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秀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隔了盞茶的時間之後,她腦門裏麵都是轟轟的。


    真的是失了智了。


    她漸漸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王離是不走尋常路。


    但似乎隻要和這個雞賊呆的時間久了之後,他身邊的人也會被他徹底帶偏了。


    看看他身前不遠處的李道七就是已經被徹底帶偏了。


    李道七之前多虛偽隱忍的一個人,他明明恨王離恨得要死,恐怕是一有機會,就要坑王離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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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卻好像被王離醍醐灌頂洗了腦一樣,都甚至覺得王離不讓他和沈莉結為道侶是為他好,他現在反而都感激起王離起來了。


    這是什麽鬼!


    而自己呢?


    自己多機智,多有理智的一個少女,聰明得足夠讓華陽七子在自己麵前顯得就和弱智沒什麽區別。


    但現在呢?


    自己是要多失了智,才會腦門發熱做這種事情?


    自己怎麽好像要和那些女修去爭風吃醋似的?


    真的是呸呸呸!


    ……


    竹山湖周遭的修士此時漸漸有種莫名的空虛。


    就像是身體被掏空。


    又像是某種大和諧之後的空閑時間。


    王離定下十日之約,一波接著一波的高潮固然爽快,但連冷霜月都直接出來了,都已經心悅誠服的說不如王離,並致謝王離點醒之恩情,這一波接著一波的高潮太快,太過疾風驟雨了。


    最為關鍵的是,哪怕是之前的衛靜墨、慕聽寒等人,都足以讓在場的絕大多數年輕修士自歎不如,更何況後來的冷霜月和何靈秀。


    雖然小玉洲乃至東方邊緣四洲的修士從不妄自菲薄,但對比自身,還是讓人不自覺的有些喪氣。


    在這種氣氛籠罩之下,就連擺攤大會都似乎變得沒那麽熱烈了。


    “可能都不會再有什麽人敢來挑戰王離師弟了吧,可能都用不著十日了。”


    李道七此時的心中都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既然連築基八層的薛沐年帶著強大的法寶都根本無法戰勝王離,而且王離大戰之後,似乎身體並無嚴重損傷和虧空,那說明王離還有餘力。


    如此一來,稍有理智的修士都會得出一個結論,築基九層的修士都未必能夠戰勝王離。


    那就真的是到頂了。


    王離一開始的口號煉氣期築基期無敵,也絕對是事實,而不是囂張狂妄之語。


    至於金丹真人,哪一個不是修煉了百年之上的老前輩,在這種情形之下,恐怕還沒有任何一個金丹真人拉得下臉來公開挑戰王離。


    那就真的沒對手了啊。


    但李道七此時不知道,在這種壓抑的喪氣氣氛籠罩下,卻有一股倔強和虛心上進的風暴在醞釀。


    一道遁光從湖畔升騰而起。


    一名身穿淡黃色法衣的修士腳踏著一根雷竹煉製的飛遁法寶,飛向王離。


    “又有挑戰者了麽?”


    “難道我們東方邊緣四洲還有諸多低調卻實力強大的修士?”


    一時間,竹山湖周遭又興奮起來。


    這名年輕修士比王離看上去要至少大出十幾歲,他飛向王離,麵色卻是極為恭敬。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遠遠就對王離認真行了一禮,道:“在下車黎書,是惡水洲大荒宗的修士,見過王道友。”


    “車黎書,大荒宗?他是大荒宗苦竹真人的大弟子,隻是他好像隻有築基兩層的修為,似乎不可能是王離的對手啊。”


    “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要挑戰王離,他是要做什麽?”


    聽到他自報宗門的刹那,一片驚訝的聲音就已經在竹山湖畔響起。


    車黎書聽到這樣的聲音,嘴角瞬間浮現出一絲苦笑。


    王離此時倒是有些心虛,他也不知道那些挑釁四洲的話語之中,有沒有提及麵前此人。


    “王道友,他們的議論聲你想必也聽到了,我自然不是想要挑戰王道友。”車黎書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我是想請教王道友。”


    “請教?”王離頓時愣了愣。


    “是。”車黎書再次對王離行了一禮,認真道:“方才何道友得王道友點撥,便突破關隘…其實我在修行上,也有久久難悟的關隘,若是王道友能夠指點一二,我感激不盡。當然王道友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我敬服王道友,聽聞王道友師姐神魂受損,我這有一顆天養丹,能夠補益神魂,也希望王道友收下。”


