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抵著他壯實的心口,悵然喚了一句,“裴縉澤--”


    男人回眸,眼裏閃過一陣掙紮,雙手覆在她肩頭之上,俯身與她平視,麵色透著認真,“俏俏,你說過,不管我在外麵是什麽身份,我隻是你丈夫。”


    “可我也說過,不許你騙我--”她恍然落淚,伸手去推他的手臂,可他握得太緊,根本沒法推開。


    陳繼饒心裏閃過一陣痛意,薄唇緊抿,幽深的眼眸泛著憐惜,“我沒騙你,隻是那些是過去的事,我認為提起隻會傷了你我之間的感情,沒必要提罷了。”


    沒必要?


    若她知他出身豪門,她又怎麽會不自量力地嫁給他?兩人離得太近,他又拘得緊,楚俏隻好別過臉去,飛快地收拾掉臉頰的淚水,她又走不了,隻得雙手抱膝,苦笑道,“我一個手廢的人,本就是高嫁,竟然自以為考上大學


    就配得上你了,竟還想著與你一世一雙人。裴大少爺,是我不識好歹了,實在對不起。”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顎,瞧著她清麗溫婉的容顏,卻是有些開不了口。


    楚俏吸了吸鼻子,“你是不知剛才吳悠發問時,我有多難堪?”


    她淚水又簌簌地掉,卻是沒有大吵大鬧,咬著牙說道,“你知道從另外一個女人嘴裏知道丈夫的底細,是什麽滋味麽?”


    她哭得隱忍,陳繼饒隻覺得心都要碎了,伸出粗礪的拇指為了拭幹淚水,“俏俏,不是那樣,我從未在意過你的家世,我喜歡的是你整個人!”


    楚俏隻覺得筋疲力盡,“不在意?吳悠有句話說得沒錯,就算你不在,那你的家人呢?”陳繼饒見她麵色雪白,恍若溺水般找不到救命稻草,隻覺心被狠狠蟄傷,抱著她不給她逃離的機會,沉沉道,“不,俏俏,我早就跟裴家斷絕關係了。在你麵前,我也不是


    什麽裴家長子,我隻是你的丈夫,我先帶你回屋擦藥,好不好?”


    她噙淚搖頭,慌忙推開他,“不用了。”


    她一副哀傷的模樣,陳繼饒微微垂下眼,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膝蓋,“俏俏,又是親耳聽到未必真實,我會一直對你好,我一定比爸媽對你更好。”


    楚俏雙眼圓瞠,覺得不可思議又難以理解,“你知道婚姻意味著什麽嗎?”


    陳繼饒幽深的眼眸裏透著正經之色,看著她淡淡開口,“責任。”楚俏吸了口氣,抑製著心裏翻湧的情緒,盡量心平氣和:“既然你說婚姻意味著責任,那孫馥欒呢?你八年前就來了景城,可曾對她負過半點責任,她才是你的妻子,你們


    還有一個女兒--”


    她愴然出口,隻覺得心裏一陣刺痛。


    他早就結婚生子,卻把她當什麽?


    陳繼饒薄唇動了動,話到嘴邊似乎又咽了回去,隻說,“我記得跟你說過,我這輩子唯一想負責的隻有你,隻會是你,也隻能是你。”


    “可你犯了重婚罪,你既然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為什麽還要答應娶我?你究竟將我置於何地?”她艱難開口。


    陳繼饒不由火大,可目睹著她淚如雨下,責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隻是心裏越發憎恨吳悠。


    他心煩意亂,抓了一下精短的板寸,見她臉色蒼白如雪,明眸裏滿是哀愁,隻好耐著性子低聲道,“我不跟你吵,你現在腳踝腫了,我們先回屋子去給你上藥。”


    可她的樣子極其冷決,眸光便如冰一般的冷,“我不用你管!”


    他眼瞳裏的光芒漸漸地如針般凝聚,凝成拿到鋒利的光來,定定地看到她的眼睛裏去?


    她模樣冷冷清清,冰霜一樣,隻要一碰就會融化一樣。他的眼神愈加的銳利,她便把頭別過去,誰知肩膀便是一痛,他忽然抓住她的肩頭,她便是一驚,他已經吻下來,便是發狠一般地堵住她的嘴唇,不容掙脫,不容逃避,


    那樣近似於貪婪的吻直叫人喘不過氣來。她越掙紮他便越用力,她使不上力氣,隻把眼睛一閉,便是任由他去的麻木冰冷,這樣的漠視讓他的眼眸裏刹那間迸射出一片冷銳,下狠心將她往牆邊一摁,她覺得自己


    都要碎了,卻聽得他勃然大怒道,“不想讓我管你,你還想誰管?”


    他那吼聲近似於咆哮,竟是急怒攻心,她睜開眼睛,那目光也是極疏冷的,強自淡聲道,“你最好別逼我!”他的身體無聲地僵了僵,呼吸卻是紊亂急促,那眼底裏便是一片幽暗,隻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肩頭,不甘心般地又要吻上去,一低頭就見到她滿眼的淚水,從眼眶裏一


    顆顆地落下來。


    他心裏便是刺痛,用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呼吸,“俏俏,所有的事情我以後會跟你解釋清楚,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把眼一垂,眼睫毛是濕漉漉的烏黑,哽咽道,“繼饒,我不信你是始亂終棄的人,可你明明早已娶妻,你叫我日後如何當做沒事一樣對你?”


    再堅韌的心,也終於是千瘡百孔。他的雙眸一黯,卻是一笑,那笑卻是痛楚的自嘲,仿佛是在笑自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蒼涼並且無奈,“俏俏,孫馥欒隻是裴縉澤的妻子,而我現在叫陳繼饒,你明白麽?


    裴家跟我沒有半點幹係了!”


    怎麽就說不通呢?


    她張了張口,卻是什麽話也沒說,渾身上下提不起丁點力氣,心頭苦澀,剛閉上眼,眼淚便爭先恐後地落下來。


    陳繼饒趁著空擋,一把抱起她往屋裏走去,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床上,一點一點替她擦幹淚水。


    楚俏閉著眼,細嫩的手指緊握著,足見她心裏有多掙紮。


    她握著他的拇指,梨花帶雨問,“你是不是終究要回裴家去?”


    他是裴家長子,縱使與家人有天大的隔閡,終究是推脫不得。


    男人想起周儒銘在電話裏提及那人病危,一時沒了話,“俏俏,暫時我還不會回去,不過不管我在哪兒,絕不會拋下你不管,你信我!”楚俏隻覺心裏涼了又涼,她知道無法左右他的決定,可就算裴家接納她,她也絕不會去拆散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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