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主公——”


    魯肅等眾將,見得孫權昏倒過去,皆是大驚失色,群起撲了上去。


    “快將主公送還軍府休息,其餘人嚴守位置,休得慌亂,免得叫城外敵軍看出破綻。”


    關鍵時刻,魯肅倒是保持著幾分清醒,唯恐城外顏良若是探知孫權嚇昏過去,會即刻趁機發動進攻。


    此時孫權不省人事,眾將也隻能唯魯肅這個大都督之命是從,手忙腳亂的把孫權抬了下去,其餘人則心情惶恐,卻佯裝鎮定的繼續嚴守崗位。


    城外的顏良,並沒有發動進攻。


    盡管他料事如神,但也沒神到可以料到,孫權竟會被他氣到嚇昏過去。


    秣陵東城地勢險要,城牆高厚,非是易攻,顏良今日統大軍前來,主要是為了炫耀武力,震懾敵心,壓根就沒有大舉攻城的意思。


    見得朱桓去而複返,黃忠等舊將皆是暗暗佩服顏良的識人之能。


    顏良耀武揚威已畢,便即下令大軍暫撤,待與眾將作商議之後,再對秣陵主城發動全麵的進攻。


    顏良大軍徐徐退去,城頭的魯肅等吳人,方始長鬆了一口氣。


    念著孫權昏死,魯肅不敢稍歇,急是下城趕往內城軍府前去探視。


    此時,整個秣陵軍民,皆是聞知了破圍失敗,朱桓降敵,陳武戰死的消息,一城軍民盡皆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之中。


    魯肅趕往軍府時,軍府上下同樣已是人心惶惶。


    而被抬回軍府的孫權,這時已幽幽轉醒過來,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見魯肅。


    方自趕到魯肅,懷揣著不安與羞愧,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內堂。


    此時的孫權正盤膝坐在榻上,一臉的悲憤與陰冷,正以一種埋怨的眼神,注視著魯肅入內。


    “肅計謀失算,致使損兵折將,愧對主公的信任,請主公治罪。”魯肅跪伏於前,伏首請罪。


    孫權苦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魯肅,眼眸之中湧動著複雜的神色。


    “魯子敬啊魯子敬,你當真是害苦了我呀,唉——”孫權搖頭長歎,滿腔的無奈。


    魯肅是愈加的羞愧,將頭伏到不能再低,恨不得如鴕鳥那樣,把頭埋進土裏不用見人。


    “行了,起來吧。”孫權埋怨了魯肅許久,最終還是原諒了他。


    孫權也是沒辦法,如今張昭被他宰了,江東近有半數的文武精英,皆被隔斷了在了江北,如今這秣陵城中,智謀能及魯肅者,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憑心而論,魯肅的獻計還是不錯的,怪隻能怪顏良太奸詐,識破了魯肅的計策而已。


    如今敗已敗了,孫權還能怎樣,難道把魯肅給殺了嗎,然後呢,然後他還能依靠誰給自己出謀劃策……


    無人可用,百般無奈之下,孫權隻能選擇原諒魯肅。


    魯肅如蒙大赦一般,方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垂首立在那裏,不敢正視。


    “現下援軍沒了,宿衛軍損失殆盡,接下來該怎麽辦,你還不趕緊拿個主意。”孫權催促道。


    魯肅額頭滾著汗,緊張不安的苦思起來。


    半晌後,魯肅拱手道:“啟稟主公,肅以為,到了這般地步,咱們隻有兩條路可選。”


    孫權精神稍稍振作,示意他趕緊說下去。


    “這第一條路,就是讓城別走,棄秣陵而東撤,退守吳郡。”魯肅道出了他的第一條路。


    話音方落,孫權頭已搖的跟撥浪一般,斷然道:“若棄秣陵,江東必人心瓦解,縱然逃往吳郡,又焉能堅守住,不行,秣陵城絕不能棄。”


    見得孫權如此絕然,魯肅隻好放棄了這一條計策。


    “既是如此,那這第二條路,就隻有堅守秣陵。但現今城中兵馬不及八千,士氣又極為低沉,萬難堅持太久,唯有征辟青壯丁口入伍,盡快編練新軍,如此方才有可能守住秣陵,隻是……”


    “隻是什麽?”孫權忙道。


    “隻是新征的青壯不習武事,想要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些時日,而眼下顏良大勝,全麵進攻隻在眼前,我們哪裏又有時間去訓練新軍。”魯肅也顯得很是無奈。


    說來說去,最缺的就是時間。


    孫權下了床榻,負手踱步,沉眉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似乎在進行著什麽艱難的抉擇。


