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多,幹爹帶著我來到一個小區門口。下車時他打了個電話,通知人來接。


    大門前兩個身穿保安製服的男子筆直站在那裏,見我們不打算硬闖,保安也沒有上前詢問。


    電話打完不到五分鍾,就見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趕來,老遠衝著幹爹打招呼:“老胡,你怎麽才來?”


    接著這人又對旁邊保安點了點頭,“他們是劉總的朋友”


    “路上堵車”幹爹解釋一句,拉著我跟上去。


    這小區在外邊看上去很低調,等我進入其中才發現別有洞天。裏邊綠樹成蔭,環境優美。尤其是道路旁邊那幾株合抱粗的皂角樹,枝杈間散發著稀薄的靈氣,看上去有將近上百年樹齡。


    我從旁邊經過,立刻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種易風易水的環境,絕對算得上是城市裏的一片淨土,怎麽會鬧鬼?我心存疑惑,特意用神識感應了一下。


    除幾絲微弱的煞氣外,方圓一裏之內,並沒有別的異常氣息。


    煞氣大多由陰而結,即使再好的環境,也可能有煞氣存在。這小區內的煞氣非常稀薄,根本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影響,因此我也不以為意。


    幹爹見我不住東張西望,以為我羨慕人家的房子呢,就靠近低聲道:“小昊,別看了,羨慕沒用。你現在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名牌大學,以後也買套這樣的房子住。”


    “嗬嗬”我輕笑幾聲,沒有接話。


    “老胡,你找的人幾點來呀?”這個時候,前麵那西裝男扭頭問道。


    “已經來了,就他。”幹爹拍拍我的肩膀。


    “你開什麽玩笑,這就是你給劉總找的人?”那人用手指著我驚訝的叫起來。


    我很是鬱悶的摸摸鼻子……沒辦法,年紀太輕,很難令人信服。


    哼,有眼不識金鑲玉!其實今天要不是為幹爹,我還懶得來呢。


    “老馬,他是我侄子,叫蘇昊。別看年紀小,可是從五歲起就開始修道,現在已經有十幾年時間,道法非常高深。”幹爹也知道我年齡是硬傷,隻能一個勁兒的拔高。


    “老胡,原本指望你給我掙點臉,現在要不你們直接回去吧。”西裝男臉上充滿失望的表情,“已經有人替劉總請來三元宮的天心道長,就在那邊!人家修道幾十年,道法非常高深。”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有個老道士領著徒弟正站在別墅前指指點點。


    這老道士頭上梳著道髻,下巴留有四指長的灰白胡子,身穿嶄新道袍,一手拿拂塵,一手托羅盤。單從賣相上看,的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比我可靠多了。


    在他身旁還站著個大腹便便的男子,應該就是西裝男口中的劉總。


    我抬眼掃過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原本以為對方是玄門中人,哪知道隻是個裝神弄鬼的世俗道士。他身上三團陽火比常人還弱一些,怎麽可能道法高深。


    “小昊,我們?”幹爹看過老道士的賣相後,也有些想打退堂鼓。


    “老爹,咱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看人家怎麽驅鬼,長長見識也好。”我相當自信的回答。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修道者,竟然被冒牌貨嚇退了,這要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麽在修道圈兒混。


    “老胡,你怎麽來了?”那個劉總此時也看到我們幾人,抬手打招呼道。


    居移氣,養移體。


    眼前這人雖然身穿簡單的休閑服,舉手投足間卻給人一種很有氣勢的感覺。


    “劉總,老胡想給你匯報工程的事兒。”沒等幹爹開口,那西裝男已經接過話題,顯然他怕幹爹說出請我來驅鬼的事情。


    聽西裝男如此說,劉總沉吟一下說道:“這樣呀,我暫時有事,要不下午去辦公室詳談吧。”


    幹爹不知道是出於對我的信任還是怎麽地,竟然開口道:“劉總,要不我先呆在這裏,看等下能不能幫上忙。”


    “也好”那劉總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麽。


    等我們幾人交談完畢,天心道長說道:“劉居士,我們進別墅裏邊看看吧,找出煞氣所在位置我好作法。”


