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卻才板著臉嗬斥我的氣有幾分真幾分假,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段恪插了話之後,齊睿是真生氣了。


    他這表麵上是幫我,實際上卻是火上澆油啊。


    小文子不知道齊睿怎麽突然就生了氣,一直處於很懵的狀態,但是在禦前伺候了那麽久,齊睿的情緒變化他還是很敏銳的。


    小文子擔心更加生氣了的齊睿越發想把我拖出去砍了,趕忙跪在我旁邊:“皇,皇上,這熱熱鬧鬧大喜的日子,可不興見血啊!”


    我:“……”


    齊睿也沒說要真的讓我掉腦袋啊!


    宮宴還沒有正式開始,大殿亂極其廣闊人又多,糟糟都在說話。故而即便是齊睿生了氣責備我,聽到的人也並不多。偶有離得遠的人疑惑地朝這邊看來,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眼睛一直黏在秦縷冰身上的宋澤終於發現了我這邊的異樣,無聲地詢問我怎麽回事。


    我暗歎一聲,為自己豬隊友的腦子感到憂傷。


    我還擱這兒跪著認錯呢,周圍全都是皇親貴胄,你問我我能忽略齊睿回你的話?


    別人不知道,但離得近的人知道。


    端坐在齊睿稍靠下一點位置的嶽玲瓏淡淡地喝著茶,可餘光卻是時刻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插了一句嘴的段恪沒有再開口的打算,搖晃著手裏的琉璃酒杯,抿了口紫紅色的果酒看熱鬧。


    蘭妃倒是想開口勸兩句,卻被身邊的大宮女暗暗阻止了。


    看來想要試探君心的人還不少啊。


    離得最近的一位留著絡腮胡子的北蒙官員開口道:“這要是在我們北蒙啊,直接拖出去砍了完事兒,可別過了病氣給陛下。”說罷,哈哈大笑。


    那笑聲震耳欲聾。坐在他旁邊瘦削的大人被他的笑聲震得縮了縮脖子,本就幹瘦蠟黃的小臉,臉色更加難看了。


    丫丫的……


    我暗暗磨牙。


    都說北蒙的人粗狂不拘小節,可這也忒血腥了吧,底下的奴才不過是生個病就給哢嚓了?


    幸虧我生在大齊不在北蒙,齊睿也不是北蒙皇帝那麽暴躁,否則我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得胡言。”暗紅色鳳袍的齊鳶有著母儀天下的威嚴霸氣,不似前日見到她那般隨和溫婉,她責備地掃了眼那北蒙的官員。


    那官員似乎有些怕齊鳶,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言。


    齊鳶轉過頭來,柔聲對齊睿道:“陛下是天子,皇兄生前慈悲閔懷,陛下身為皇兄的孩子怎可輕易動怒怪罪自己的子民呢。”


    她吩咐自己身邊的那位垂眸寡言的宮女:“雲裳,快去扶他起來。”


    雲裳看上去沉默寡言不顯山不漏水,但憑借我在後宮摸爬滾打溜須拍馬屁這麽些年,這位年輕的宮女並不那麽簡單。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雲裳是齊鳶的陪嫁宮女,跟了齊鳶二十年。能在大齊的大長公主,北蒙的皇後身邊做大宮女,又在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北蒙皇帝眼皮子底下活這麽久,豈能是平常之輩。


    就像嶽玲瓏身邊的貼身宮女,稍稍有一點錯處就嗝屁了,一連換了兩個,不過這也是嶽玲瓏的另一種精明之處。


    身邊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最多,而最能讓人信任不說出秘密的,是死人。


    我覺得那麽聰明圓滑的嶽玲瓏大抵也疑心病挺重,於是不被信任的宮女也便成了探路的棋子。


    而那個不簡單的雲裳走到我身邊,一頭青絲已經過了屁股,她彎腰的時候發絲都垂到了地麵,伸手虛扶了一下卻沒有扶起來,站在我身旁有些為難地看向齊鳶。


    齊睿沒有鬆口,我可不敢起。


    “罷了,”良久,齊睿才淡淡道,“起來吧。”


    “愛之深責之切。”齊鳶歪著腦袋朝我眨眨眼睛,“陛下這是對你賦予眾望呢。”


    我一個研墨的內臣,能有啥眾望……


    不過雖然齊鳶這一笑傾國傾城,我卻硬著頭皮頂著巨大的壓力希望她行行好別再注意我了。


    齊睿這兩日情緒不穩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北蒙那些閑得蛋疼的隨行大臣氣著了,一點就著,連我都摸不透他的脾性了。


    因了齊睿那一生氣,齊鳶也不好再開口要人,隻是略遺憾地望了我一眼。


    其實就算齊睿肯給,我也不敢隨著齊鳶去北蒙。那邊風沙漫天不如大齊秀美倒是其次,主要是齊睿知道我是女的女扮男裝,可齊鳶不知道。萬一她隻想身邊呆著一個生得好看的俊俏小生,淨身的時候再發現我是女的……保不齊一個生氣就拖出去砍了。


    到時候就算齊睿問起來,人家還有理由理直氣壯說我欺騙了齊睿,頂著欺君之罪也是個必死無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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