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識感知中,我清晰“看”到,隨著玄明道長一聲吼叫,頭頂突然浮現出一張三尺來長的符籙虛影。那虛影內靈氣蕩漾,直將周圍空氣蕩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浪。好似平靜水麵丟了一粒小石頭,立刻泛起滾滾漣漪,通達遠方,鑽入人的心念神識。


    “哇……”幾個嬰煞鬼隻來得及發出慘叫聲,下一刻便消失在扭曲的空氣當中……


    “嗡嗡嗡……”識海內,那符籙虛影閃耀著逼人的光芒,同時冒出無數虛幻抽象的畫麵:一個老人身穿簡單麻衣,端坐在蒲團上,下方無數弟子鞠躬朝拜,口中低頌著模糊不清的道經……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帶有很大魔力,紛紛匯入符籙虛影當中。


    恍恍惚惚,我的神識也被那道符籙幻影吸引,心底升起虔誠朝拜的念頭。


    剛要有所動作,腦海中金蛟剪突然金光閃爍,一下將符籙幻影擊碎。老人在腦海中消散、耳邊的聲音也化為虛無。


    從我神識迷失到被金蛟剪喚醒,時間連一秒都沒有,場中景象已經發生變化。


    隻見刀疤臉仿佛被人抽打出三丈多遠,一個滾身從地上爬起,嘴角滲出幾點血跡,顯然受了傷。


    老道士到底使用的什麽法術,隨口一喝就有那麽大效果。我心中一動,回想起他之前作出的手勢,好像是道家九字真言所結的法印,我閱讀《抱樸子》時曾經見過。


    “祝曰,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


    沒想到平平常常九個字配合上靈氣會有這麽大威力,連我的神識剛才也差點迷失在老道士的法術中。


    玄明道長本身就是一代武學大家,又傳承道家秘法。此次有備而來,看來刀疤臉今晚討不到好處了。


    “牛鼻子,你敢毀了我的嬰煞鬼!!”刀疤臉神色猙獰可怕,狠狠咬牙道。


    話音落地,他手指放入嘴中猛然一咬,隨即在臉上快速塗抹。原本猙獰的臉上塗上鮮血,愈發顯得陰森恐怖,就好像地下鑽出來的閻羅鬼煞。


    又是符籙……用自身精血刻畫符籙,這樣也可以?我突然發現,刀疤臉所刻畫和道藏中記載的招魂符很像!


    沒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兒,刀疤臉突然雙膝跪倒在地,腦袋對著水泥地麵重重磕下去,口中大聲呼叫道:“弟子起眼看青天,眾位師父在身邊……頭帶鐵帽十二頂,身穿鐵甲十二重,銅皮包三轉,鐵皮包三重。眾位師父,眾位大將,扶助弟子顯神光!!”


    話音剛落地,我就感覺到地下煞氣迅速湧動,齊齊朝刀疤臉身上匯集。


    “原來你會神打,難怪如此大膽!”此刻,玄明道長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打?我好奇的用神識感應著刀疤臉。


    前段時間在一本舊書中看過有關這方麵的介紹,神打首先需要開壇作法,獻祭供品,拜祭神明,請之附身起到身上。附體之後,本人刀槍不入,般若神明。據說太平天國、義和團中有很多人都會這東西,以此來對抗洋槍洋炮。


    不過這種方法利用不當十分凶險,輕則自損心神,重則身慘,甚至死亡。


    那書中介紹,神打之術在清末已經失傳……沒曾想這個刀疤臉竟然會。


    這種激烈的道術對決場麵難得一見,用神識感應根本無法兼顧其中的細節。我沒辦法在宿舍繼續待下去。悄然翻身下床,借著夜色來到樓頂。


    登高望遠,夜色遮擋不了我的視線,百米外景象盡收眼底。


    刀疤臉身體陡然一震,隨即周身上下的肌肉亂顫不已,臉上表情扭曲,顯得異常痛苦。這幅模樣,就好像突然犯了羊癲瘋。


    幾個呼吸間,體表已經被黑色霧氣籠罩,再看不清刀疤臉的本來麵目。


    看地上那人瘋癲的模樣,我終於明白過來。所謂神打,原來也是請神的一種,和林青青她們胡鬧時所玩的筆仙遊戲沒有本質區別。


    根本不可能請來神明,都請的是陰煞鬼物。不過從氣勢上看,刀疤臉請來的鬼物明顯要厲害許多。


    這時,玄明道長也有了動作。他一聲清喝,手中法訣連連。


    嗤嗤!!隻見老道士徒弟手捧的劍匣內突然閃爍出一團赤光,如同刺目的電光撕裂漆黑夜色,拽著芒尾朝著刀疤臉刺來。


    飛劍,又見飛劍!!


