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不肯鬆口退步,而夷疆那邊亦是覺得大齊此番是羞辱他們,當即罵罵咧咧地啟程回去,在京都呆了三日都不到。


    夷疆請求和親的事暫時告一段落。然而有大臣覺得齊睿這是意氣用事,因為夷疆的人曾經綁過我跟碧月,所以齊睿才對夷疆如此刁難,此舉甚是幼稚不重大局。


    一時間齊睿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再次受到動搖,齊鳶與段恪的人趁機煽風點火再次製造出一些不好的謠言來。


    偶爾進宮的時候我聽小文子跟我說,齊睿的頭發最近掉得更加厲害了。


    愁得掉頭發的不光隻有齊睿,還有聽到了謠言不知所措的碧月。她想了幾日,終究是沒忍住來我府上,憂心忡忡道:“要不,我還是和親吧?”


    秦大人近日在兵部忙進忙出,還得分出心來時刻關注秦燁的動向,並沒有時間抽出空來見我一麵。而我亦窩在府上安心“養胎”,實則是讓小錦兒暗中聯係孟子淮,將錢來錢莊的賬簿一一核查,還不忘給宋澤寫信讓他別鬆懈時刻準備應戰。


    故而碧月來找我的時候,我剛剛寫完安慰宋澤並且敲打他一番的信。聽到碧月的話,我有些哭笑不得。


    “前幾日,你不是還說不願意嫁麽?”


    碧月憂愁地歎息一聲,“我的確是不想嫁的,然而現在人人都說皇兄不以大局為重……”


    我站起身來關上身旁的窗子,將秋日的寒風關在了外麵。


    雖然臥房裏燃了三個炭盆很是暖和,然而畢竟隔牆有耳,還是多注意一些的為好。


    “你莫要覺得有壓力。”我從身後的櫃子裏翻出來兩把精致小巧的團扇,分了一把給碧月扇扇風,“你若是去了夷疆過得不好,他怕是餘生要在悔恨中度過了。”


    憂愁的碧月拿到扇子楞了一下,不由得笑起來:“你府上可真奇怪,若是嫌熱撤掉兩個炭盆就好呀。”


    說是我的公主府,但實際上整個公主府也就隻有小錦兒是我的人,隻要一出臥房的門便有無數雙的眼睛盯著我。


    “有錢,任性。”我模棱兩可道,“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銀子。”


    剛回京都的時候四小隻便把炭火盆搬到了我房中。聽聞段恪不喜歡熱,於是我便以畏寒為由多燒了兩盆。結果我熱的渾身冒汗,那廝的毒也好得差不多了,可卻依舊每晚都來。


    我不由得再一次覺得,傳言什麽的也太不可靠了。


    “也就段太尉縱著你,不然按照你這霍霍法兒非得把你休了不可。”碧月撫額輕歎。


    休?段恪才不會休呢,若是真的厭煩了直接解決了便好,寫休書什麽的多麻煩。


    我扇著扇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大大咧咧地癱坐在椅子裏,“我可一直都是這麽花的,不然多不符合我之前的那個大奸臣的名號。”


    碧月也被三個炭盆烤出了一身的汗,輕輕搖著扇子搬著椅子坐在離炭盆遠一些的地方,“那照你的意思,是讓皇兄繼續憂愁下去了?”


    我點頭。


    除此之外也沒什麽法子,況且這事於齊睿來說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兒,之前比這嚴重的都有,不也安然無恙熬過去了。


    “有沒有什麽地方是我能夠幫忙的?”從來都規規矩矩不越雷池一步的碧月,咬了咬牙道,“你們都在忙,我覺得我天天傻乎乎地坐在府裏,像個廢物一樣。”


    自小便接受著大家閨秀的宮規的碧月,頭一次有了涉政的想法。


    我本來想勸碧月不要想太多,她怎麽會是廢物。然而抬頭對上那雙緊張而又有些堅毅的眼神的時候,已經到了喉嚨口的話卻被生生咽下。


    碧月與我,就跟我與齊睿一般。齊睿總是自己攬下一切把我當成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三歲娃娃,自己悄鳥地處理好一切,與我此刻正打算拒絕碧月的提議自以為是地做著為她好的事有什麽區別呢。


    宮規我也是炒過的,涉政對於皇家的女子來說可是頭等大忌。然而碧月鼓足勇氣邁出這一步,我又有什麽理由拒絕。


    “你會算賬看賬本麽?”我問碧月。


    碧月愣了愣,點頭:“會,宮裏的嬤嬤有教過我。”


    “那好。”我將鎖在櫃子裏昨晚孟子淮親自送過來的錢來錢莊的賬本交到碧月手中,“你算一下這半年來的盈利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做的更好。”


    碧月摩挲著厚厚的一摞子賬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真的同意?”


    那小心翼翼而又有幾分小雀躍的眼神,眼睛裏亮晶晶地亮著光。


    “同意啊,為啥不同意。我算數不好,讓我數個銀票啥的還行,算賬卻是十分頭大。”我故作嚴肅地板起臉來,“不能出任何的差錯。打仗一事需要大量的銀兩,一點都馬虎不得的。”


    碧月嫁了人之後自是要做當家主母的,算賬這等事肯定不會差。而我樂得輕鬆……省下來的時間便能夠做點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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