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襲,箭襲——”


    周瑜機敏,最先反應過來,急是舉劍飛舞咯擋。


    隻是,他麾下的那些將士們,卻就沒那麽幸運了。


    此時的吳軍士卒,正懷抱著一顆複仇之心,一心念著待會殺入敵營,報仇雪恨,建功立業,哪裏會想到,黑暗之中,死神的獠牙已經襲至。


    漫天的箭雨傾落入吳軍之中,數不清的吳軍被這突如其來的箭矢射倒在地,慘叫之聲驟然而起,很快就將滾滾的水聲淹沒。


    沿著水岸百餘丈的範圍內,盡皆被箭網所覆蓋,飛蝗般的利箭從黑暗中破出,無情的收割著吳人的性命。


    第一時間,便有近六七百吳人倒在血泊之中。


    當吳人醒悟過來時,舉盾的舉盾,舞刀的舞刀,拚了命想要擋住死神的索命。


    但這黑暗之中,視野不及身前數尺,又如何能辨清箭矢從何襲來,驚惶失措的吳人,此時隻能拚命舞動著刀槍,毫無章法的瘋狂咯抵襲來之箭。


    “都督小心——”


    董襲大叫著衝上前來,舉起大盾護住周瑜,沉聲叫道:“都督,咱們中了顏良狗賊的埋伏了!”


    此刻,周瑜所有的信心已被擊碎,一張俊美臉陰沉如鐵,眼眸中閃爍著憤怒與驚恐交織的複雜神色。


    他感到自己的尊嚴與智謀,再一次受到了羞辱,那種痛苦,如同萬箭穿心一般難受。


    “顏良狗賊——”


    驚憤已極的周瑜,已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隻咬牙切齒的詛咒著他的宿敵。


    千如雨下,慘聲回蕩在耳邊。


    黑暗的那一頭,顏良卻高踞馬上,豎耳靜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吳人慘叫聲。


    身旁的徐庶歎道:“沒想到吳人的減灶,果然是示弱之計,若非主公識破周郎的計謀,我軍現在隻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對於徐庶的歎服,顏良隻付之一笑,神色間並無太多的得意。


    此刻的他,心中其實對於周瑜的足智多謀,頗有幾分由衷的欽佩。


    隻可惜,周瑜麵對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擁有著“記憶外掛”的顏良。


    當日張遼告知他吳人減灶時,最初的一刻,顏良確還有幾分欣喜,認為吳軍軍心已亂,士卒開始逃亡,也認為這正是出兵劫營的絕佳時機。


    不過,顏良卻很快意識到,他所麵對是的周瑜這樣絕頂聰明的人物,每一步棋都絕不可輕易落子。


    幾番深思,顏良很快就想起了曆史上的馬陵之戰,孫臏是如何用減灶的手段,來誘使龐涓追擊。而演義之中,諸葛亮似乎也用過增灶之法,來達到相同之目的。


    減灶佯退,增灶佯攻。


    顏良的腦海裏,很快就閃現出了這八個字。


    而且,顏良很快又想到,程普乃吳軍中經驗豐富的老將,以他的能力,即使軍中發生士卒逃亡這種情況,也該當有所防備,以防被顏良看破虛實,趁機發動劫營。


    既是如此,以程普之老道,又怎會不注意到,顏良有可能會數他的灶數呢。


    種種的推理,讓顏良對吳人的動機,很快就產生了懷疑。


    於是,顏良便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徐庶,而徐庶在深思之後,也表示讚同顏良的猜測。


    故此在今晚,在任憑庶的建議下,當顏良派張遼率軍出擊時,他的斥候卻在密切的巡邏著大營附近的水岸。


    事實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吳軍果然走水路,趁夜前來反劫營。


    得知斥候回報,顏良迅速調集了萬餘兵馬至岸邊,其中光是弓弩手就有三千。


    此時此刻,他便可以用那漫天的箭雨,熱情的召呼那些登岸的吳人。


    黑夜掩藏了顏良和他兵馬的身影,但同樣他也看不清敵人身影,但吳人的慘叫聲卻暴露了他們的所在,顏良的弓弩手們根本不需看清敵人,隻需徇著聲音的所在,向著黑暗中放箭便是。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那一聲聲淒厲卻又無助的嚎叫聲,在顏良和他的健兒們聽來,如同最曼妙的樂章,在這黑夜在回蕩。


    黑夜的那一頭,不幸的吳軍卻在死亡的邊緣苦苦的掙紮。


    董襲所扛的那麵大盾上,已是釘滿了箭矢,但傾落的箭雨卻絲毫不減弱,依然是釘釘鐺鐺的濺落。


    躲藏在盾下的周瑜,固然幸免於難,但他左右的戰士們可沒那麽幸運。


    此次偷襲,周瑜誌在必得,因此他下令全軍輕裝而行,並沒有攜帶多少盾牌之類的防禦武器。


    在周瑜看來,他將率領著他的軍隊,一股作氣衝入敵營,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顏軍箭矢,或者是,他認為顏軍根本就來不及放箭。


