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馬雲祿看著手中那封家書,清豔的容顏沉默如水,明眸之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黯然,抑或,幾分傷感,或者說,還有那麽丁點的驚喜。


    被囚禁在異鄉這麽久,日日期盼著能夠見到家書,而今,終於看到了那親切的字跡,馬雲祿卻感覺不到一點欣慰。


    看了許久,馬雲祿將那帛書狠狠攥在了手心裏,緩緩的抬起了頭,眼眸之中,流露著陰怒之之色。


    麵前恭敬而站的馬家信使,身子一哆嗦,趕緊將頭低下,不敢正視小姐的目光。


    “這是誰的主意?”馬雲祿冷冷質問道。


    信使忙道:“回小姐,這是大公子的意思,主人也答應了的。”


    “大哥……”


    馬雲祿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馬超那冷傲的麵孔。


    曾幾何時,這個武藝冠絕天下,神武英略的兄長,一直是馬雲祿深深祟拜的對象,而今那種祟拜的心情卻已蕩然無存。


    內心深處,幾分怨恨悄然滋生。


    “果然是我的大哥,為了達到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犧牲。”馬雲祿冷笑了一聲。


    信使聽出了馬雲祿有怨意,便小心翼翼道:“大公子說了,他這麽做也是為小姐你著想,畢竟小姐淪落至顏良之手這麽久,在世人看來,小姐多半已是……”


    信使不敢直言,幹咳了幾聲以暗示言下之意,“所以大公子說,小姐既已如此,嫁與那顏良反而更好,一來聲名上無損,二來也可為咱們馬家暗中監視那顏良。”


    馬雲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清豔的臉上已為怒色填滿,憤慨之餘,更是迸射著鄙夷。


    一瞬間,她的眼眸中殺氣流轉。


    信使嚇了一跳,急是後退一步,顫聲道:“小的也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小姐息怒。”


    馬雲祿怒視了那信使許久,拳頭握得骨節作響,卻並沒有動手。


    忽然間,她臉上的怒色盡消,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更是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信使見得小姐一會怒,一會笑的,瞬息變化的情緒,直把他看得心裏發毛,還道小姐這是不是瘋了。


    “好一個錦馬超,西涼的英雄,當真是不擇手段,相形之下,我倒忽然覺得,顏良才配稱真正的英雄。”


    馬雲祿忽然嘲笑起自己的大哥,而且竟是將顏良稱之為英雄。


    “小姐,那個……”信使一臉驚詫,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笑容驟止,馬雲祿冷冷道:“你回去告訴爹爹和大哥,他們不要我更好,我便嫁給那顏良便是,就叫他們繼續為馬家的大業不擇手段去吧。”


    聽得小姐應允了婚事,信使長鬆了一口氣,卻又為馬雲祿這般怨恨的態度深深焦慮,不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還不快滾!”馬雲祿厭惡的怒斥一聲。


    那信使渾身一顫,豈敢再久留,忙是拱手拜退。


    看著信使逃離,馬雲祿無力的坐了下來,再看那手中的帛書,貝齒緊咬著泛白的薄唇,幽怨之意愈盛。


    信使逃離了別院,方一出門,正撞上顏良。


    “馬老將軍的意思,你可轉告了馬小姐嗎?”顏良高踞馬上問道。


    信使急是定下神來,拱手笑道:“回將軍,小的已把主人的書信帶到,小姐已經答應,這樁婚事隨時都可以操辦。”


    顏良點了點頭,擺手道:“你且回館舍休息吧,本將去看看馬小姐。”


    說罷,顏良翻身下馬,徑直步入了內中。


    入得房門時,一眼便瞧見馬雲祿坐在那裏,神情間彌散著失落。


    看到她這般形容,顏良隱約已猜到,馬騰把她許給自己,目的多半不是那麽簡單。


    聽到腳步聲,馬雲祿從失神中回來,以為是那信使去而複返,頭也不抬便罵道:“我不是叫你滾麽,還回來做什麽。”


    “好大的火氣啊。”顏良微微笑道。


    馬雲祿身子一振,猛然抬頭,見到是顏良時,臉畔幾許紅暈悄生,便覺有些尷尬。


    “是……是顏將軍啊,我還以為是……我不是說你。”馬雲祿言語不清,不知該怎麽解釋。


    顏良也不以為怪,隻隨意的坐下,淡淡道:“令尊的意思,想必馬小姐方才已經知道,不過我看馬小姐這態度,似乎是不太情願,本將也不是強人所難之輩,馬小姐如果想回西涼,大可自便,本將絕不會阻攔。”


    聽得顏良竟願放她走,馬雲祿不由吃了一驚,驚訝之餘,卻不知為何,心中還掠過一絲失落。


    “可是,爹爹他設下了那聯合的條件,倘若將軍就這麽放我回去,難道將軍就不怕爹爹他不答應聯合嗎?”


