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的確是讓顏良吃了一驚。


    讓顏良所吃驚的,不僅僅是劉璋竟然想起借用南中的夷兵,更是劉璋竟然大膽到割土於蠻夷,公然準許他們建國稱王。


    身為漢朝劉氏皇族,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看來劉璋真是被逼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連臉都不要了。


    借用蠻兵這種事,諸侯們隻要有條件,哪個不曾用過,顏良就曾借用沙摩柯的五溪蠻軍,來對付孫權。


    這也沒什麽,因為在諸侯們看來,蠻夷隻是低劣的族類,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給他們點好處,利用完了,再想辦法整死他們就是。


    但似眼下的劉璋,利用蠻夷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割地給他們,允許他們建國稱王,這簡直就是在出賣全體漢人的利益。


    啪!


    顏良猛然拍案,怒道:“什麽狗屁劉氏皇族,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的祖先為了征服這些蠻夷,死傷了多少漢家子弟,前人所有的努力,今卻被你們如此輕易的葬送,劉璋啊劉璋,你這個賤人,你這是自己在找死!”


    劉璋與顏良本沒什麽仇怨,原先顏良還想著,等攻下成都之後,好歹留劉璋一條性命,讓他去做一個富家翁。


    但是現在,劉璋這低劣的作法,卻激怒了顏良,促使顏良決定,非宰了那小子不可。


    “沒想到劉璋竟會出此下策,竟會割土讓那孟獲去建什麽大越國,看來我真是小看了劉璋的無恥底線了。”


    張鬆在感慨,感慨自己跟隨劉璋多年,還是沒有完全了解這位懦弱之主。


    懦弱之人,他的無恥程度,往往也是常人難以想象。


    腳步聲響起,黃忠等諸將相繼趕到了大帳,這些猛將們也聽聞了關於南中蠻夷起兵之事。


    “主公,聽聞那劉璋割了南中四郡給蠻夷,還準許他們建了什麽大越國,可有此事嗎?”老將黃忠問道。


    顏良示意了張鬆一眼,張鬆便將來自於南中的那道情報,示於了眾將。


    情報傳閱一遍,每一個看到的將領,無不是驚怒萬分,當情報遍傳之後,整個大帳之中,已是群情激憤。


    “劉璋這個懦夫,打不過咱們,竟然靠割地給南夷來換出救援,真是個天大的懦夫!”


    “什麽狗屁皇族,根本都是無恥之徒,無恥之極。”


    “主公,咱們這就打入成都去,宰了劉璋那不要臉的懦夫。”


    “蠻夷敢建國稱王,咱們就把一並宰他們,殺到他們雞犬不留。”


    ……大帳之中,諸將激憤亢奮,怒火衝天,叫戰之聲已是響成一片。


    顏良環視著憤慨的諸將,臉上的殺意與雄心,亦在如潮水一般的湧動不休。


    “張永年何在?”顏良猛然喝道。


    “屬下在。”張鬆忙是拱手以應。


    顏良厲聲道:“孤命你速做一道《討劉檄文》,將劉璋割讓我漢人土地,向蠻夷奴顏求救的卑劣之事大書特書,然後抄寫幾萬份,遍傳益州諸郡,再射幾萬道入雒城,讓那班蜀人知道,他們所效忠的主子,究竟是何等無恥的懦夫。”


    原本顏良入侵益州,在輿論上不占優勢,但眼下劉璋既是給了他這個打心理戰的機會,顏良又豈能錯過。


    “屬下明白該怎麽做。”張鬆應道。


    接著,顏良又鷹目冷肅,掃視著諸將,憤然道:“劉璋這種無恥的懦夫,留在世上也是了笑話,孤命爾等即日起,不分晝夜狂攻雒城,孤要破雒城,陷成都,親手宰了劉璋這個懦夫——”


    素來沉穩如山的顏良,此時胸中的怒火,也在熊熊的燃燒。


    憤怒如他,慨然的下令絕殺之令。


    “破雒城,陷成都,宰劉璋——”


    “破雒城,陷成都,宰劉璋——”


    群情激怒的諸將,揮舞著鐵拳,憤怒的高喝著,宣泄著他們的憤殺之意。


    滾滾的殺氣,如怒濤一般,衝破這營帳,震撼天地。


    狂攻,開始。


    不數日的時間內,張鬆就寫了一道精彩絕倫的《討劉檄文》,將劉璋的無恥行徑,秉筆痛斥,並抄寫了萬餘份,以強弓硬弩射入了城內。


    此時,劉璋割地,南夷建國的傳言,已然是流入了雒城之中,一城的軍民無不耳聞。


    蜀人雖然承平已久,蜀軍雖然戰鬥力低下,但這並不代表著蜀人就沒有尊嚴,沒有骨氣。


    劉璋用割地換取南夷的援軍,消息傳來,不少有骨氣的蜀人,均覺得是莫大的恥羞,非但沒有感到一絲慶幸,反而更對劉璋感到失望。


    雒城之中,很快就彌漫起了一股怨氣,對劉璋所為的埋怨,這種怨氣正如星星之火一般,正在迅速的傳播。


    麵對著怨聲載道的將士,張任等蜀將所能做的,也隻能是盡量的彈壓這種情緒。


    彈壓士卒的情緒,乃是出於自身的職責,但那些蜀將的心中,又何嚐沒有對劉璋作法的不滿。


    身為蜀中第一大將的張任,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便修書一封派人送往成都,以向劉璋力陳利害,勸劉璋向南夷求援可以,卻萬不可割地,更不能允許南夷建國稱王。


