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白千夜把我從樹杈上解救下來,難得沒有笑話我。隻是那一臉看無奈扶額歎息的模樣,我更想揍人了。


    後腰的地方破了一個大口子,風一吹涼嗖嗖地直冒涼風。我低頭一看,竟然還漏了肉……


    雖沒傷皮肉,可也不能露著腰招搖過市吧。我上下打量著啃著不知從哪裏偷來的蘋果的白千夜,摸著下巴。


    他被我盯得打了個寒顫,連忙護胸,“辛,辛爺,你要幹嘛?”那驚恐的模樣,像極了個被調/戲的良家小媳婦,“屬,屬下賣藝不賣/身啊!”


    賣什麽身,幹巴瘦的一點料都沒有。我嘿嘿搓著手,按著嗷嗷直叫的白千夜……把他的外衣剝了下來。


    別看他瘦瘦弱弱的,但也畢竟是個男子。我穿著白千夜的外袍,袖子還耷拉著,更別提拖著地的衣擺了。


    我落地的地方離上次見到虞景熙的長廊很近,憑著記憶沿著迎風的琉璃宮燈來到前院,已是兩刻鍾以後。


    梔子客客氣氣地送薑總管離開。而虞景熙則坐在正殿的白玉屏風後麵,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他正在喝茶。看不太清樣貌,影影綽綽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閑淡雅致讓人移不開視線。


    真是,臉長得好看,就連喝個茶也這麽優雅怡然。


    “辛……爺?”剛把薑總管送走的梔子瞧見我嚇了一老跳,趕忙過來規規矩矩地福禮,“梔子見過辛爺。”


    梔子冷不防一回頭便瞧見了我,還穿得十分古怪,繞是教養再好見過的世麵再多也不由得驚愕地瞪大眼睛。


    “咳咳。”我背著手板著臉,“那個,我是來找你家主子的。”


    相比於梔子的驚愕,虞景熙倒是並沒有對我的突然到來有多少驚訝。他安靜地站在門邊,墨發鬆散地被一根發帶隨意束在身後,隻是眼底的笑意甚濃,璨若浮蓮。


    本想給他一個“驚喜”看他驚訝的,可是他卻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來,並沒有別的什麽情緒。


    我也看不懂他到底是心思深呢,還是心思淺。在後宮裏朝堂上摸爬滾打了這麽些年,對上虞景熙那雙幹淨的眼眸竟然頭一次看不透。


    “我聽小文子說薑總管來找你了,不放心來看看,看樣子是我多想了。”


    梔子哭笑不得,“辛爺來得正好,還真不是您多想了。薑總管他……想讓我家主子別施粉黛,這幾日抽空去看望皇上。”


    這老狐狸……


    虞景熙坐下來不徐不緩地替我斟了一杯茶,麵不改色似乎談論的不是他一樣。


    “然後呢?答應了麽?”


    “奴婢隻是含糊地應著說我家主子驚了聖駕著實惶恐,怕皇上怪罪,過幾日再說。”梔子滿麵愁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辛爺您幫幫忙想想辦法,這可怎麽辦呀?”


    薑總管那人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雖談不上睚眥必報,可也不是那麽大度。我倒是不怕他,他不敢找我的麻煩,阿諛奉承都來不及。


    可虞景熙還得呆三個月,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得罪了他指不定那一日暗地裏捅你一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上哪兒說理去。


    梔子又著急又不敢出言催我,隻能在一旁安靜地等著。


    “不知公子,可願站隊?”指尖輕叩桌麵,我突然抬頭,問一直沒有說話的虞景熙。


    站隊二字一出,梔子驚訝地望向我,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我本來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的,並沒有對這抱有太大的希望。站隊很敏感而又必須謹慎,一個不下心就會被連累。更何況他可是第一才子,連齊睿那邊他都不站,更何況我這個大奸臣。


    可是,他卻微微點了下頭。


    “可以。”


    這下不光是我,連梔子都驚愕地長大了嘴。


    “在下現在本來就是跟辛爺是一條繩子上的,在下在皇宮裏也隻有辛爺可以倚靠。不過,倚靠辛爺的也隻是虞婕妤而已。”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虞景熙,現在還在黎城。”


    我氣結。


    什麽天真無邪小白兔,這明明是隻大尾巴狼,徹底斬斷了我拉攏他的想法。


    我站起身來,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對了,除了楚婕妤,你最近可曾由其他的得罪的人?譬如,蘭妃?”


    虞景熙不知道我為何這麽問,卻也老實地搖頭。


    “不曾。蘭妃娘娘,在下還不曾見過,也從未接觸過。”


    這就怪了……


    梔子見我皺眉,以為有什麽要緊事,緊張兮兮地問我:“怎麽了辛爺?我家主子一般遇到妃子都盡可能避開,避不開的一般都不怎麽說話。”


    這點我信,不與傻瓜論短長嘛。


    “有人找我想讓你吃點苦頭,我還以為你得罪了什麽人。以後多注意點,見到蘭妃避得遠遠的。”


    “對了,”走到門口,我停了下來,“下次薑總管再來找你們,就謝絕他的好意,說虞婕妤是我的人,我沒同意虞婕妤見皇上,你們不敢輕舉妄動。如果薑總管有什麽不滿,讓他來找我。”


    梔子滿心歡喜地應下,“欸!”


    回去得晚了些,齊睿早就醒了,被三五個戰戰兢兢的小太監按在軟塌上一臉哀怨,兩隻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龍爪子舉在胸前,這場麵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小文子見我回來了激動地熱淚盈眶,趕忙帶著一眾小太監溜之大吉。


    “大膽辛歸,你竟敢讓他們把朕綁起來!”怒目圓睜的齊睿仿佛一隻炸毛的貓兒,張牙舞爪地瞪著我。


    我忍著笑,按住剛剛掙脫了束縛正要撓臉的齊睿,“皇上,您這要是毀了容頂著一臉的疤,娘娘們不喜歡您了可怎麽是好。”


    這托詞果然奏效。齊睿立即噤了聲,隻是更加幽怨地盯著我,像極了冷宮裏的棄妃。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他才終於泄了氣,認命地乖乖躺在榻上。


    “你這幾日好生奇怪,天天往後宮跑個毛勁。”他睨著眸打量我,皺眉,“你這衣裳是怎麽回事,朕聽池風說他瞧見白千夜衣冠不整跑回辛府,叫他他也不應。”


    齊睿挑眉,“你莫不是饑不擇食……吃窩邊草了吧?”


    吃窩邊草?虧他想的出來……


    “臣還是挺挑剔的。”


    齊睿盯著我沒有再開口,眼神卻更加疑惑。我被他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又怕他瞧出什麽端倪來不敢妄動。


    他又盯了我好半晌,方才收回了視線伸出裹得像粽子一樣的龍爪子,“罷了,隨你怎麽鬧騰,到時候朕可不幫你擦屁股。朕還有些折子沒看,你先把它拆下來吧,朕不撓了,忍著便是了。”


    說罷,一臉嫌棄,“纏得娘裏娘氣的……真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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