    上一次處於陰神狀態,加上山穀內陣法對神識幹擾甚大,因此我沒能好好觀察老道士施展的飛劍之法。如今有機會近距離探視,我自然目不轉睛。


    眼瞅飛劍襲來,刀疤臉並沒有躲避,而是一聲低吼,雙拳陡然揮出,擊打在飛劍之上。看那模樣,打算以硬碰硬。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飛劍的威力,隻聽到撲哧一聲,拳麵黑色煞氣頓消,露出森森白骨。


    隻一個照麵,神打就被飛劍破掉。這樣的結果,我事先根本沒有預料到。


    刀疤臉吃痛之下,神識恢複幾分,忙撒身後退。可惜已經太晚,玄明道人手訣連連,那飛劍拖著劍光,滿空淡走,忽左忽右,上下翻騰,令人根本無法捉摸。刀疤臉不斷避走,不到兩分鍾時間,渾身就被刺得血肉模糊,一身黑色煞氣也消除的七七八八。


    飛劍道法,果然奇妙,我在宿舍樓頂看的心中直癢癢,恨不得身臨其境。上次看過後,我就有祭練飛劍法寶的念頭,特意拿青皮葫蘆做實驗,可惜效果不甚明顯。據我猜測,很可能是缺少心法的原因。


    為此我特意查找了很多道書,裏邊關於飛劍的敘述倒不少。說飛劍這東西,日久通靈,飄渺驚鴻,無堅不摧。古往今來,練成的人極其稀少。想要對付飛劍,拳腳功夫根本不管用,隻有用另一口飛劍與之對決。


    可是具體到飛劍祭練心法,書中卻隻字未提。


    對此我已經習慣……外邊印刷的修道書籍都這樣。要想找到些靠譜的法術,比大海撈針容易不了多少。


    正思索間,場中景象再次發生變化。刀疤臉連退幾步,跳入學校東邊的垃圾池中。他望著天空飛來的劍芒陰森一笑,隨即彎腰抓了把垃圾,對著飛劍拋灑過去。


    他要幹什麽……想用垃圾對付飛劍?我滿腦子問號。


    接下來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又一次發生:原本在空中靈動跳躍的飛劍一下變得暗淡無光,露出二尺寬的劍身。


    “你……赤龍!賊子,竟敢毀我道行!!”眼見飛劍受創,老道士又驚又急的大叫到。急忙運用法訣收回。


    隻見那柄寶劍在空中飛行,力量弱小的可憐,跌跌撞撞,好似喝醉酒一般,再沒有剛才的氣勢。


    赤龍…這個詞貌似在書中看過…好像說的是女人月事。這東西和黑狗血效果相反,可以汙染靈性之物。


    飛劍通靈,最怕赤龍。


    口胡……這刀疤臉腦子真靈活,善於利用學校的環境。那啥,垃圾堆中,女孩子用過的東西很多,平時在垃圾堆中撿廢紙的老太太都戴著口罩。


    今晚的事情一波三折……原本以為老道士和刀疤臉旗鼓相當,誰知道剛開始刀疤臉就處於下風,再接著峰回路轉……


    刀疤臉逃了,趁老道士惋惜之際,他猛然扭身斜衝而去。


    刷刷刷!


    腳下步伐迅速,眨眼之間,就奔到了院牆邊沿。


    “滾三刀,給我留下!!”西裝男口中大叫著,急追上去。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很快在夜色中消失。


    在我眼中,老道士也算是殺伐果斷的人物。上次啟動神霄天雷大陣轟擊倭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可是現在,他的神色異常寂寥,似乎短短幾秒鍾蒼老了許多。


    當我目光再看向他時,心中又是一驚,老道士身上的赤色光芒已經變淡不少。


    怎麽會這樣……見玄明道人這幅景象,自身修為境界顯然和那柄飛劍緊緊相連。飛劍受損,一身修為也開始下降。


    或許這飛劍一道,隻是修性不修命的法術。雖然厲害,但過於依賴外物,終究對自身不利。


    “師傅,u看書 wwuukans我們怎麽辦?”這個時候,玄明道人的兩名弟子也趕過來。


    “走,助你師兄把滾三刀抓了,我要讓他嚐嚐我的手段!!”老道士咬牙叫道,臉上再無飄逸瀟灑的神態。


    還有熱鬧可看,我心中一動,盤膝在樓頂坐下,隨即陰神飄飄而出,跟了上去。


    剛才校園內鬧出的動靜不小,卻沒有學生注意到,真是可惜了!


    玄明道長驟經大變,神魂不寧,完全沒有感覺到我的陰神窺視。


    跟了一段,我嫌三人動作太慢,索性越過他們,跟蹤起前方的西裝男來。


    朝前奔出數百米,隻見西裝男站在路燈下凝神四顧。


    在他附近,我根本沒有感應到刀疤臉的氣息,顯然那人已經溜掉。


    x,這就是官家出來的??廢物!!


    我忍不住在心中罵了句髒話,兩人一前一後奔出校園,刀疤臉還受了傷,結果西裝男卻跟丟了!


    無奈之下,我隻得將神識完全放開,把周圍的建築一一過濾。還好,左邊那道小巷中殘留著一絲煞氣。


    如今我對陰神的運用日漸成熟,發現用它來搜索追蹤效果很好。追蹤之時,首先要“采氣”,感應追蹤者身上攜帶的氣息。就好像警犬追蹤罪犯之前,需要吮嗅罪犯隨身攜帶的物品一樣。


    當然目前境界,陰神神識感應比警犬的鼻子還要差很多。


    找到氣息,我急忙飛身跟上,結果發現刀疤臉在附近居民區轉了個大圈,又朝學校方向奔去。


    該死,到現在仍然沒忘記打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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