    身為前線將領,張任自然不了解劉璋的苦衷,而性情剛烈的他,上書的言語也相當的激烈,更是直斥劉璋此舉,乃是背棄劉家先祖所為。


    劉璋雖然懦弱,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沒脾氣,如今受到屬下這般公然的斥責,原本就心虛的劉璋,自然是惱羞成怒。


    惱火的劉璋,隻怕張任的立場,影響了前線的士氣,便即下令將張任招回了成都,削奪了他的兵權。


    而張任在極力上書反對之時,馬超也同時上書,盛讚劉璋此舉的英明,聲稱南夷乃是一股可觀的力量,不懂得借用來對付顏良,才是愚蠢的表現。


    馬超擁有著一半羌人的血統,其父馬騰更是靠著糾結羌人造反而成勢,故在馬超看來,借助外族的力量攻伐漢人,乃是理所應當之事。


    關鍵時刻,馬超的上書給了劉璋極大的聲援,欣喜之下的劉璋,對馬超的忠誠自是更加的信任,當即便下令,命馬超接管了張任所統的兵馬。


    馬超投奔劉璋未久,在蜀軍中威望未著,今雖接管了張任的兵馬,但那些蜀兵中,不服者卻甚重。


    而顏軍射入城中的《討劉檄文》,則如火上澆油一般,讓蜀人心中的那股怨氣,燃燒的更加猛烈。


    在檄文的煽動下,雒城的蜀軍士卒,對劉璋的不滿更是與日俱增,抵抗的信心則隨之劇跌。


    而顏良發動心理戰的同時,對雒城的強攻也大舉實施。


    黃忠、甘寧等宿將,率領著五萬大軍,不分晝夜的對雒城實施輪番的進攻。


    霹靂車、弩車等重型的攻城武器,同樣也是日夜的轟擊著雒城各門。


    蜀地多山,多山則多石,這樣的地形條件,反而給顏軍的霹靂車提供了天然的火藥,顏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就地的搜集到大量質地優良的石彈。


    一連四天的狂轟,顏軍共向雒城中射入了近十萬枚的石彈,沿城一線的內外地麵,皆已被石彈堆起了厚厚的一層。


    無休止的,全天候的強攻,無情的折磨著蜀軍的鬥誌,而心理戰方麵的打擊,,則從根本上瓦解著蜀軍的士氣。


    強攻到第五天,雒城的蜀軍終於開始瓦解。


    蜀將吳蘭不滿馬超的指揮,率領著三百多親軍,試圖偷開北門,接應顏良軍入城。


    盡管吳蘭因為勢單力孤,最終被及時趕來的馬超殺敗,隻帶了數十兵馬倉皇逃奔到了顏營,但吳蘭的“反叛”,對蜀軍所造成的影響,卻是不可估量的。


    繼吳蘭之後,大批的蜀兵都謀圖投奔顏軍,因是劉循、馬超加強了四門的守備,這些叛逃的士卒,隻有通過爬越城牆,在夜中冒險逾城投奔顏軍。


    先是十幾號人,接著便是幾十萬人,雖後則發展成了成百成百的士卒,有組織的逾城而逃。


    不數日的功夫,則有近兩千餘人逾城投降了顏良。


    對於這些降卒,顏良自然是厚加相待,好吃好酒的招待他們,然後組織著他們前往雒城各門,招攬城中的同伴投降。


    如此一來,受到煸動而投降的蜀軍,則是與日俱增。


    麵對著如此不利的形勢,馬超便向劉循建議,對抓獲的那些叛逃未遂的士卒,予以極刑的處置。


    同時,馬超還建議,在全城範圍內搜取射入城中《討劉檄文》,對於敢私自閱讀,或是藏匿檄文者,一律格殺勿論。


    無可奈何的劉循,隻能采納了馬超的提議,用血腥的政策,來彈壓城中軍民的背叛之心。


    一夜之間,整座雒城便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因之被殺的軍民,多達千人之眾。


    盡管馬超他們用盡了恐怖的手段,但殺戮卻並未能減緩叛逃,反而使叛逃的規模,與日俱增。


    城外的顏良,則是每日接見著叛逃而來的蜀兵,用好酒好食,還有他的安慰,來收取蜀人之心。


    同時,顏良則在盤算著日子,照這般形勢來看,雒城的蜀軍已是支撐不了多久。


    這時,巡視降營歸來,顏良前腳才入大帳,後腳龐統等幾位謀士,便匆匆的跟了進來。


    張鬆將一道帛書雙手奉上,興奮道:“主公,我們的時機終於到了,雒城中雷銅派人送來密信,稱劉循無奈之下,已是接受了馬超的獻計,今夜要傾巢而出,前來夜劫我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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