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城的百姓,皆蜂擁的由東門逃難時,這緊閉的北門卻忽開,而且還鬼鬼祟祟的溜出一隊車馬來。


    顏良隻看一眼便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眼前所見的這一隊人馬,必是劉備的家眷無疑。


    無論是演義裏還是曆史上,劉備秉承先祖劉邦的傳統,在戰敗之後棄卻家小獨自先遁,那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


    眼下劉備被顏良追得急,連安城都不敢進,自沒時間帶著家眷一並逃走。


    “劉備雖逃,若能抓住他的老婆也不錯,至少往後可讓他有所忌憚,不敢再輕易犯我……”


    顏良心思已定,遂是揚刀喝道:“顏家軍的將士們,隨本將衝上去前,活捉劉備家眷者,重賞!”


    重賞之下,神行騎的騎士們士氣大作,千餘虎狼之士,嘯喊著便殺將出去,望那車隊呼嘯而去。


    此刻,那悄悄出城的車隊尚自匆匆而行。


    兩輛華車的旁邊那雄健如牛的騎士,一臉絡腮胡須如鋼絲無異,全身肌肉盤虯,手提一柄丈八蛇矛,目光如電,正冷峻的掃視著左右。


    行不多時,車簾掀起,窗中探出一張清豔秀美的臉龐,正是劉備的正室糜夫人。


    “翼德,夫君不是往東麵去了麽,咱們為何卻走北門?”糜夫人一臉的焦慮。


    “大兄說了,顏良必會追往東門,咱們由北門而出可避過敵軍,再由小道繞往東麵與大兄會合,嫂嫂放心便是。”


    張飛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之時,目光也未看糜夫人一眼,隻警覺的注意著周圍。


    糜夫人幾度被俘,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已經過夠,如今好容易才和劉備再聚,卻不想才不出一月,又麵臨著逃亡,心中難免會驚慌。


    而今聽張飛一說,糜夫人才稍稍放心,便縮回了身子。


    那車簾剛剛放下,張飛的圓目陡然間瞪得鬥大,目光中迸射出幾分異色。


    西北方向,但見塵霧陡然大作,飛揚的塵土中,隱約見有無數的騎兵正洶洶而來。


    “是顏良的騎兵!”


    張飛麵露一絲驚色,暗忖劉備不是說是,顏良會追往東麵,卻怎會在北門一帶出現?


    方自驚時,一騎由前飛奔而來,那白馬銀槍,形容俊朗的之將,正是趙雲。


    趙雲勒馬於前,大叫道:“翼德你看到沒有,有敵騎迫至。”


    張飛濃眉暗皺,隻頓一瞬便道:“子龍你護送兩位嫂嫂先走,我來阻擋追兵。”


    “不如我來阻擋敵兵。”趙雲道。


    說話之間,追兵已襲卷而至,張飛急叫道:“沒時間再爭,子龍你還不速速護送嫂嫂離去。”


    話音方落,張飛已拍馬而出,帶著幾百兵馬迎著敵騎而去。


    趙雲沒辦法,隻好喝令加快腳步,護著兩輛馬車急行。


    縱馬奔行中的顏良,豈容得他們逃脫,拖著沾血的長刀,如風而奔。


    百餘步時,卻見幾百劉備軍的步騎排開陣形,迎麵擋住了他的去路。


    土雞瓦狗之輩,也敢阻我鐵蹄!


    “周倉,你帶七百騎繞過敵陣,定要我拿下劉備家眷,其餘人隨我擊破敵陣。”


    喝令聲中,一千神行騎分為了兩隊,顏良率領著三百騎兵,徑向敵陣撞去。


    鐵騎滾滾,濺起漫天的尾塵,顏良胯騎黑駒,手中大刀流轉著寒光,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當先撞入敵陣。


    劉備的丹陽精兵都阻擋不住他的刀鋒,何況是這匆匆結陣的幾百步軍。


    大刀如車輪一般,挾著排山倒海之力扇掃而出,刀鋒過處,霧雨飛濺,斷肢與折戟四麵飛散。


    慘號聲中,顏良如一道最鋒利的長矛,輕易的便將敵陣撕開了一道口子。


    身後的鐵騎洶湧而出,如饑餓的虎狼一般,須臾間將敵軍撞得四分五裂。


    軍陣已亂,五百張飛軍傾刻間便陷入了混亂,被橫衝直撞的敵騎來回輾殺。


    張飛也知他的步軍無法抵擋騎兵衝擊,但為了給兩位夫人爭取逃命的時間,卻是揮軍拚死抵擋。


    他手中那一柄蛇矛,揮動出風,層層疊疊的矛影激射而出,鋒刃過處,轉眼間便有十餘騎兵被刺落馬下。


    亂軍叢中,顏良中發現了張飛的影子。


    那一名黑髯敵將武藝超絕,斬殺自己的總下如屠狗殺雞一般輕鬆,劉備軍中,能有此能耐者,除了張飛還有何人。


    殺紅了眼的顏良,哪怕是呂布複生又有何懼,雙腿猛一夾馬腹,縱馬舞刀便望張飛殺去。


    刀鋒四麵掃過,將那些阻路的小卒如敗絮般斬開,那一人一騎,如踏著鮮血鋪陳的血路,如風一般撲向張飛。


    悶雷般的低嘯聲中,手中大刀挾著雷霆之力,當頭斬向張飛。


    張飛眼見一員雄健的敵將殺來,不知來將就是顏良本人,長矛揮出,隻用尋常的勁力向上架去。


    鏘~~


    激鳴聲中,張飛隻覺雄渾的大力如山般壓來,手掌竟被震得發麻,雙臂竟也被壓彎了幾分。


    “這廝的力道如此了得,莫非竟是顏良不成?”


    張飛心下大驚,顏良刀上的勁力卻有增無減的壓下,直壓得雙臂一分分的彎下去。


    自成名以來,刀下斬人無數,除了在徐州那一次酒醉與呂布交戰不利之外,張飛何曾遇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張飛怒了。


    伴隨著一聲沙啞的嘶吼,張飛雙臂青筋暴漲,傾起全身之力向上推起,生生的將顏良的大刀蕩了開去。


    一招交手,顏良已探知張飛的力量驚人,也不與他死拚蠻力,順勢收刀撤回。


    兩馬錯過,張飛欲待反擊時,顏良已在五步之外。


    此時的張飛已怒氣填胸,長矛一指顏良,厲聲喝道:“老子的矛下不殺無名之將,報上名來。”


    一招交手,想必張飛也知自己的武力與他不相上下,這般狀況下,還敢如此囂張,除了猛張飛,誰還能這般粗蠻。


    顏良一笑,淡淡道:“本將就是顏良,不知你又是哪根蔥?”


    張飛粗蠻囂張,顏良也不客氣,順口一句輕蔑之詞。


    張飛頓時大怒,圓目鬥睜,怒喝一聲:“燕人張飛在此,顏良狗賊,納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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