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也先去麵聖,扶霜陪同著,並未和他一起去。她對皇上,可沒什麽好印象,尤其是西域那次,逼著爹爹做選擇,心裏就覺得十分膈應。哪怕是後來皇上幡然醒悟,可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不論怎麽不去想,也不可能被抹點。


    皇上封餘也為鎮遠侯,賞賜了許多東西。餘也出了應下侯爵身份,其他的賞賜都請求用在恢複元氣上,還有許多老百姓的日子隻是剛剛起步,拿了那麽多東西,也無甚作用。更何況,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是真沒放在心上。


    “霜兒,我沒有要那些東西,你可曾怨我?畢竟我許諾要給取得月華簪,並未有消息,就連十裏紅妝,也不一定有了。除了鎮遠侯夫人這個稱號,我便再沒什麽能給你的了。你,可曾後悔?”


    “我嫁給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有多尊貴,你又有多少家產,也無關有多少人把你當做神一般供著。我所愛的,想嫁的,也隻有一個你罷了。真要是在乎那些東西,四年間,大可以選擇其他人。”


    扶霜逗著餘也,餘也總是那麽不正經,要是不好好的說說他,估計還不知道得成什麽樣子!這還未嫁給他,他就開始慌了,真的如同一個傻子一般。


    “是是是,是我想多了,我這不是害怕嗎?念露跟我說的事,你這樣好,要是不好好看著,要是弄丟了,被別人搶了去,我可是有的哭了。我可不想以後會後悔,現在啊,隻想牢牢的抓住你。這樣,就很好了。”


    說罷,餘也就圈住了扶霜,扶霜動彈不得,隻有依偎在他的懷裏。隻要和他在一起,就會覺得十分舒心,不管是什麽事,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了。即便是天塌下來,也有餘美人頂著。


    回到太息之後,扶太守把餘也留了下來,說了很多事。說著說著,眼睛竟泛紅了,是真的要把女兒交給餘也了,這心裏自然是舍不得的。霜兒自出生,就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掌上明珠,都沒離開過他太久。這突然之間,是不適應的。


    好在餘也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答應的也全都做到了。就是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都一一完成了,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看著他們幸福的樣子,心裏想著也是覺得值得的。有這樣一個人,這樣疼著霜兒,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可。


    榮指月給扶霜帶來了許多小玩意兒,還領來了自己的小糯米團子。她是前年嫁的人,迷上了一個唱曲兒的,榮老爺知道的時候,差點沒把她的腿打斷。後來拗不過榮指月,甭管心裏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都是沒用的。好在北渚這人是不錯的,榮指月嫁過去之後,日子過得還算是美滿。


    北渚無父無母,自己白手起家,有一套院子,還有幾家店鋪,也算是富足。


    “姐姐,團子說想你了,正好便把她帶來了,這小女娃和你更親一些,我都要醋了。”


    榮指月開玩笑的說道。


    “哪裏哪裏,就是再親,也沒有同幼薇親切。這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都過去四年了,有時候我都有一種還在過去的感覺,不知不覺,竟改變了那麽多。你向來都是灑脫隨性的,決定了的事,不論怎樣都會堅持下去,我還是很羨慕你的。”


    “與其說姐姐羨慕我,倒不如說我羨慕姐姐,姐姐比我厲害。這四年都熬過來了。要是我,我不會等沒有盡頭的日子。好在餘也並沒有來的太晚,不然他不管在哪兒我都會把他拖過來,讓他同姐姐成親。”


    “又在說玩笑話了。”


    榮指月戳了戳榮指月有些孩子氣的臉,還是像以前一樣,嫩的像塊兒豆腐,也像以前一樣傻裏傻氣的。一直都是那個,她很喜歡很喜歡的妹妹。


    “姨~姨!抱~抱!”


    小糯米團子伸出手想讓扶霜抱,扶霜自然不會拒絕這麽可愛的要求,馬上把她抱了起來,榮指月哭笑不得。


    “幼薇,幼薇我們該回家了。”


    榮指月和扶霜談了許久,在一旁的北渚等不及了,叫著榮指月,想讓她回去了。真是如膠似漆,就是成親一年多,還是像新婚一樣。


    “扶霜姐姐,那我便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好好說說。”


    “去吧去吧。”


    扶霜笑著目送榮指月和北渚離去,正好聽到北渚孩子氣的說,“你剛才都不曾看我,你看我委屈的臉,都要流眼淚了。我都要哭了!”


    “好了好了,難得同扶霜姐姐好好的說說話,自然是看著扶霜姐姐的。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又不差這一時半會,所以你要乖乖聽話!”


    “就是天天都在一起,我也舍不得你,就是一時半會見不到你就好難過好難過……”


    榮指月哭笑不得,隻有慢慢哄著。沒辦法,自己的夫君,隻有自己寵著了,也沒什麽其他辦法。畢竟北渚也隻有在她身前才像是小孩子,其他人麵前,成熟的根本無法形容。就是之前唱曲兒的,那個氣場,在爹爹麵前可是一點兒都沒有落下風的。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


    “別看啦!等我們成親之後,一定也是這樣如膠似漆的!我可不會讓孩子束縛我們!怎麽說也得過幾年二人世界,看看你想看的所有風景,才討論這之後的事。”


    餘也一下子攬住了扶霜,扶霜隻覺得餘也像是會讀心術一樣,每次好像自己想的,即便是不說出來,餘也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每次讓他同自己說說,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就總是拿天機不可泄露這幾個字來搪塞她。索性扶霜也不問了,反正總歸不是什麽壞事。


    “等我們成親之後,一定要去!我還有好多好多心願,就等著和你一起完成呢!侯爺可不能騙小女子!得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跟你說的所有話,都算數!”


