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的感覺真好,難得一晚上段恪都不曾找我。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天亮。隻是第二日段恪再看到我的時候,那目光甚是不高興。


    幸虧春風跟秋雨買的隻是肚兜。這要是青樓常用的助興香什麽的,那可簡直太可怕了。


    因為她們兩個的原因,被我罰去跪著頂香爐一整天。傍晚的時候,晚霞告訴我,該啟程了。


    再往前走,幾乎再見不到什麽人了。哪怕再不情願,也隻能唉聲歎息地上了馬車,在夜色沉寂中趕著馬車轆轆遠去。再次睜開眼睛,已是黃沙漫天。


    “公主,您要喝點水麽?”春風秋雨不在,朝露跟晚霞隻好頂上來。即便坐在馬車裏,黃沙也止不住地往馬車裏卷。我用帕子捂著口鼻,卻仍舊忍不住一陣咳嗽。


    “要。”雖然不渴,可這風沙也實在是太厲害了。


    段恪窩在角落裏看書,聽見我咳嗽抬頭看了我一眼,“原地休息,去拿點沾水的帕子來給公主,把馬車的窗子修一下。”


    段管家說我怕是不適應這裏的漫天黃沙,還真是這樣。我從沒來過環境如此惡劣的地方,星夜穹廬下風卷黃沙起,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茫茫的蒼涼。我不由得倚在馬車壁上心裏一陣絕望,如此折磨人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誰叫你不喜歡之前的那個馬車。那輛馬車在做的時候便是為這裏的環境量身打造的,窗子上的紗擋著風沙,也不必如此難受。”段恪輕輕放下書卷,甚是無奈地輕歎一聲。


    放屁!


    我忍不住暗罵,你直接不讓我來,也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段恪讓車夫停了馬車,尋來幾塊紗布擋在了窗子上,勉強暫時能稍稍擋一擋沙子。


    “明日就好了,到了襄嵐城就沒有這麽多的風沙了。”段恪將濕答答的被浸濕了的帕子遞給我,抬手將我耳邊的碎發掖到耳後。


    這一路折磨的我身心俱疲,我也便沒空搭理他這嫻熟的親昵的動作。心裏隻想著快快結束這裏的戰事,趕緊回家去看一看我的兩個大侄子。


    戰事向來得打個一年半載,再回去的時候估摸著我的大侄子已經出生了。


    我忍不住再次把段恪偷偷罵一遍。


    什麽仇什麽怨啊,竟然如此對我。走的時候小瀾瀾剛回宮,也不知道現在齊睿把他的媳婦兒哄的怎麽樣。剛做皇後,她這個比虞景熙還宮鬥小白的小白能不能鎮住後宮的這群小妖精。


    旁的倒是沒什麽,除了齊鳶最讓我擔心的便是嶽玲瓏。從小在後宮裏長大耳濡目染的嶽玲瓏,她的手段在整個大齊的皇宮都是數一數二的。若是她沒什麽壞心思還好,若是真的有,憑著她那在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倘若拉幫結派拉攏其餘的妃嬪,隻怕是小瀾瀾那直爽不拐外抹角的性子真的很難是嶽玲瓏的對手。


    越想越坐不住。


    我不在京都怎麽幫襯她……池清宮一下子住了兩個懷孕了的,哪怕小瀾瀾封了後也不肯移宮。萬一有人在吃食上動了手腳,她們兩個可能一下子都栽了進去。


    小文子現在自身難保,但願能抽空多去幫襯一下她倆。


    段恪說的那個襄嵐城,在頂著風沙行了一夜之後,才將將看到那露出來的城牆。


    “這不就是一座城?春風她們還誆我說再遇不到大一點的城縣了。”我望著那城牆的規模,看樣子這座城池還不算小。


    好在到了襄嵐城,風沙愈來愈小,在馬車裏憋悶了一整個晚上的我可算是能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段恪悠悠道:“唔,若是再晚半日,這座城池便徹底不是大齊的了。”


    不是大齊的?什麽意思。


    我疑惑地看著話說一半的段恪,然後眼前便飛快地飛過一隻鏗鏘有力的箭矢。“鏘”地一聲釘在馬車上,箭尾還在輕顫。


    我:“……”


    隱在暗處的暗衛快速地竄出來揮斬飛過來的箭,馬車駛進襄嵐城,越往裏走喊殺的聲音越大。百姓誠惶誠恐地四處逃竄,路邊還有許多受了重傷走不了路的靠在牆角神色黯然地等死。其中還有許多士卒打扮的蠻人揮刀攆著手無寸鐵的百姓,逼迫他們交出手中的錢財。


    這是一座淪落了一半的城池。


    所以四小隻才會在蘆花縣督促我快些買東西。


    我不知道段恪究竟是如何做到將時間掌控地將將好的,隻怕是襄嵐城此時的狀態也早就在段恪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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