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路裏一共有三名元嬰修士,各自統禦六名金丹修士,這慶雲路裏一共十八名金丹修士還不包含夏慶雲。


    為首的三名元嬰修士分別來自孝芒天的道果宗、阮樂天的廣善宮、平育天的萬佛寺。


    其中來自平育天萬佛寺的大肚頭陀更是已經修為到達元嬰八層,是萬佛寺少有的煉化了妖血蚊的大能。


    妖血蚊是上古的異種妖蟲,和混元金蟬齊名,端的是諸法難侵,別說元嬰期修士,就連化神期修士之中能夠將它滅殺的大能也不多。


    有萬佛寺大肚頭陀帶隊,加上道果宗和廣善宮的兩名元嬰修士為輔,慶雲路這一路的實力在所有第一批潛入紅山洲的混亂洲域各路修士之中雖不敢說確保前三,但至少位列前五。


    這樣一撥人保著夏慶雲在紅山洲鍍金,又沒有什麽硬性的指標,那簡直就像是喂餅喂到夏慶雲的嘴裏,夏慶雲隻要張口吃就行了。


    但誰能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這喂餅喂到嘴裏,夏慶雲竟然會被餅給直接噎死了?


    這慶雲路的其餘人好端端的活著,名字叫慶雲路,偏偏冠名的主角兒就掛了。


    這叫什麽事?


    “大師….”


    道果宗、廣善宮的兩個道人愁眉苦臉的到了大腹便便的大肚頭陀麵前。


    兩個人原本對大肚頭陀這個領隊心中頗有不滿,他們之前甚至覺得這個大肚頭陀腹中不是肥油而是滿肚子壞水,就這樣臨時拚湊的隊伍還要故意整人。


    原因很簡單,這個大肚頭陀是佛宗修士,但道果宗和廣善宮追本溯源則是道宗,而且是必須身著道袍要秉承清修戒律的正位道宗。按理而言,大家都已經是被迫流亡到混亂洲域的落魄宗門,就不要再牽扯上古的佛道之爭了,就像是一個是賣魚的攤頭,一個是賣肉的攤頭,賣魚的賣魚,賣肉的賣肉,各行各道,各賣各的就完了。


    但萬佛寺這佛修不知是有特殊的嗜好還是刻意刁難,每次慶雲路的落腳點都要選在沒什麽人煙和香火的破廟。


    選了破廟也就算了,這廝還要一本正經的做早課晚課,每次還要令慶雲路的人給他在破廟之中整理出一間幹淨香房。


    道果宗和廣善宗這兩個道人當然也非善類,他們暗中都算計過,要不要索性找個機會聯手將這個肥和尚給做了,以免受氣。


    但萬佛寺的這肥和尚顯然也是個人精,他有意無意的在這兩個道人麵前施展過幾次手段之後,這兩個道人估摸著就算是聯手也未必能做得了這肥和尚,所以也就暫時壓下了心頭的邪火,但終究是落下了個麵和心不和。


    但現在這夏慶雲一死,這兩個道人也徹底的慌了。


    他們可是確定夏慶雲也是某個佛宗大能的私生子,那個佛宗大能修的是一種特殊的肉身布施法門,按小道消息,在混亂洲域三十三天,也就是三十三處主要聚集洲域一共留有九十九名私生子。


    按這數量而言,作為九十九分之一,似乎少了也不算什麽。


    但那名佛宗大能據說修到一定境界之後,已經不再布種,而這九十九之數,據說和他所修的功法有關。


    反正可以確定的是,這九十九之數的私生子留存得越多,出的厲害大能越多,這名佛宗大能將來就越發受益,可得驚人福報。


    而且出發前這兩名道人雖然也不知道這名佛宗大能到底是誰,但從萬佛寺這大肚頭陀前些時日的交談之中偶爾透露的一些口氣,這兩名道人隱約就猜出,這名佛宗大能恐怕就是皇笳天能忍寺的三位佛爺之中的一位。


    那三位佛爺,可都是化神期九層的修士!


    萬一若是因為這夏慶雲的關係而導致那位佛爺的修煉進境受阻,誤了他的晉升大道,那他們這一路人馬真的恐怕會被轟殺至渣都不剩。


    “不要慌!”


