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燕王府。


    身著王服的劉備,雄姿昂然的端坐在那裏,灰白的臉上,時隱時現著些許得意。


    如今的劉備,就坐在袁紹曾經坐過的位子上。


    你四世三公的袁紹,能自稱魏王,我織席販履出身的劉備,照樣也能稱王。


    而且,我這個王,還是當今天子禦詔所封,比你袁紹那個魏王,更名正言順。


    如今之天下,看誰人還敢再笑我劉備是織席販履之徒!


    心中神思之際,劉備是越想越得意,嘴角的那一絲陰冷的笑意,也愈發濃重。


    正自得意時,殿外侍軍來報,漢廷的謁者陳群,已然抵達,如今正在殿外候見。


    劉備收斂了得意,命叫宣入。


    片刻後,再次出使鄴城的陳群,趨步入殿,口稱拜見“燕王殿下”。


    耳聽著曹操的臣下,這般恭敬的呼自己為“殿下”,劉備心情愈佳。


    幾番客套後,劉備便問陳群此來,所謂何事。


    陳群便挑明了來意,言是奉了曹丞相之命而來,想要與他劉備約定同時出兵,南伐顏良。


    南伐顏良……劉備的腦海中,霎時間浮現出了梁國慘敗的情景,浮現出了自己被逼無奈寫下休書的那屈辱的畫麵。


    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怒,油然而生。


    “顏賊自立為王,實是大逆無道,今大王掃平幽燕,全據河北,已無後顧之憂,正當揮師南下,一舉蕩平顏賊,為國家,為天下黎民百姓除此暴夫才是。”


    左首陪坐處,諸葛亮語氣慷慨,似乎迫切的想促使劉備南征。


    劉備心中的怒火,給諸葛亮點得愈烈,心中隱然產生了一股大義凜然,替天行道的正義感。


    便在劉備蠢蠢欲動時,右首陪坐的司馬懿,卻道:“大王雖平定幽州,但塞外的烏桓等胡虜尚未臣服,東麵袁譚逃到遼東,與公孫康聯手,亦為隱患。而那顏賊新得益州,聲勢正盛,臣以為,穩妥之見,大王當不急於發兵南下才是。”


    司馬懿頗為冷靜,而且他的態度,跟諸葛亮截然相反,顯然是在唱反調。


    而原本蠢蠢欲動,妄圖一戰的劉備,聽得司馬懿這一番勸言,怒火很快就平伏了下來。


    沉吟片刻,劉備目光轉向了陳群:“陳長文,本王仲達軍師的話,你也聽到了,非是本王不起兵南下,隻是眼下時機尚未到,你就回去轉告曹孟德,聯手討顏之事,本王既然答應了他,就絕不會反複,不過,卻不是在此時,你讓他耐心等一等吧。”


    諸葛亮還待再勸時,卻沒想到劉備因司馬懿一席話,就早早的下了決定。


    話到嘴邊的諸葛亮,隻能生生的又咽了回去,轉目望了司馬懿一眼,眼眸閃過一絲忌憚。


    司馬懿卻神色如常,一副大公無私的沉靜之狀。


    那陳群眼見劉備不肯出兵,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拱手應諾。


    公事談罷,陳群當即請辭,劉備卻轉色笑道:“長文啊,本王與你也算舊日主臣一場,今你難得來一趟鄴城,豈能這麽輕易就回去,陪本王喝幾壺好酒,好好敘敘舊再回長安不遲。”


    早年劉備從陶謙手中接收徐州之時,陳群即為劉備的部下,後劉備派其去許都時,陳群才為曹操所征辟。


    說起來,劉備也算陳群的舊主,這也是陳群為何敢挺身而出,自請為曹操做使者的原因。


    眼見劉備興致甚好,陳群拱手一笑:“大王既是如此盛情,群自當恭敬不如從命。”


    “甚好,甚好,走,咱們後園子裏去說話。”興致大好的劉備,攜起陳群,大笑著步出殿外。


    諸葛亮與司馬懿二人,忙也身起陪侍於側,起身之際,二人的目光正巧撞在一起。


    那兩雙眼眸中,瞬間都閃過一絲陰色。


    旋即,那陰色卻已煙銷雲散,二人的臉上,轉眼已為淡然的笑意所占據。


    “孔明軍師請。”


    “仲達軍師先請。”


    二人相互恭謙了一番,卻是並肩齊驅,一起昂首走出了大殿。


    ……應天城,楚王府。


    眾謀臣們都在議論著,劉備會何時出兵,和曹操聯手南下。


    似如龐統、賈詡等絕頂謀士,都認為劉備短時間之內,不會揮軍南下。


    表麵上的原因嘛,無非是袁譚未死,劉備的後顧之憂尚未肅清。


    不過,龐統等人認為主要的原因,還是劉曹聯盟的貌合神離。


    曹操想讓劉備出兵,當然是想借著劉備的手對付顏良,然後從中漁利。


    劉備也不傻,不可能輕易的去給曹操當冤大頭。


    曹劉聯盟,就像是曾經曆史中的孫劉聯盟一樣,天生的就存在著缺陷。


    龐統等人的推測,正也符合顏良所想,而未幾從鄴城傳來的情報,也證明了顏良的判斷。


    “哼,大耳賊,你不搶先動手,容我三軍休整已畢,就等著老子殺上門去吧。”


    冷笑聲中,忽有王府侍衛匆匆入內,驚喜叫道:“啟稟大王,吳郡淩公績將軍捷報——”


    淩統捷報?


