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見她竟沒說楚俏半句不是,心有不甘地側身,忽而腦光一閃,想拉住虎子的手,但見他的手髒兮兮的,又忍住了,道,“要不嫂子和虎子就坐我家的車吧?反正就我一


    人坐,寬敞得很。”


    劉友蘭聽了心裏猶豫,要說不動心那肯定是假的,瞧著那輛鋥亮奢華的豪車,不由好奇梁羽家該是有多闊氣。


    但她轉念一想,昨兒自家男人還囑咐別跟梁羽走太近,今天就坐她的車,會不會顯得她太巴結人了?


    梁羽見她猶豫不決,隻好蹲下身對虎子道,“虎子,不如就坐嬸嬸的車吧?那客車又髒又臭,大熱天擠在一塊,還不把人給蒸熟了?”


    孫虎這時也止住了淚,孩子生性純真,又好奇,於是拉著母親的衣角,道,“媽,我想搭嬸嬸的車。”


    劉友蘭本就心疼兒子被發落回家,兒子眼下也就這麽個小要求,她想了想,一咬牙,望著梁羽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弟妹了?”


    梁羽一聽就知她鬆口了,連忙擺擺手,“這有啥的,宗慶常跟我說,樓上樓下的自然要多照應。”


    “不過……”劉友蘭猶豫,“燕子還在屋裏睡著呢?我隻能送虎子到這兒,俺家老孫托了那老鄉直接找客車來接人,我怕到了車站,認不得人。”


    梁羽一聽,隻笑她沒見過世麵,“我當是什麽,嫂子隻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一定會親自把虎子送到火車站,等你那老鄉來了再走。”


    劉友蘭心裏一鬆,撫著心口,總算是笑了,“那就多謝弟妹了,虎子還小,要說搭客車我還不放心呢。”楚俏立在那兒,隱約聽見梁羽要送虎子,不由擔心起來,她記得上一世,梁羽最後和劉友蘭鬧掰了就是為了這事,梁羽送了虎子去火車站,但又急著去上班,壓根沒等孫


    攀的老鄉來就走了。虎子才五歲,人生地不熟,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為了這事,孫攀找楊宗慶狠狠幹了一架,雙雙被處分,而楊宗慶也鐵了心要跟梁羽離婚,梁羽不甘心,鬧得雞飛狗跳。


    梁羽和劉友蘭有沒有鬧僵她根本不在意,可虎子是無辜的。


    她越想越是心驚肉跳,可眼下她也深知,劉友蘭心裏肯定還記恨她,說什麽她都不會信。


    楚俏心急如焚,突然有了主意,溜進去找朱麗要了紙和筆,抄了張寫了孫攀大名和辦公室電話的紙條,火急火燎地塞進兜裏的一瓶化瘀跌打酒的盒子裏。


    眼看孫虎就坐進車裏,她連忙小跑過去,麵紅耳赤道,“等一下。”劉友蘭扭頭一看是楚俏,果然沒好臉色,楚俏隻好努力忽略她眼裏的厭棄,拿出兜裏的藥瓶,溫和一笑,“嫂子,聽說昨晚虎子被孫營長打得不輕,我這兒正好有一盒活血


    的跌打酒,專門從老家拿來治手用的。”


    劉友蘭貪小便宜慣了,但礙於麵子,一時也沒說接不接,隻麵色沉冷地立在那兒。


    梁羽坐在副駕上,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楚俏滿麵討好的神色,不由冷嗤,“我看就不必了吧,弟妹家的東西,要了可是得還的!”


    楚俏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隻低著頭淡淡一笑,並非她爭不過梁羽,隻是不屑罷了。


    劉友蘭又掃了一眼她手裏還沒巴掌大的盒子,心道到底是鄉下來的,小氣死了,這種跌打酒滿大村都是,值幾個錢呀。


    但梁羽就不同了,人家一句話就是把虎子送城裏去,那來回可得兩塊多呢。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這麽闊綽。她越發覺得跟著梁羽跟對人了,自覺眼皮子不能太淺,於是冷嘲道,“你還是拿回去吧,虎子不過吃了你幾個紙糖,就換來一頓打。這要是拿了治手的藥,不說陳營長,就


    是俺家老孫也得把俺拆了。”


    她的話再明顯不過,楚俏沒那麽厚臉皮,但想著虎子一個孩子,到底不能讓他因著無腦的母親遭殃,隻好沒皮沒臉地探進半個身子。


    登時就惹來梁羽一陣怒罵,“我說弟妹,我家這車才洗,灰塵都不沾幾粒。我這就是要走的,你就穿著灰突突的一身鑽進來,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楚俏真想撒手不管,上一世她是不知情,可這一世明知那後果,若她不做些什麽,隻怕這輩子都良心不安,“嫂子請等一分鍾,我這就走。”實在沒法,她隻好舔著臉,把藥酒塞到孫虎,笑著對他道,“虎子,是嬸子不好,累你挨打了。但你別怨你爸,他總是想著把你教好的。他穿上那身軍服,就是頂天立地的


    大英雄!”


    說著,她也不管梁羽和劉友蘭怎麽想她,隻道,“耽擱了嫂子,對不住了。”


    梁羽卻是瞧都不瞧她一眼,吩咐司機道,“開車!”


    楚俏望著絕塵而去的小轎車,揚起的灰塵撲了她一臉,她搖頭失笑。


    不沾幾粒灰塵?也虧梁羽說得出口!


    她望了一眼劉友蘭,隻見她臉上仍不大好看,趾高氣昂地走了。


    楚俏歎了口氣,不過是圖個心安理得,至於劉友蘭是不是氣頭上,她也省得琢磨了。


    她又掃了一眼塵土飛揚的公路,心裏默念:虎子,你可要把我的話記住了呀!楚俏這才甩了甩腦袋,經過小賣部時,見仍有一堆人圍著,她自然是曉得所為何事,不過也沒那個好奇心去打探,不過還沒待她走開,就聽一個憨厚的聲音道,“嫂子好。


    ”


    是蕭央,陳繼饒手下一個排長。


    楚俏瞧見他時,他正撓著後腦勺,露出黝黑壯碩的胳膊,神色卻滿是羞澀。


    到底不好伸手打笑臉,楚俏笑了笑,問,“你是蕭央吧?”


    蕭央一怔,瞪大牛眼,問,“嫂子咋曉得俺的?”


    楚俏沒有實說,笑問,“昨天是你把大米扛上樓的吧?”


    蕭央會意,憨憨地又撓了一下後腦勺,又指著地麵的包裹道,“聽說嫂子會算數,那這上麵的英文識不識得?”楚俏湊近仔細一瞧,包裹上貼著的紙條果真寫著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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