    看著兩個如喪偶一樣失魂落魄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元嬰真君,大肚頭陀理了理自己的僧衣,他嗬斥這兩個人不要慌,但自己其實心中也是慌得不行。


    即便是像他這種修為,對於化神期一層的境界都是如同霧裏看花,根本看不真切,更不要說化神期九層的修士,尤其佛宗注重修心,那能忍寺的幾門佛法又是玄之又玄的心法,是講究在心中創造小世界,堆砌佛心居住的壇城。


    外麵一個大世界,內心一個小世界,這種玄妙,外人根本不可知。


    若是這夏慶雲之死真的對那名佛宗大能造成一些影響,那他在佛宗之中就幾乎沒了前途,今後不死都要脫幾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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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慘慘…當初看夏慶雲此子,怎麽還覺得此人福緣甚厚,沒有短命鬼的麵相,怎麽就這樣掛了呢?這簡直不合我的相麵術啊。”


    他在心中叨咕了幾句,這才巍巍顫顫的起身,隨著肚子上肥肉晃起的一圈肉浪,他的腦後倒是自然泛出一圈佛光,形成一個實質的金盤。


    “再慌也不能改變夏慶雲短命的事實,我們無法改變過去,能夠改變的隻有未來。”他也是在佛法道場說法慣了,腦後佛光一閃,他張口便是冠冕堂皇的對著兩名道人說了一句,然後才正色道:“不知兩位道爺


    可有什麽對策。”


    道果宗和廣善宮這兩名元嬰道人低眉順目的站著,心中卻是在不斷的罵這肥和尚的娘親。


    狗日的,要不是六神無主,實在不知道怎麽辦,還需要齊齊出現在你麵前看你的肥肚皮?


    廣善宮的元嬰道人叫做喧天真君,他也的確不是善類,心中罵著的同時,臉上卻是一副大難臨頭的神色,故意道:“慶雲路沒了慶雲,這我們這一路索性散了各自逃命算了。這八十幾號人說不定各自分散逃命還能活下幾個,否則到時候那位大能說不定把我們這一堆人都一鍋煮了。”


    “說什麽呢!不至於!”


    大肚頭陀心中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和我玩弄玄虛?


    他也懶得和這兩個老狐狸廢話,但麵上卻是已經恢複了平時一副樂嗬嗬的神態,“我們佛宗修士講究冤有頭債有主,誰殺死了夏慶雲道友,那才是欠債的,但我們若是不能將那欠債的找出來,那我們就承擔了這人的孽果,到時候就真的要被那位大人物責怪了。”


    兩個道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道果宗的元嬰道人叫做太明真君,他白發白眉白須,一副仙骨道風的模樣,此時他輕撚白須,道:“大師,按你的意思,是隻要將殺死夏慶雲此人揪出來,哪怕我們對付不了,隻要告於那位大人物知曉,那這事我們就不用背鍋?”


    “那是自然,那位大人物何等地位,難道和我們一眾嘍囉過不去?”大肚頭陀很是確定的嗬嗬一笑,但他心中卻其實打鼓。


    反正到時候就算找出那人,若是對付不了要通風報信,自己肯定就不會去通風報訊,絕對不會親自出現在那位大能的麵前。


    看著大肚頭陀如此篤定的樣子,這兩名元嬰道人倒是都鬆了一口氣,兩人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道:“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將殺死夏慶雲之人揪出來,若是能夠對付得了,看來要生擒,若是對付不了,那便派人去通風報訊。”


    “隻看眼前路,不吹萬裏行。”大肚頭陀雙手捧了捧自己的犁形肚腩,又下意識的帶上了講經時的一套,“馬上出發!”


    兩位元嬰道人倒是都一愣,“我們所有人一起去,不先派人探一探?”


    “就怕悟了時機。”


    大肚頭陀臉上依舊樂嗬嗬,心裏卻是真的對這兩個道人萬般鄙夷,正所謂法不責眾,現在開始這一路人馬一起行動,不管成功失敗都是這一堆人的責任,那名大能再有心怪罪,總也需要考慮這一路人馬身後的宗門,真的不能將他們一鍋全部燉了。更何況能夠殺死夏慶雲的怎麽可能是泛泛之輩,萬一是個厲害的對頭,有一堆金丹修士做炮灰,就算打不過,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跑路。


    “走走走!”