    “老馬,你招呼下老胡,我帶道長上去看看。”進入別墅內,劉總吩咐一句,領著老道士師徒二人朝樓梯走去。


    見兩人上樓,我站起身子,徑直走到靠牆一個木雕奔牛擺件前。


    這件木雕質地黝黑,紋理通透圓潤,一看就知道用上好古木雕刻而成。


    我對雕工不感興趣,而是半蹲著身體仔細端詳牛腹部的裝飾圖案,這圖案粗看上去沒什麽異常,但在我神識感應中,發現裏邊透著股淡淡的血煞之氣。


    按理說這麽淡的血煞之氣連人的精神都影響不了,更別說催生出鬼物。可我總感覺這圖案紋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邪性,似乎是某種……符籙?或者符陣?


    沒等我看明白,樓上腳步聲又傳來。隻見那個天心道長手托羅盤在樓梯上比劃幾下,最後煞有介事道:“這裏陰煞之氣很重,的確有鬼物作祟。長期下去,必然危及家人。劉老板,冒昧的問一句,你家裏是不是有人最近一段時間身體不太好?”


    見劉總三人下來,幹爹和西裝男趕忙站起身子。


    煞氣,老道士能感應到煞氣?聽對方說的言之鑿鑿,我也一愣神,不過看他所指方向,又在心底啞然失笑。


    天心道長純屬胡謅,那地方斜對著窗子,即使存在煞氣也早在太陽照射下消散了。


    “道長,確實是這樣,小兒最近身體一直不太好,找醫生看過幾次也沒有效果……道長,該怎麽辦,請你吩咐”聽完對方的言語,劉總神色激動地問道。


    看到眼前這種情況,我接二連三在心底歎氣。看來隻要牽扯到自家人安危,再精明的人也會被牽著鼻子走,眼前這個劉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無妨,無妨的,劉居士不用著急!”


    天心道人仍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朗聲道:“這鬼物聚集在陰煞之處,待我升壇做法後,再貼下辟邪符鎮宅,如此即可驅散鬼物,隻是······”


    說道最後,老道士話語變得猶豫。


    “道長,有什麽要求你盡管開口,隻要我能辦到!”劉總急急的追問。


    這老騙子真有意思……我返身坐回沙發上,瞪眼看著對方表演。


    “劉居士有所不知,我這辟邪符繪製時必須以自身精血做引子,對修為損耗甚大。這麽用下去,恐怕沒有幾年好活。哎,當年師父的遺願我怕是有生之年完不成了……”天心道長東一句,西一句,最後又提到自己的師傅,把幾個人都給聽迷糊了。


    “道長,不知貴師傅有何遺願?”劉總再次問道。


    老道士長歎一聲,道:“師傅羽化之前希望我能重修三陽宮,可惜天心不才,這麽多年都沒辦法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


    靠……說這麽多,感情是要錢呢,這下我們幾個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道長放心,隻要能驅走那鬼物,讓小兒恢複健康,事成之後,我願捐助五萬塊香火錢。”


    乖乖,五萬塊,抵得上父母開店忙乎一年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我敏銳發現老道士聽到這個數目時眼中也一喜,隨即又被雲淡風輕的表情籠罩。他繼續裝高人:“哎,讓劉居士見笑了。出家人原本不齒談論錢財,如果不是為重修三陽宮,我要這些世俗之物有何用?放心,等我做完法,令公子絕對可以平安無事!現在請劉居士準備好香台和瓜果貢品,我要升壇做法!”


    “老馬、老胡,麻煩你們搭把手……還有這位?”劉總開口吩咐時,才發現不知道我名字。


    “他是我侄子,今天沒事就跟著我。”幹爹趕忙解釋一句。


    接著我們三個人忙乎了起來,抬一張長桌放在客廳中間,然後擺放好香燭瓜果。


    “你們統統退後,小心等下被鬼物衝到。”法壇設好,老道士回頭吩咐一句,當即在桌子前站定。他手中握著一柄筷子長的桃木劍,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念起咒語。


    我側耳傾聽……口胡,這老道士竟然在背《道德經》。


    背了段《道德經》,老道又一聲大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隨後腳踩七星步,右手抓起擱置在桌子上的毛筆,沾了些朱砂,低頭在黃紙上刻畫起來。


    老道士畫符籙的動作非常快,一張接一張幾乎沒有停頓。短短兩分鍾時間,他已經畫好了七八張。


    這騙子倒知道做戲做全套,我已經用神識感應過,裏邊半點靈氣都沒有。


    “呼……”符籙畫完,老道士長籲一口氣,“這幾張辟邪符極耗精血,回去後貧道最少需要靜養一年才能恢複!無量天尊!”


