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青州,本該是禾黍離離。


    然徐勝等一行十餘騎從北往南行來,沿途百裏,隻見蓬蒿遍野,白骨亂堆。


    莫說莊稼,便是連人煙也難見幾處。


    將郭慶送往濟南府,交予郭升之後,一行人便馬不停蹄地南下。又過了一日,日中時分,終於在巨洋河與朱由檢所領的流民大隊匯合。


    曾令朱由檢自得萬分的‘羸糧影從’的百姓,到此時又大幅縮水,比之濟南城外的河灘之上,也多不了多少人。


    徐勝一開始還沒有發現,畢竟肉眼看來,兩千人和三千人也沒有什麽差別。


    直到紮營休息的時候,他發現朱由檢端著一碗菜葉,就著一片餅幹吃得津津有味。而自己的碗裏,卻是黃色的糠飯。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孫鏗等人根本就沒有飯吃。


    他這才醒悟過來:糧食怕是又不夠了!


    他端著碗湊近朱由檢的身邊,問到:“陛下,你這飯好吃嗎?”


    “嗯,還挺好吃的!”朱由檢夾起碗裏的菜葉,吃得唏哩呼嚕,一邊吃一邊說:“隻是沒有鹽,差了一點味兒。”


    “是嗎?咱們換一換!”徐勝將自己碗裏的糠飯遞了過去,將他的稀菜湯搶了過來,說到:“糠飯太粗了!在咱們後世,這玩意兒根本就沒人吃!”


    “是嗎?那你們吃啥?”朱由檢問到。


    “咱們都吃白米飯啊!”徐勝說到。


    “天天吃嗎?”


    “當然天天吃!不但天天吃,還頓頓吃!”徐勝說到:“在咱們那時候,每天吃三頓,早中晚各一頓!”


    “都吃白米飯?”文德嗣有些不相信。他家原來就是種水稻的,這玩意產量低,又難伺候。村裏的地主家也沒興一天三頓,頓頓白米飯的!


    “也不能都吃吧……”,徐勝努力喝了一口綠油油的菜湯,感覺就像喝了一口止咳中藥一樣,需要努力關上喉嚨裏那個單向閥,才能不讓胃酸翻湧上來。


    他繼續說到:“……畢竟天天吃也會吃膩。還得搭配上麵粉、肉、蛋這些東西。”


    大家便都笑了起來。


    候恂笑著揶揄到:“那你們那時候,怕不是連庭院裏都種上了稻子?”


    “哈哈,”徐勝笑了起來,反問到:“你們現在一畝上等水田,能產稻穀多少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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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茫然,看向候恂。


    候恂左右看了一下,最後看向文德嗣。


    文德嗣掰了一會兒手指頭,最後不太確信地說到:“一畝五擔,一擔十鬥,一鬥十升,一升穀大約一斤。那一畝大約就是……就是……”


    “500斤!”徐勝的口算也不太好,但是拿著筷子地另外一頭,在泥土地上簡單地列了個乘式,還是很容易算出來的。


    “對對對!”文德嗣急忙說到。他也不知道徐勝到底算得對不對,但是地麵上那鬼符一看就很厲害,豈能不對!


    “在我那個時候,一畝地隨隨便便就能畝產一千斤!這還是一般的水田,普通的稻種。如果不考慮口味的原因,換成超級雜交水稻,畝產能上兩千斤!”徐勝說到。


    “哇!”文德嗣和一幫泥腿子士兵驚呆了。


    朱由檢和候恂對望了一眼,將信將疑,可是也無力反駁。


    “其實雜交水稻的培育並不複雜……”,徐勝便又和他們說起了雜交水稻的故事。


    都不用翻手機,400年後的大夏人,人人都知道雜交水稻是怎麽來的。


    一頓飯的時間,就在徐勝講解雜交水稻的故事中過去了。


    這次故事造成了一個後遺症,往後經常會有人拔來一顆狗尾巴草一樣的東西,來問徐勝:“徐先生,你看這是不是野稻?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作為一名合格的鍵盤博物學家,徐勝表示壓力很大。統統留下了一顆樣本,告訴他們,等到南京了一定要先建一所農業實驗室。


    小說中其它穿越眾都在搗鼓紅薯,他要一步到位,研究雜交水稻!


    ……


    中午過後,朱由檢還是沒有起令前行。


    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可是日頭偏西,也沒有等來他們要等的人。


    “大家都說說吧,咱們該怎麽辦?”朱由檢坐在一塊土坷垃上,召開了一次禦前會議。


    戶部尚書候恂、神機營統領孫鏗、樞機營統領文德嗣、偵騎營統領劉二跑……一幹人都圍坐在一起,盯著泥地上的一幅鬼符。


    那是徐勝剛剛在地上畫的。


    鬼符沒人能看得懂,但是徐勝的話,大家都是聽得懂的。


    “……經過簡單計算得知,咱們的糧食最多隻能支撐到明天中午!”徐勝丟下手中的樹枝,說到。


    是的,糧食!


    這才是最要命的東西。


    濟南城下朱由檢搜羅了萬餘流民,最後行一路灑一路,到了現在,也就還是那個兩千餘人的規模。


    不是他不想要,也不是流民們不想跟。


    而是實在是跟著沒有活路,必須得想其它辦法。


    這還是有徐勝從後世帶來了2噸軍用壓縮餅幹的情況下。若非如此,這兩千人早餓死了一大半——壓縮餅幹分了一半給郭升。


    所以,今日上午的時候,朱由檢便派了近衛周彥帶著金餅去鄰近的益都,看能不能買到糧食。


    大家都心知希望渺茫,但卻也不得不一試。


    此時的益都,早已被清軍占領。


    濟南城下那一場大戰,雖然陣斬了豪格,又將清軍餘部給趕了回去。但是山東境內卻並未因此太平。


    流寇蜂起,群雄並立。


    小小一座益都縣境內,便有七八股勢力,沸反盈天。


    大順縣令姚應奉、清軍戶部侍郎兼山東招撫使王鼇永、自稱青州總兵的義軍趙應元,還有原大明青州守備李士元……端的是刀光劍影,殺機重重。


    在原本的曆史上,王鼇永坑殺了姚應奉,趙應元詐降殺了王鼇永,李士元鴻門宴殺了趙應元,衡王朱由棷又向隨後趕來的和托投降……史稱‘青州之變’。


    至於原本應該在青州地麵上當主角的大明,因為劉澤清將人馬全都帶走了,反而沒有任何存在感。


    “從此地到江北大約一千裏,”候恂說到:“如果咱們拋棄輜重,輕騎南下,最多兩日,便可趕到江北!”


    朱由檢看向他,“候卿,哪些東西可以算作輜重?”


    候恂麵不改色地說到:“除了咱們這些人和馬,其它的都可以算作輜重!”


    “候卿!”朱由檢不悅地說到:“朕豈可拋棄這些不辭千裏跟著咱們的人?”


    “陛下,漢高祖亦有此舉!”候恂爭辯到。


    他說的比較隱晦,圍坐的許多人都沒有讀過書,聽不太明白。


    但是徐勝知道,他說的是當年劉邦為躲避項羽的追擊,為了減輕車馬的重量,將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扔下了車的事。


    “何至於此?”朱由檢冷笑了一下,說到:“再等一刻鍾,如果周彥還不回來,咱們就去拿下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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