    婚期定在二月十六,如期而至,前來道賀的人自然不在少數。這可是鎮遠侯和扶大小姐的的大喜之日,兩人都是做善事的,結了許多善緣。就是有些人,隔了十萬八千裏,凡是受過恩惠的,都會過來祝賀。哪怕隻是在遠處遠遠的張望一番,也是好的。


    餘也見到了之槐和應清,這兩人竟是一起來的。在坦白之後,餘也還以為應清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見到他了,沒成想,竟遇見了。看應清和之槐舉止親密,餘也難免不會多想。之前看他們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隻是沒放在心上,這可別說是真的。


    “怎麽,不認識我了?”


    應清見餘也不說話,便主動問了句。


    “沒有,怎麽可能不認識你。我很意外,也很高興,你會來。”


    “那時候是我不懂事,是我單相思,把所有莫須有的感情壓在了扶霜身上,也逼著你。是做了許多錯事,後來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場戲罷了。過往,我也快忘得幹淨了。”


    應清說這話的時候,不悲不喜,也看不出什麽,早就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和怨恨,的確是釋懷了。時間還真是一個好東西,不論是什麽事,都可以慢慢地淡忘了,久而久之,就連自己先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那你們兩個……”


    餘也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心中還是好奇的。他不在的這四年,酒精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在一起了。雖說爹爹不同意。之槐待我很好,我們都是認真的。”


    應清堅定的說道,之槐點頭附和道,“也許一開始就是一見鍾情的,隻是那個時候不敢去正視這件事,現在不會了。早就已經想明白了。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你讓應清那麽頹廢,我都想衝過去把你錘死了。即便是打不過你,也不想讓你好受。”


    “好了好了,我算是知道了。好在都有了自己最後的歸宿,我就放心了。你們幸福就好。雖說的確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我是由衷的為你們感到高興。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你和扶霜也是,一定要幸福。她這四年為了等你,受了許多委屈,我這個外人看著都很難受。總而言之,你要是辜負了她的話,說什麽我也會過來打死你的。扶霜現在可是我的妹妹。”


    餘也點了點頭,他怎麽可能舍得讓扶霜難過?好不容易可以修成正果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捧在手裏,一點都不舍的讓她難過。


    餘也真的給了扶霜十裏紅妝,在夫妻對拜的時候,餘也取出了月華簪,別在了扶霜的發髻上。起初也以為是找不到了,沒想到流仙一直放在心上,一直留意著,就這樣尋到了。他終歸是沒有食言,說到的也都做到了。


    扶霜看到月華簪的時候,便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抱著餘也,一點兒都不想撒手。餘也真是,讓她該怎麽做才好?


    就是之後過了好久,餘也還會笑扶霜,那會兒哭的鼻涕都流出來了,是真的一點兒形象都沒有。


    不過,那樣幸福的時刻,就是哭的驚天動地,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餘也被灌了許多酒,等到醉醺醺的到屋的時候,看著正襟危坐的扶霜,竟一下子酒醒了。挑開了扶霜的紅蓋頭,兩人喝了交杯酒,算是禮成。


    春宵一夜值千金,莫要辜負了些良辰美景的大好時光。放下簾子,深深的吻著扶霜,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說那句,你終於是我的。


    兩人成親之後,的確是先四處遊曆了。餘也是鎮遠侯,這說什麽也是得在京城,扶太守又是太息太守,隻有偶爾的時候,兩人才會回太息。不過太息和京城離的也不是很遠,來回倒也是方便的。


    對於扶霜來說,真的像是一場夢一樣,不過真要是一場夢的話,這輩子都不想醒來。就這樣,便一不小心的到了地老天荒,比什麽都好。


    兩人這一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不少人。一個是扶大盜,一個是餘大俠,兩人樂此不疲。像是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又像是上一世。這兩世的回憶,足夠永恒的刻在心尖,根本不可能忘了半分。


    這樣折騰了三年,兩人迎來了第一個寶寶,是個男孩兒。餘也剛看見是男孩子的時候,還有些嫌棄,之前總是念叨著要是是個女孩兒就好了,最好更像扶霜,是貼心小棉襖,想想都是美哉的。就是嘴上再怎麽嫌棄小男孩兒,還是愛不釋手,眼中全是寵溺。


    扶霜看著爺倆,隻覺得這簡單的幸福,就足夠了。


    “餘美人,你說該給這小家夥起個什麽樣的名字?”


    “這小家夥出生的時候,算是太平世道,卻還不夠盛世。我想他明白,什麽是居安思危,便叫思危,字居安。長大以後,想做什麽,隻要不是邪門歪道,便都隨他。”


    “真好。”


    扶霜琢磨著,確實是不錯的,是個好名字。


    “姨姨,思危不聽我的話,總是弄壞我的紙鳶,還折了我的弓箭!年年超難過。”


    榮指月和北渚的女兒便叫北年年,意思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這小名嗎,還真的就是叫歲歲。這名字,自然是榮指月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想的,北渚寵著自己的夫人,自然是夫人說什麽就對,就真的定下了。


    扶霜接過年年手中的紙鳶和弓箭問餘思危,思危焦慮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手,低下了頭。最後還是過去跟年年道歉了。


    兩個小孩子之間,哪兒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會兒生氣了,過會兒就忘得幹幹淨淨,都想不起來究竟是因為什麽而生氣的。兩人又好好的玩兒著新的紙鳶。


    “這兩個孩子真是活寶。”


    榮指月忍俊不禁。


    “是呀。”


    扶霜應著。還真的像是青梅竹馬,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不知道思危和年年長大以後是什麽樣的,不過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急不得的。


    轉眼,也都過去這麽久了。這是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年歲。


    居安思危的同時,盼著眼下的小幸福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生,的確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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