    權衡半晌,孫權輕歎了一聲,似已下定了決心。


    “你盡管去編練新軍便是,至於時間之事,我自有辦法去替你爭取。”孫權語氣頗是自信。


    魯肅愣怔了一下,猛然間似乎猜想到了什麽,想要張口說時,卻又欲言又止。


    心中暗歎一番,魯肅隻能拱手應命。


    送走了魯肅,孫權便強撐起氣力,離了軍府,低調去往了城北方向。


    不多時間,他策馬來到了那座熟悉的府院前。


    盯著那朱門上生繡的銅釘,孫權猶豫了半晌,還是佯作從容,大步的走了進去。


    此府,正是他兄長孫策的舊日府邸。


    孫權進門,也不叫人去通傳大喬,大步流星直趨內室。


    當婢女們慌張的告知大喬時,孫權已經推開房門,堂而皇之的直入內室。


    此時的大喬,正作著女紅,孫權的突然闖入,不禁令她吃了一驚。


    不過大喬很快就恢複平靜,站起身來微微一禮,淡淡道:“叔叔前來,怎也不提前通報一聲,我也好去相迎。”


    “你們都下去吧!”孫權向左右婢女們喝道。


    婢女們不敢不遵命,忙不迭的都趨步而退。


    這內室之中,隻餘下了他叔嫂二人,大喬下意識的就暗生警覺。


    “未知叔叔此來,所為何事?”大喬警剔的問道。


    “秣陵城被顏良狗賊所圍,危在旦昔,嫂嫂想必也應該知道吧。”孫權冷冷道。


    大喬微微一怔,便道:“叔叔神武雄略,有叔叔在,料想那顏良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一句“神武雄略”,孫權聽著卻極是刺耳。


    “秣陵城勢危,嫂嫂豈能獨善其身,眼下恐怕也到了嫂嫂出些力的時候了。”孫權話中另有玄音。


    大喬眉頭微微一凝,“我隻是一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隻怕是有心無力。”


    孫權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卻又猶豫起來,麵露猶豫之色。


    扭捏了半晌,孫權暗暗一咬牙,終於是痛下決心。


    “那顏良說了,小妹一直很想念你和紹兒,隻要我能把你和紹兒送去見小妹,顏良就會答應與我們言和。”


    孫權終於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臉色雖然肅然,卻不敢正視大喬的目光。


    大喬花容一怔,似乎不敢相信,孫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麽小妹想念,隻不過是顧及顏麵的借口罷了,孫權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母子送給顏良,以換取言和。


    堂堂一方諸侯,戰場上打不過人家,卻要用把自己的嫂嫂和侄兒送給敵人,來換取苟全求和。


    天下間,還能有比這更無恥之舉嗎。


    “叔叔當真是英雄好漢,竟然要用自家嫂嫂來求取和平,真不愧是孫家的子弟,嗬嗬——”


    大喬笑了起來,蒼涼的笑聲中,充滿了諷刺意味。


    孫權又怎聽不出大喬的諷意,那嘲諷的言語,那嘲諷的笑容,令他心下是羞愧不已。


    惱羞成怒的孫權,陡然間大喝一聲:“給我閉嘴,不許你再笑。”


    大喬收斂了笑容,但那份鄙夷的表情,卻依舊揮之不去。


    “嫂嫂,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你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大哥留下的基業,為旁人所奪吧。”孫權滿腔的無奈,打起了悲情牌來。


    大喬心已冷,麵對孫權的無奈,根本無動於衷。


    “既是叔叔打算把我母子送給顏良,那還在等什麽,趕緊送我們走吧,說真的,我已迫不及待的相要一睹那顏將軍的英雄風采,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竟能把叔叔你打成這副模樣。”


    大喬非但沒有哭哭啼啼的求孫權,反而表現的很開心,而言語中的諷刺,更是讓孫權聽著是惱羞不已。


    說著,大喬已走向門邊,似乎急著就要上路一般。


    大喬的坦然與諷刺,頓時激怒了孫權,激起了孫權潛藏在心底的獸性。


    他不禁勃然大怒,猛然間就將大喬拉住,怒道:“你這無恥的賤人,我早知道你不守婦道,天天想著要背叛我大哥,我豈能讓你如願。”


    怒罵聲中,孫權已將大喬推往榻上,血目充紅,竟要行那獸行。


    “你……你想做什麽,放開我!”驚恐的大喬,拚命的推拒抗爭。


    “幹什麽,哼,既然你早晚要給那顏良狗賊玷汙,我自然要先那狗賊一步。”


    孫權獸性大發,騎在大喬身上,作勢就要剝大喬的衣服。


    “無恥,我可是你嫂嫂,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放開我!”


    “我就是禽獸,你能奈我何,哈哈——”孫權已卸下了偽裝,瘋了一般。


    大喬拚命的掙紮,怎奈氣力微弱,又怎抗得住她這血氣方剛的小叔子。


    正自在無從反抗的危急關頭,大喬於危急中忽然想起了什麽,急是探出臂兒,從枕下摸到了一把剪刀,想也不曾多想,奮然的就向孫權的麵門處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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