    顏良冷笑了一聲,“聯合之事,對你們馬家有百利而無一害,令尊若執意不肯,我顏良其實也無所謂,到時候損失最大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馬騰雖然是“獻女兒”,但到底有幾分以此為要脅的意思,顏良又豈是那種受威脅的人。


    今日之來,顏良就是要讓他們馬家的人知道,即使不聯合也無所謂,我顏良哪怕不娶你如花似玉的女兒,也絕不會受你威脅。


    聽著顏良這番從容自若的話,馬雲祿心下忽然暗生幾分羞愧。


    她不是羞愧自己,而是替自己的父兄羞愧,還道一出“美人計”就能要脅住顏良,卻不料人家根本就是那種為你所誘之人。


    如此手段,不過是徒增笑柄而已。


    馬雲祿輕輕一歎,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就此回西涼麽?


    父兄的這般做法,已令她為這心寒,回去又有何意義。


    留下來做顏良的妾室,難道從此夾在丈夫與馬家之間,受那種兩麵為難的煎熬不成?


    馬雲祿陷入了兩難抉擇之中,一時沉默不語,如水的眼眸中湧動著複雜的神色。


    顏良洞察人心,自然看得出來,馬雲祿必有心事。


    他卻也不點破,隻等著馬雲祿自己說出來。


    兩人就這般沉默相對,房中的氣氛,一時沉寂如水。


    許久之後,馬雲祿抬起了頭,正視著顏良的目光,眼神中的猶猶豫豫已變成了決毅。


    顏良知道,她已然有了決定。


    “雲祿曾發過誓,非英雄不嫁,顏將軍乃當世英雄,如蒙顏將軍不棄,雲祿願留下來服侍將軍。”


    馬雲祿果然有幾分胡人性格,既是決定,言語便直白坦然,沒有半分的扭捏。


    能得這般容顏絕色,武藝不凡,還有著真性情的女子為妾,顏良不得不承認,他的心下的確有幾分得意。


    顏良便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馬雲祿跟前,看待她的眼神已與從前大不相同。


    縱使馬雲祿性情開放,但顏良那肆意的眼神,卻依然把她瞧得心中慌慌,眼見他越逼越近,她那豐腴的胸脯,不覺已是因呼吸的急促,起伏越發的明顯。


    轉眼間,顏良已在咫尺之前,他突然一伸手將馬雲祿的蠻腰攬住,狠狠將她拉近,讓她的傲然隆起的胸峰,緊緊的壓向自己堅實的胸膛。


    兩人的身軀貼得如此之近,那雄性的呼吸吹撫著臉龐,那堅實的肌肉,緊緊的擠壓著自己的胸脯,馬雲祿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心髒的跳動。


    這種種曖昧親近之舉,不禁使馬雲祿臉畔的霞色愈加濃重,恍惚間,她竟有幾分將要窒息的錯覺。


    顏良俯下身來,嘴巴湊近她的耳朵,氣息撫動著她的鬢發,微微笑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待你。”


    那一句“我會好好待你”,隻把馬雲祿聽得心頭怦然一動,感動之下,更是羞意滋生。


    悸動之下,馬雲祿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不得不強行將自己激蕩的心情壓下。


    她輕輕的將顏良推開幾分,低聲道:“將軍的情誼,雲祿感激不盡,隻是將軍是否願娶雲祿,還是看過這封信在說吧。”


    信?


    顏良好奇心起,鬆開了馬雲祿,她便將藏在懷中的那封其父密信拿了出來。


    顏良將那信接過掃了一遍,先前盤踞在心中的猜測,就此得到了證實。


    他的臉上並未流露出驚奇,將那信看過,便合上又還給了馬雲祿。


    馬雲祿見他並無驚訝,不禁奇道:“難道你就一點都吃驚,一點都不憤怒嗎?”


    “有什麽好吃驚的,令尊的用意,我其實早就猜到。”顏良隻淡淡一語。


    馬雲祿吃了一驚,異樣的眼光凝視著顏良,卻再一次為顏良的料事如實所震驚。


    驚異半晌,馬雲祿忍不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答應娶我?”


    顏良豪然一笑,“顏某縱橫天下,多少強敵都不怕,又豈會懼此雕蟲小技。”


    言語之中,湧動著豪情與自信,那傲然的氣,不覺令馬雲祿愈加驚歎。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何要將這信給我看。”顏良反問道。


    馬雲祿的臉蛋上,頓時又泛起幾許霞色。


    沉吟了片刻,她咬著朱唇,輕聲道:“雲祿隻是想讓將軍知道,我既已決意侍奉將軍,便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原來如此,我果然沒看錯,眼前這美人確實與他的父兄不同。


    聽得馬雲祿的真情吐露,顏良心中愈加感動,遂是再一次將她攬入懷中,俯下身來,深深的向她唇上吻去。


    馬雲祿心跳越來越快,初始時還羞澀的避讓幾分,轉眼間卻已陷入迷離,雙臂也緊擁著顏良,輕啟朱唇,任由他品味著自己的香舌。


    美人在懷,嬌媚無限,顏良胸中的欲念如火而生。


    她的虎掌一伸,“嘩”的一聲便將她衣裳從背上直撕到了腰際。


    旋即,他便將她推倒於地,那巍巍虎軀重重的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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