    但現在,殘酷的事實顛覆了他所有的想象,這些無盾的士卒,僅憑兵器根本就擋不住飛蝗般密集的敵箭,死神的鐮刀在慌亂的吳軍中飛快的遊走。


    一百人……三百人……一千人……密集的箭矢,無情的奪去吳人的生命,每一聲慘嚎聲,都仿佛刀子一般割在周瑜心頭。


    “都督,敵軍箭矢太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速速上走舸撤入水中吧。”


    董襲一麵舉盾,一麵大叫道。


    周瑜熟知兵法,他當然知道自己計策已破,對手早有防備,死傷又如何嚴重,這種情況下除了退兵別無選擇。


    但周瑜那受到羞辱的尊嚴,卻讓他怒火中燒,熊熊的惱羞成怒之火,更是衝昏了他的頭腦。


    “本將絕不退兵,傳令下去,全軍進攻,給我反擊敵賊——”周瑜憤慨的大叫道。


    “都督,我們連敵人在哪裏也看不清,如何反擊?”董襲驚道。


    周瑜卻根本聽不進董襲的話,更是用力將董襲推開一邊。


    他揮劍向前,憤怒的大叫道:“眾軍休得慌張,給本將殺上去,殺盡啊——”


    高亢的叫聲未盡,一箭破空而來,正中周瑜的箭肩。


    劇痛一瞬間擊碎了周瑜所有的憤怒,那俊美的臉龐扭曲到不成人形,劇痛之下,他搖搖晃晃的就向旁倒去。


    “都督!”董襲大驚,急是上前將周瑜扶住。


    一眾親軍也擁上前來,用血肉之軀將周瑜護在其中。


    周瑜臉色慘白,肩部傷口血流不止,欲要掙紮著起來,卻痛到無力支撐。


    董襲見周瑜負傷,也顧不得許多,急是喝令將周瑜抬上船去,並大叫著令諸軍撤退。


    一眾吳軍如蒙大赦,急是向石灘奔去,幾千號人是你爭我奪,爭搶欲逃上走舸。


    黑暗中的那一頭,顏良耳朵微微一動,他敏銳的覺察到,吳人的嚎叫之聲,似乎在遠去。


    “主公,敵人叫聲越來越遠,定然已是支撐不住,向著岸邊退去,是時候該出擊了。”


    徐庶也在同一時間,看清了敵人的情勢。


    顏良微微點頭,便下令弓弩手停止放箭,那撕破空氣的嗡鳴聲,終於沉寂了下去。


    “點起火把來!”顏良大喝一聲。


    萬餘顏家軍健兒,忙將早就備好的火把點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匯聚成耀如白晝般的灼烈,將方圓裏許都照得清清楚楚。


    火光映照下,最先看到的是百餘步外那遍地的屍骸,目光延伸向石灘,則是數不清的吳卒,正爭先恐後的推著走舸,向渦水中逃竄。


    “子勤、玲綺、車兒,本將命爾等各統步騎,分三路衝擊吳軍,痛痛快快的去大殺一場吧。”


    號令傳下,三員騎將興奮而去。


    戰鼓聲衝天而起,震破這夜的靜寂,耀眼的火把撕裂了夜的黑暗。


    一萬顏良軍步騎,分三路洶湧而出,向著岸邊逃跑的吳人輾殺而去。


    數百步的距離,文醜率鐵騎當先殺至。


    鋼槍點出,無情的將那些驚恐的吳卒刺倒於地,鐵蹄踏過,將血肉之軀撞為碎裂。


    受了箭傷的周瑜,已然喪失了指揮的能力,七八千的吳軍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及組織起有效的抵擋,隻能各顧各的拚命而逃。


    而此時,呂玲綺和胡車兒所率的步騎,也從兩翼殺至,沿著石灘一線盡情的收割吳軍的人頭。


    三路兵馬,隻頃刻間就擊碎了吳軍的意誌,慘叫之聲衝天而起,竟是蓋過了戰鼓之聲。


    屍體遍布於石灘,流淌的鮮血從石縫中匯入渦水中,火光映照下,更是形成了令人作嘔的腥紅。


    倉皇的吳軍,在留下了數千具屍體後,僅有不到半數僥幸逃進了河中。


    而追至水邊的顏軍,仍不罷休,繼續以強弓硬弩向殘存送別殘存的敵人,逼迫著吳軍拚命的劃槳,直到一口氣逃出弓弩的範圍。


    此時,顏良策馬來至水邊,遠望著漸逃漸遠的敵船,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高聲叫道:“周郎,好走——”


    顏良這麽一喝,岸邊的上萬將士,也狂笑著大吼起來。


    “周郎,好走——”


    “周郎,好走——”


    那充滿諷刺意味的吼聲,震天動地,回蕩在這夜色之中。


    走舸上,躺在甲板上的周瑜,本來已有幾分昏昏沉沉,卻為耳邊那震耳欲聾的狂叫聲驚醒。


    意識漸漸清醒的周瑜,忍著劇痛坐了起來,豎耳傾聽那遠遠傳來的喊叫。


    “周郎,好走……周郎,好走……”


    當周郎聽清楚這羞辱式的叫聲時,隻覺一股憤怒的熱血如火山噴發一般,直撞入胸口,他仰天大叫一聲,當即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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