛亮奇道。


    陳到掃了一眼四周,見是耳目甚遠,便小聲道:“軍師有所不知,大王近日以來,與新夫人相處甚歡,故才會每日早上都起得有些晚。”


    新夫人?相處甚歡?


    諸葛亮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陳到口中的新夫人,正是劉備新納的夫人劉氏,而這個劉氏,又恰恰正是袁紹的後妻。


    劉備自攻取鄴城後,便將自己的統治重心,從徐州遷往了鄴城,自稱燕王後,更以鄴城為其國都。


    很顯然,以劉備的見識,自然深知,地處河北的大州冀州,無論是富庶程度,還是政治上的影響力,都遠非地處中原之東的徐州可比。


    劉備想在河北占穩腳根,勢必要爭取河北士人的支持,而劉氏既為袁紹後妻,又為河北大族出身。


    於是,未久之前,在司馬懿的建議下,劉備便納了劉氏為夫人,一來是聯姻於河北士人,二來也有安撫袁紹舊部之心。


    那劉氏雖乃二婚,但年齡隻三十出頭,相貌頗有姿色,而且最有狐媚之術,當年就曾把個袁紹勾得寵愛萬分。


    劉備豈又禁得起這般誘惑,很快便對劉氏甚是寵愛,幾乎夜夜臨幸,卻對原先那位陳夫人,漸漸有所冷落。


    身為徐州人氏的諸葛亮,今聽得劉備如此寵愛新人,冷落舊人,自然有所不悅。


    “大王駕到——”宦官的唱聲中,身著華服的劉備,揚長而入。


    諸葛亮收斂了神思,忙是上前拜。


    “軍師免禮吧。”劉備上得高階,徐徐坐下,方始問道:“聽聞軍師有急事求見,不知是什麽要緊事?”


    諸葛亮隻得將心事暫且放心,拱手道:“啟稟大王,近日以來,我們南麵的細作不斷報來,稱顏良此賊正大批的往北麵運集糧草,更是派出船隊,由水路去往遼東結連那公孫康。諸般跡象表麵,那顏賊正準備大舉北侵,事關重大,大王不可不早作準備呀。”


    聽得諸葛亮這一番話,劉備原本有些慵懶的表情,頓時浮現出幾分異色。


    “今本王已據五州之地,帶甲之士二十餘萬,武騎千群,更有曹操為援手,本王沒有南伐顏賊,那顏賊竟然還敢主動北犯嗎?”


    自信的劉備,似乎不敢相信,顏良竟然有此等魄力,敢主動的北上挑釁。


    顯然,許久未和顏良交手,劉備是有些忘了,顏良最擅長的就是啃硬骨頭。


    “證據確鑿,絕對沒有錯,而且曹操有秦嶺之險,顏賊多半不會去進攻關中,此賊若是揮師北上,我燕國必首當其衝是其入侵的目標。”諸葛亮很斷然的下了判斷。


    接著,諸葛亮將整理過後,諸般詳細的情報,呈與了劉備。


    劉備細細審閱後,眉頭愈凝愈重,灰白的臉上,陰冷的殺氣正迅速的聚集。


    啪!


    猛然拍案,劉備怒道:“顏良狗賊,竟還敢主動來犯,實在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裏,此番本王定叫他有來無回,將前番數敗之仇,一並洗雪。”


    劉備怒了,當年為顏良所逼,被逼寫下休書的恥辱場麵,再度浮現於腦海中。


    如果說那時的劉備,尚且弱小,能夠忍受這羞辱,但現如今身為燕王的劉備,已然傲視天下,這口惡氣,豈能再忍。


    見得劉備動怒,諸葛亮當即道:“臣以為,大王與顏良一戰,再所難免,與其被動的等著顏良來攻,何來聯手曹操,搶先對顏良發起合擊,到時以大王之雄威,必可一舉蕩平顏賊。”


    “軍師所言極是,但不知本王當如何用兵?”劉備問道。


    諸葛亮的臉上,立時流露出了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豪邁之色。


    “淮南一地,雖與我徐州接壤,但該地水網密布,我軍沒有水軍之利,暫時不當考慮。唯有梁國、穎川一線,與我兗州相接,插入我中原腹地,深以為患,臣以為,主公若揮軍南下,首先當奪取此地,將顏賊的勢力逐出中原。”


    諸葛亮口若懸河,大談著他的戰略,便擬定,由劉備率燕軍主力南下,從正麵攻取睢陽、許都重鎮。


    曹操方麵,則讓其攻打武關,威脅南陽,牽製許都一線的側後。


    必要時,還可令曹操由關隴攻打漢中,直接威脅顏良楚國的西境。


    劉備耳聽著諸葛亮的戰略,目光審視著中原河山,灰白的臉上愈顯興奮。


    聽罷諸葛亮的戰略,劉備騰的起身,奮然道:“軍師此戰略,當真是大妙,好,本王這就派人去聯絡曹操,不日就發兵南下,叫那顏賊血債血償。”


    劉備殺氣騰騰,誌在必得,仿佛隻要聯手曹操,殺敗顏良當不在話下。


    而諸葛亮的臉上,亦是萬般自信,眼眸之中,還閃爍著幾分陰冷的笑意。


    “顏良啊顏良,你奪我心愛的女人,擄我姐姐,羞辱我大哥,我諸葛亮與你的不共戴天之仇,終於是到了讓你償還的時候了,這一次,我諸葛亮發誓,必為天下人除掉你這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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