    “道長,這符籙用在什麽地方?”見儀式完畢,劉總又急急的問道。


    “家裏每人攜帶一張,剩餘貼在屋內即可。”


    “這就行……”劉總的話尚未說完,隻聽到外邊傳來汽車鳴笛聲。


    我心中一動,扭頭朝角落裏那個奔牛擺件看去。在我眼中,那裏血煞之氣突然大增,在別墅外邊,也有一股氣息與之相對應。


    “爸爸,我們回來了!”門外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體態豐盈的少婦出現在門口,她手中拉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


    那男孩臉色消瘦,頭發幹枯發黃,整個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更讓人心痛的是雙目裏邊充滿了驚恐。


    這幅模樣,完全不像是一個七八歲孩子該有的。


    從男孩進來,我的目光就在奔牛擺件和他身上來回打量。


    兩者之間似乎有某種聯係——虛空中,那股邪惡的血煞氣息不斷增長,進而鑽入到男孩體內。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碧瑤,你們回來的正好。這是三陽宮天心道長,他已經把我們家的鬼物驅走了,阿翔的身體很快會好起來。”


    “劉居士且慢,”老道士突然打斷他的話,“為防止陰煞驅除不徹底,貧道還要在別墅周圍布下法陣。”


    說完,他扭頭看著自己的徒弟。


    那徒弟反應很迅速,趕忙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裏掏出一個瓷瓶,然後打開瓶口。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這是黑狗血?感覺到裏邊散發著濃烈的陽氣,老道士驅鬼的整個過程我終於想明白了。


    前邊那些都是鋪墊,真正地後招還在這黑狗血上。黑狗血辟邪除煞,即使房間內真有鬼物,也會驚避逃走。


    沒等老道士把黑狗血潑開,劉總兒子突然抱著腦袋嚎叫起來,表情顯得異常痛苦。


    “阿翔,你怎麽了?”那個叫碧瑤的少婦也驚叫起來,伸手去拉兒子。可惜沒等她拉住,男孩已經在地上來回翻滾。


    “道長,道長,快救救我們的孩子”劉總急衝過去大叫到。


    “我……我……黑狗血!!”老道士臉上再沒有淡定,著急忙慌把黑狗血一股腦潑在男孩身上。uu看書.uukanshu


    刺鼻的血腥味在客廳內迅速散開,隻見那孩子身上“滋滋”冒出白煙,隨即雙目通紅,身上好像被馬蜂蟄到,急劇腫脹起來。


    接著他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猛然伸出雙手朝老道士扣抓過去。


    天心道長尚未有所反應,已經被死死扣住脖子,隻能發出吭吭的聲音。


    不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呆,竄身衝了出去,將一張充滿元氣的辟邪符貼在他額頭上。


    在貼上符籙的瞬間,男孩身子一軟,雙手陡然鬆開。


    “咳……咳……”老道士也軟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氣。


    “道長,阿翔到底怎麽了?”劉總即使再遲鈍現在也看能出異常,厲聲問道。頓時,整個房間內空氣為之一凝。


    “劉居士,你兒子體內鬼物太過於強大,老道我無能為力。”天心道長一臉苦相的叫道。看來這騙子倒也精明,一旦覺得事情不對,立刻抽身。


    說完,沒等客廳裏其他人反應過來,老道士已經帶著徒弟灰溜溜離開,連之前許諾的費用都沒敢要。


    “小昊,阿翔沒事吧?”幹爹此刻也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問道。


    “他……”我話剛說一半,男孩嘴巴猛然張開,哇的一口腥臭黑血噴出。


    在那黑血中,有隻甲蟲模樣的小東西振翅飛起,衝著窗戶口飛去。


    “吧嗒”飛蟲一頭撞在玻璃上,隨即又調轉方向,朝向客廳門口。


    想逃……哪有那麽容易!我腳下連連踩動,手腕一翻,已經將這東西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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