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憤怒之下,決心在酈城跟曹操決戰,不過,顏良所下的這個決定,也並非全是意氣用事。


    酈城乃是宛城以西最近的一座城池,倘若曹操據有此城,便可以之為跳板,兵鋒威脅宛城,兵馬肆意的進入到南陽腹地。


    經過西涼軍和袁譚兩次的入侵,南陽的經濟已遭到不小的打擊,顏良可是頗費了些心力才稍稍恢複,如今怎能容忍曹操再次破壞。


    為了保護南陽的百姓,保護這片供他北向中原的前進基地,顏良必須如此。


    賈詡卻為顏良的殺氣所懾,身形微微一震。


    最初一刻,他甚至擔心顏良在意氣用事,失了沉穩,但靜下心來細細一想,賈詡旋即明白了顏良的苦衷。


    沉默片刻,賈詡捋須道:“要在酈城與曹軍決戰,倒也不可以,隻是如今酈城已為張遼所據,若在此地與敵決戰的話,咱們就必須要搶到先手,轉被動為主動。”


    賈詡不愧是賈詡,他很快就順著顏良的思路,想到了應對之策。


    顏良精神一振,遂道:“怎麽個轉被動為主動,文和你倒說說看。”


    賈詡遂移近火盆前,將自己的計策,不緊不慢的道了出來。


    顏良冷峻的臉龐也漸起一絲詭秘,聽擺賈詡之計後,欣然道:“很好,文和此計甚好,就這麽辦法吧,曹操搶占了我的酈城,那我便要叫他為此付出代價。”


    計議已定,當天晚上,一騎絕塵而出,向著酈城方向飛奔而去。


    ……一天之後,當顏良的信使離開大營之時,卻有一騎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奔而到了曹營。


    那是張遼派來送捷報的信使。


    等候了數天,曹操終於等到酈城搶占得手的消息,這個消息自令曹操和麾下文武們精神大振,先前伏擊失利的陰霾,也為這利好的消息一掃而空。


    酈城已得,通往宛城的道路就此打開,此時的曹操,已經考慮著如何分兵四出,掠奪糧草,以緩解他從關中運糧的壓力。


    “原來顏良這廝也預見到了我軍會去搶占酈城,竟是派了一萬多兵馬前去,幸好文遠率領的是輕騎,搶先了那麽一步。”


    郭嘉看著那份情報,除了計策得手之外,還看出了別的東西。


    曹操冷笑一聲,“還是奉孝你機謀更勝一籌,那顏良終究還是算晚了一步。”


    曹操心情極好,言語之中流露出些許嘲諷之色。


    郭嘉沒曹操那麽得意,依舊凝眉細思,試圖從中尋找到更多的含義。


    片刻之後,郭嘉的眼眸忽然閃現幾分驚色,“顏良他不單單是想奪取酈城,他這是想經酈城去偷襲武關,斷了我們的後路啊。”


    一語將曹操從得意中驚醒,他目光急是轉身地圖,細細琢磨了半晌,不禁也露也恍悟之色。


    “怪不得顏良這廝近日大張旗鼓,聲言要跟本想決戰,原來竟有如此奸計,此人的心思,當真是奸詐之極。”


    曹操唏噓感慨之下,竟是罵顏良奸詐,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麽施展手段,想要誘殺顏良的騎兵。


    感慨之餘,曹操嘴角冷意又起,“顏良縱有奸計又如何,還不是為奉孝你的計策撞破,這就是天意,天也站在本相這邊,何愁不破此賊。”


    郭嘉知道,曹操並非真是對顏良不屑一顧,他隻是想用自己的自信,來為諸將打氣。


    於是他便微微一笑,正打算謙遜幾句時,話到嘴邊時,卻猛被帳外傳入的異響所打斷。


    一瞬間,帳中諸人神經皆是一緊,本能的就豎起了耳朵。


    喊殺聲,從帳外傳入的,由遠及近的,分明就是喊殺之聲。


    顏軍劫營!


    所有人的腦海裏,立時閃現出這四個字,每個人的臉龐,轉間就變警覺所占據。


    曹操卻依舊一身平靜,隻擺手道:“爾等何需慌張,各守營盤,賊軍敢來,但以亂箭射之便是。”


    曹操的命令傳下,樂進、於禁、曹洪等諸將,盡皆告退而去,紛紛趕往自己所部營盤。


    連綿數裏的曹營諸營,三萬多曹軍士卒,很快就披甲而出,進入了戰鬥崗位,數千支利箭盡皆上弦,隨時準備反擊顏良軍的衝擊。


    曹家諸將們則往下奔馳,喝斥著士卒不得驚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備戰。


    豎耳聽去,但聽得營東一線,隆隆的鼓聲,憤怒如獸的喊殺之聲,撕碎了夜的黑暗,直破夜空蒼穹,隱隱約約,仿佛有數不清的兵馬,正如發怒的群獸一般,洶洶而來。


    僅從聲音辨去,這儼然是顏軍已傾巢而出,將要發動一場決戰似的夜襲。


    大帳中,曹操一臉平靜如水,隻閑品著溫酒,至少在表麵上始終保持著從容淡定。


    數萬曹軍,列陣以待,緊張卻興奮的準備大戰。


    然而,那黑暗中的喊殺之聲,持續了許久,卻始終不見有敵軍衝殺過來。


    黑夜之中不辨真偽,各營曹將也不敢枉動,隻能心懷著狐疑,繼續嚴守營盤。


    但是,隨著是時間的推移,營外的喊殺之聲卻越來越弱,最終竟是銷聲匿跡,歸於了平靜。


    放眼望去,營外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再沒有半點異響,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帳中的曹操,嘴角掠起了一絲冷笑,“原來是搔敵之計而已,哼,雕蟲小技。”