    先前時,淩統一直奉命圍困山越,今已快有一年的時間,如今忽然有捷報傳來,顏良心中隱約已有所料。


    “念出來吧。”顏良擺手道。


    “淩將軍報稱,圍困山越一年來,山越人困苦已極,無路可走之下,已於不久前派使者前往淩將軍處,稱二十萬山越人,願出山歸降於大王。”


    這個消息一處,大殿之中,頓時沸騰了。


    圍困一年,那些頑強的山越人,終於歸降。


    那可是二十萬山越人啊,驍勇善戰,天生就是優秀的戰士,二十萬山越人當中,至少可以編出三四萬的精兵。


    最重要的是,二十萬山越一降,三吳腹地的威脅,就此得以解除。


    這也就是說,從今往後,顏良可再不用顧忌大後方,可以安心的發兵北上,攻取中原。


    “好啊,甚好,此正天助本王也,哈哈——”興奮的顏良,拍案而起,放聲狂笑。


    群臣也皆振奮,熱議紛紛,大殿之上,一片的歡騰。


    這時,龐統出班,拱手興奮道:“大王,今山越已降,大王便可下詔令,盡將這二十萬山越人編為兵戶,收其精壯編為精兵,一旦收編完成,便可揮師北上,一舉奪取中原。”


    龐統之言,正合顏良心意,顏良當即便下令,將二十萬山越人遷往沿江平地,將其盡數編為兵戶,精壯者收為兵士,餘者則開荒耕種,大興吞田。


    於是,詔令傳下,收編山越人之事,便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


    與此同時,顏良也下詔給諸州,命各地鎮將,抓緊時間訓練兵士,以為來年的北伐作準備。


    同時,顏良又令諸州地方官下詔,命他們盡量儲備糧草,以為北伐做好充足的後勤準備。


    顏良的好運氣尚未用完,未幾後,王府中便傳出喜訊,言是側妃馬雲祿,順利的為顏良誕下一位小王子。


    再添一丁的顏良,自然是欣喜不已,遂為他的二兒子取名為顏泰,寓意大楚國國泰民安。


    就在顏良為北伐做著籌備時,不知不覺中,冬去春來,又一道喜訊傳來。


    銅雀台,終於建成了。


    這動用了四五萬丁役,日夜趕建而成的銅雀台,何其之壯觀。


    整座銅雀台樓宇連閣,飛閣重簷,雕梁畫棟,氣勢恢宏,何其之極。


    銅雀台建成之日,顏良遂於高台之上,大興酒會,宴賞百官,以為慶賀。


    當然,顏良也不會忘記,他建銅雀台的初衷是什麽。


    自然是享樂。


    大宴群臣後的第二天,顏良便傳下號令,將他多年收取的那些美人姬妾,統統都遷往銅雀台居住。


    於是,除了黃月英這等王後,以及正式側封的幾位側妃外,諸般美人,皆從各地被遷至了銅雀台。


    蔡玉、蔡姝、糜貞、甘梅、樊氏、祝融、花鬘、甄宓、小喬等諸美,盡皆為顏良遷來了銅雀。


    此外,顏良又想起,那諸葛亮尚有一姐諸葛鈴在襄陽,顏良惱於諸葛亮助劉備與自己作對,遂又命人往襄陽,前去搬取諸葛鈴。


    諸美盡入銅雀台,身為楚王的顏良,從此便可名正言順,不用東奔西走,便能享諸美。


    一連數日,顏良是夜夜笙歌,流連於紅帳之間,大肆的快活。


    這日,在小喬處征伐之後,顏良忽又想起,還有一個大喬,自己尚沒有品嚐其滋味。


    於是,顏良當即下令,從應天城的孫策舊府中,將大喬遷來銅雀台。


    侍從婢女們得令,忙是去往應天城,以楚王傳詔的名義,將大喬請來了銅雀台。


    當大喬接到傳詔後,平靜了半年的心情,不禁波瀾再起。


    想當年軍帳中,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妹妹,如何為顏良“所辱”後,就一直心懷著擔心,怕自己終難遭顏良的“淩辱”。


    但後來顏良東征西討,似乎把她忘了一般,大喬的心情,方始放寬了心。


    但她卻沒有想到,時隔一年,當顏良自稱楚王之後,竟又會想起了她。


    大喬就這樣,懷著不安的心情,不情願的來到了銅雀台。


    婢女將大喬帶入了一間華麗的宮室,說道:“喬夫人,大王有令,從此往後,這間房子就是夫人的了,夫人可安心的住下去,大王今晚就會來臨幸夫人。”


    聽得此言,大喬花容失色,豐腴的身子猛的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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