    兩名元嬰道人也徹底恢複了常態,馬上催促這座破廟周圍的所有人動身。


    他們倒是也生怕殺死夏慶雲的是什麽過路的修士,到時候這人都走遠了,他們要追蹤起來就麻煩得很了。


    ……


    王離當然不知道自己殺死的這一名邪修居然還有這樣隱秘的身世背景。


    他也完全不知道殺死了這樣一名邪修之後,慶雲路的這一堆修士已經氣勢洶洶的趕向夏慶雲的隕落地。


    他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演化九天踏星訣,終於看到了返回來的洛凜音的遁光。


    “王師,怎麽了?”


    洛凜音遠遠的看見迎向自己的王離便有些吃驚,按理而言,這個時候王離就算不在那道觀之中修煉,也應該在裏麵清點那批準道子身上的戰利品?


    他雖然接觸王離的時間不像萬夜河那麽久,但好歹也徹底摸透了王離的性情。


    不是出了什麽大事,王離這個時候不會把時間花在趕路上。


    “你沒事就好。我們白頭山地界外麵出現了邪修,有一名邪修剛剛被我擒住,結果體內的氣機就斷絕了。”王離看著洛凜音說道。


    “邪修?”洛凜音微微一怔,“混亂洲域的邪修?”


    “就這人。”王離直接從夏慶雲的納屍囊裏將夏慶雲的屍身給取了出來。


    夏慶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不過也難怪,他也估計沒有想到自己隨身帶著的納屍囊竟然反而用來裝了自己。


    “這種納屍囊的確是混亂洲域的邪修所用。”洛凜音仔細的看著夏慶雲的屍身,皺眉道:“反噬此人的命燈術極為惡毒,連殘魂都瞬間抹滅,此人的金丹都喪失了靈性。”


    “這人獵殺了不少金丹修士,用他們的金丹祭煉成法器。”王離說話間直接將右手從法衣之中伸出,舉到洛凜音眼前給他看,“這是什麽鬼蟲你知道麽?”


    他手中抓著的,就是夏慶雲的那條月魔蟲。


    這條月魔蟲現在倒是有些讓他頭疼。


    他可以肯定這條月魔蟲有些域外天魔的血統,因為它天生具有極強的法術抗性,以及強大的吞噬和湮滅法術威能的能力,最為關鍵的是,這條月魔蟲之中蘊含著類似域外天魔的那種氣機。


    現在夏慶雲雖然死了,這條月魔蟲卻就像是無主的毒蛇一樣


    ,有種天生的殘暴,王離當然可以試著滅殺它,但他覺得這條月魔蟲用來偷襲真的是一等一的厲害,要是直接滅了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但因為這條月魔蟲獨特的吞噬和湮滅威能的能力,他也沒有什麽法器可以先將它鎮壓和收納,就連大羅天網都不行。


    他也隻能用隨老道傳給他的那種黑色道紋硬生生鎮壓。


    現在這條月魔蟲看起來在他手中挺老實的,但其實他隻要心神稍有鬆懈,這條月魔蟲就會突然有異動,想要逃出他的指掌。不過王離現在念動法隨,往往它剛有異動,黑色道紋就已經形成漩渦在他手心之中,將它牢牢鎮壓。


    它逃是逃不掉,也生不出什麽別的花樣,但王離頭疼的是,一直不停的抓個別的什麽玩意還好,不停的抓著一條手感不怎麽樣的蟲,這叫什麽事?


    現在他將這月魔蟲放到洛凜音麵前給他看,這月魔蟲也知道這個時候反抗也無用,所以隻是蓄力般微微顫動。


    “如水流,如月華…如域外天魔般的湮滅元氣法則的能力…這是月魔蟲!”