    曹操識破了顏良的計策,便認為這隻是顏良的騷擾之計,隻是為了讓自家的士卒無法休息,以摧殘他們的精神。


    事實正如曹操所料,一連三天,顏良每晚都派出小股部隊,輪番的在營外製造大軍來襲的響動。


    曹操遂令三萬將士,輪換休息,每夜以萬人值守,其餘將士則把耳朵堵上,不去理會敵人的襲擾戰術。


    三天後的晚上,曹操秉燭夜讀,坐等著顏良的“鑼鼓喧天”的小醜表演,打算借著練習一下自己的定力。


    然而,入夜之後,營外卻是一片安靜,曹操苦等了大半夜,半點動靜都沒等到。


    這一夜出人意料的安靜,顏良竟是沒有派人來襲擾。


    顏良的停止騷擾,反而讓曹操感到不自在,眼見東方發白時,曹操竟是一點困意也沒有。


    卻不知為何,曹操的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感覺。


    或者說,他的這種感覺已經存在了多日,隻是今晚的意外安靜,讓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不覺已是天光放曉,天亮時分,諸將前來匯報,皆言昨晚未發生任何異動。


    曹操聽著諸將的報告,眼眸卻越凝越深,猛然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遂是急下令,命斥候前去打探敵營。


    半個時辰之後,斥候們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顏軍諸營,已是空無一人!


    這個消息立時炸開了鍋,諸將們無不大吃一驚,眾人一時議論紛紛,皆猜不透顏良何以會突然之間撤兵而去。


    曹操麵色陰沉,當即出得大帳,策馬直奔顏軍大營,諸將忙也率軍跟隨前去。


    步入那空空蕩的大營,環視四圍密布的那些虛插的旗幟,曹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一種被戲耍了一片的感覺。


    旁邊跟隨的郭嘉,也是滿臉的狐疑,行不得多時,猛然間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色。


    “丞相,原來顏良前幾夜的騷擾,乃是故意為他的撤兵作掩護,我們中了他的計了。”郭嘉急道。


    “撤兵?如今酈城已失,莫非顏良撤回了宛城不成?”左一側的曹仁道。


    郭嘉卻搖頭道:“顏良若想撤回宛城,他大可堂而皇之的撤退,豈會用這等虛張聲勢之計,我料他的大軍必是趕往酈城而去了。”


    一語點醒,眾將無不是一驚。


    如今酈城隻有張遼一千五千餘人,勉強應付先前那一萬之敵還可以,倘若是顏良的主力也殺奔而去,麵對著數十倍之敵,縱使張遼又如何能夠扛住。


    驚醒之下,諸將無不大罵顏良狡詐。


    而曹操也是一臉陰怒,現在他終於意識到,這幾天以來,自己為何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是他潛意識裏就已感覺到,顏良近日的所為,必定有陰謀在內。


    感覺到被羞辱的曹操,當即狠狠一咬牙,厲聲道:“傳令下去,即刻拔營,全軍立即起程趕往酈城。”


    ……當曹操意識到上當,大軍起程追往酈城時,顏良和他的步騎大軍,已經在距酈城不出二十裏的路上。


    因是兩營相距較近,顏良大軍一旦有所異動,曹軍方麵必然會就偵知,故而顏良便用了賈詡計,演了這場疑兵之策。


    當每夜他的襲擾部隊,敲鑼打鼓的騷擾曹軍時,顏良的兵馬卻分批的離營,但著鼓噪喊殺的掩護,悄悄的北上趕往酈城。


    三天的襲擾,顏良的兩萬五千步騎早已撤了個幹淨,留給曹操的,不過是遍插旗幟,看起來很“飽滿”的一座空營而去。


    黃昏時分,顏良抵達了酈城大營,呂張二人早已在此下寨已久。


    中軍大帳中,顏良召見了二人,一入帳中,顏良便當著眾人的麵,嘉獎了張郃一番,以表彰他嚴格執行自己的軍令。


    呂玲綺本還是想責備張郃坐失戰機,但見顏良一見麵便誇讚張郃,便隻好作罷。


    待得顏良言罷,呂玲綺才道:“如今我三萬大軍皆已聚齊,義兄請下令攻城吧,我必親手斬下張遼的人頭獻於義兄。”


    麵對呂玲綺的請戰,顏良卻並未下令即刻進攻,反而是下令繼續將酈城圍而不攻。


    呂玲綺頓生奇色,忙道:“義兄,我軍數十倍於敵,攻破區區一座酈城可謂易如反掌,卻為何還要圍而不攻?”


    顏良看了一眼旁邊捋須的詭笑的賈詡,嘴角掠起了一絲冷笑。


    “區區一座小城,攻與不攻的主動權還不是全在於我,本將就是要留著這座小城,把它變成曹操的一塊雞肋,讓他好好享受一回什麽叫作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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