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夜幫我尋得這座破舊的房子位於京都城外的一處不遠不近的村裏。


    這村莊人煙稀少,卻因為幾乎是途徑京都的必經之路,每日或經過或歇腳的商客數不勝數,隱匿在魚龍混雜間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為什麽不直接離開這裏,趕緊趕路離京都遠一些?”小錦兒忍不住問白千夜。


    闖江湖的人或多或少都會一點易容術,可我這不著調的侍衛卻覺得闖江湖拳頭說了算,那等“歪門邪道”不值得花心思去學。


    於是一點易容也不會的白千夜正在銅鏡前愁苦地研究怎麽才能不被認出來。


    “小姐傷這麽重還沒有藥,路途辛苦能堅持得了多遠?更何況朝廷的人知道主子出了南城門,追兵一路往南分散式搜尋,追上也隻是時間問題。”白千夜道。


    我躺在床上頗為配合地忍不住哼哼一聲。


    我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都要疼死了,更何況趕路顛簸別再失血過多,沒死在齊鳶手裏死在了自己手裏。


    白千夜放下在臉上瞎比劃卻沒比劃明白的胭脂水粉,忍不住調侃道:“更何況離姑爺太遠,小姐也不放心啊。”


    小錦兒恍然大明白,學著我的語氣嚴肅地點頭:“此屁有理。”


    我十分淡定,朝著白千夜勾了勾手指。


    白千夜立馬豎起耳朵警惕起來:“幹嘛……”


    “我想到了一個絕對認不出來你的好法子。”我不動聲色道。


    白千夜將信將疑:“真的嗎?”


    我淡淡瞥了眼白千夜,白千夜立馬老實了,乖乖地站在床邊恭敬地聽我命令。


    “你蹲下來,矮一點。”我又看向小錦兒,“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拿來。”


    小錦兒立即心領神會,喜滋滋地將梳妝台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捧過來,貼心地放在我手邊能夠得著的地方。


    “為什麽有種不祥的預感……”白千夜驚悚地瞧著我手中擺弄著的大紅色胭脂。


    這些東西本來是給我用的,“辛歸”的身份不能再用了,我隻能恢複女裝。而現在,白千夜十分有幸能第一個用一用這些脂粉。


    隻是我趴在床上不好受力,且從來沒摸過這些玩意兒的手爪子有點手殘……於是白千夜臉色慘白如鬼,頂著兩坨大大的腮紅。濃眉厚唇,甚至眼角還點了棵黃豆大小的落淚痣。


    “這痣再靠下些,就可以變成媒婆痣了。”小錦兒捂著肚子笑岔了氣,跟了我這麽久刻板地像個小老太太的小錦兒頭一次如此放肆地在我麵前失了分寸。


    這事兒不怪她,換做我的話……


    我抓著被角,生生將後背好不容易結痂了的鞭痕笑得裂開。於是明明還笑得抹眼淚的小錦兒,下一刻便臉色大變,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換下去。


    白千夜迫切地想要知道被我折騰成什麽樣,正好借此機會拿著小銅鏡跳窗出去讓小錦兒幫我處理傷口。然後舉起小銅鏡正要抬腿跳窗的白千夜在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的時候,一個踉蹌栽倒在窗沿上。


    “別笑,您這樣奴婢沒法幫您止血。”小錦兒小心用紗布擦拭著我的後背,可我實在是忍不住,即便後背火辣辣地疼。


    小錦兒沒法子,隻好使出殺手鐧來:“日後落了疤了,姑爺可就不喜歡了。”


    我立即收了笑。


    也是……疼隻是一時的,可疤痕卻是一輩子的。


    那鞭子又狠又犀利,我都沒敢讓小錦兒拿鏡子來讓我看看成什麽樣了。估摸著猙獰可怖,慘不忍睹。


    等以後離開這兒,去找找有沒有什麽雲遊的高人神醫什麽的開點藥去去疤,若是一輩子頂著一身的歪歪扭扭的醜蜈蚣……


    那得多絕望!


    我憂心忡忡地咬著指甲,“虞美人什麽時候來?”


    “姑爺不得處理妥當才能來找您?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留下來的爛攤子,京都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不過姑爺是什麽人呀,自然是十分輕鬆容易解決了。現在小姐的當務之急便是好好養傷,莫要讓姑爺擔心。”


    有道理。


    養傷的日子是煎熬的,比養傷還要煎熬的是偏偏身邊還沒有虞美人。


    可能我跟三月犯衝,一傷未好一傷又來。待過幾日好些能下地了,我得讓小錦兒幫我找個大仙兒來算一算,到底是犯了哪門子衝竟讓我衰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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