    洛凜音隻是看了王離手中這條透明的異蟲一眼,神色大變,他從夏慶雲的法衣和外貌是看不出夏慶雲的身份,但這條月魔蟲卻是讓他瞬間反應過來,“此人是摩夷天的修士。”


    王離對摩夷天倒是不陌生,他自幼就隨呂神靚在混亂洲域之中修行,再加上玄天宗原本就是世代有修士駐守混亂洲域之中,所以他當然知道混亂洲域有三十三個修士聚集最為密集之地,稱為三十三天。


    這三十三天對於絕大多數宗門的修士而言都是十分神秘,因為混亂洲域的修行資源十分匱乏,所以就連許多大城的城邦都是流動性的,具有逐氣而食的遷徙特征。


    這三十三天的位置就也顯得有些神秘,因為在不斷變動。


    但王離和呂神靚常年來往混亂洲域,對三十三天大致的位置,卻都知曉。


    隻是他和呂神靚對於混亂洲域的修士自然是以躲避為主,避免接觸和戰鬥,所以對於這三十三天之中具體邪修勢力,以及各自有什麽特點,卻是遠不如這些中神洲強宗的修士清楚。


    洛凜音現在對王離也算是了解了,他看著王離的神色,就知道王離對摩夷天所知不多,他雖是王離的學生,但現在就很自然的又反而充當了師長的角色,他馬上解釋道:“摩夷天之中最主要的幾個宗門都是葛仙宗的分支,葛仙宗當年誤入歧途,成為邪修宗門,就是因為恰好得到了兩尊域外天魔的肉身,憑借著那兩尊域外天魔的肉身,葛仙宗不隻是參悟出了數門厲害的邪法,還培育出了不下五十種厲害的魔蟲。按我們所知,應該有十幾種隨著葛仙宗分支的傳承而流入了混亂洲域摩夷天,這月魔蟲應該算是排名前幾的異蟲,若不是王師你親手擒得,現在修真界恐怕覺得這月魔蟲都沒有什麽存活的。上次混亂之潮中,摩夷天被無因聖宗推演鎖定了方位,被無因聖宗的破淵山門炮轟了一輪,死傷極其慘重。”


    王離點了點頭,有關上次混亂之潮他倒是也了解的不少,在三聖整理修士洲域,獲得統治權之後,三聖便正式開始對混亂洲域發動大舉反攻,在大舉反攻的最初階段,三聖所在的宗門便展現了駭人的實力,其中無因聖宗就隔著虛空鎖定了混亂洲域之中十餘處大型聚集地,也就是三十三天之中的十餘處地方,然後用恐怖的宗門法器進行了一輪威能掃蕩。


    那種巨型的宗門法器據說隻要兩到三擊就可以毀滅一座昊玉城那樣的大城,而按照記載,無因聖宗對於每一處被鎖定的地方,至少連轟上百擊。


    所以其實顏嫣和何靈秀帶回來有遠超想象的混亂洲域修士集結的消息時,他是想不明白的。


    因為按照所有修士洲域修士的認知,上次混亂洲域那一戰,光是三聖宗門主導的這種巨型法器的第一輪攻擊,就絕對讓修士洲域的修士數量銳減。


    現在短短數十年間,修士洲域的人哪怕瘋狂的繁衍,按理而言也不可能產生這麽多能夠一戰的修士。


    他現在也不知道正有一路人馬在朝著白頭山地界趕來,但他此時心中疑雲更濃,倒是恨不得能夠生擒幾個混亂洲域的修士,好好審問一番。


    “這月魔蟲除非有自應型的法寶,或者十分獨特的法門,否則元嬰修士都感知不到它的近身。”洛凜音看著王離手中那條透明的異蟲,苦笑起來,道:“我現在知道王師為何急著趕來找我,若是我遇到這種月魔蟲,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有辦法禦使這種東西麽?”


    王離越看手中這條透明鼻涕一般的異蟲就越是頭疼,總不能一直這樣抓著。


    “邪修的修行法門,尤其是混亂洲域的邪修修行法門,和我們修士洲域的修行法門已經完全是兩個路數。”洛凜音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恐怕中神洲絕大多數宗門都沒有能夠禦使這種異蟲的手段,不過王師你所修的蠱道特別,或許可以一試。”


    (今天喝了一杯貓屎咖啡也沒有憋出一萬字,隻有這麽多了,明天發毒誓萬字,不然喝把貓字去掉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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