    他說完這幾句,伸手一點,一道靈光便落向王離的身前。


    王離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卻是又苦了臉。


    藥是好藥,他現在最缺的就是補益神識的丹藥,但無功不受祿,這有點燙手啊。


    這簡直是被何靈秀給坑了。


    他轉頭看向何靈秀,何靈秀卻是將頭調轉一邊,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頓時就頭疼了,隻能道:“車道友,要不你先說說,我也不知能不能幫到你。”


    車黎書頓時驚喜至極,他到了王離身前,道:“我所修的法門是大荒宗的大荒聖體訣,在宗門功法上,有本門師長指導,倒是無不通之處,但我機緣巧合有得到一門輔助真元修行的法門,叫做荒古增壽經,這門法門十分玄妙,不隻能夠增添壽元,而且能夠壯闊氣海……”


    “……”車黎書還在講述,王離的表情卻是已經變得古怪起來了。


    他當然知道這是一門什麽樣的法門。


    因為他有啊!


    他從灰衣修士身上壓榨出的那麽多法門之中,就有這一門法門。


    這門法門的確不俗,但品階卻似乎還不夠頂階,不足以演化出大道異相,所以他也沒有任何修行的想法。


    但關鍵在於,他從灰衣修士壓榨出來的法門,卻是自帶著灰衣修士對這種法門的深刻理解。


    車黎書不斷講述,他講到了自己理解的難處:“我修行這法門,總覺得差點真意,不能競全功,大約是內裏一句經文我始終無法理解真意,那句經文是曦和淩於顛囟兮,瓊蕊睹朕而粲齒…王道友,你足以和元嬰修士論道,能否幫我推測一下這巨經文的真意?”


    “就這?”


    王離頓時興奮起來,他再不覺得手中丹藥燙手,很麻利的就收起了手中的丹藥,“這我會啊!”


    他哈哈一笑,豪氣萬丈的看


    著瞬間陷入巨大狂喜之中的車黎書,道:“曦和淩於顛囟兮,瓊蕊睹朕而粲齒。這簡單而言,就是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這荒古增壽經的重要關竅的確就在這兩句,荒古增壽經是以太陽真火催動內氣運行的法門,要消除太過火旺,便需用木氣相衝。這荒古增壽經你感覺不能競全功,就是這門功法本身需要一門親和木氣的法門相輔,其餘也沒什麽奧妙。你們大荒宗的經藏殿裏,這種尋常的親和木氣的法門肯定不缺,若是再刻意用些木係靈藥輔助,那效果自然更佳。荒古荒古…你需明白,荒古時,人煙稀少,巨木叢生,木係靈氣到處充盈,在太陽真火旺盛之時,各種靈木自然吐納,修士置身其中,根本不需要額外法門補足,但現在和荒古時不同,所以你在沒有輔助法門時,自然就感覺功效不如你所想。”


    “這真意竟是如此!”


    車黎書隻覺得腦袋之中轟的一聲雷鳴,他的天靈都似乎瞬間洞開。


    那種一直糾纏他腦海的迷雲瞬間被轟散。


    他整個人都有種豁然通透之後渾身戰栗的感覺。


    “王道友你真乃神人!”


    他對於王離佩服到了極點,下意識的拜伏下去,直接在飛遁法器上對王離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這門荒古增壽經的不解之處已經糾纏他心間多年,連大荒宗諸多師長都根本不能為之解惑。


    現在王離輕易點出症結所在,在他的心目之中,王離自然都超出了他的那些師長。


    “我車黎書,必定銘記王道友大恩!”


    他欣喜至極,也不敢多逗留打擾王離,當下告辭離開,但在心中立誓,自己若是修為有成,一定要盡力回報王離。


    “……”


    所有人都震驚了。


    就連何靈秀都震撼了。


    一名修士若是煉氣八層硬鋼築基八層,還可以歸結於功法驚人,際遇超凡,但這種對於功法的理解,卻是屬於大智慧,古往今來,有幾名修士能夠聽別宗的修士簡單描述,就能直接理解和找出對方法門的關鍵所在,直接說出真意?


    竹山湖周遭瞬間再次沸騰,有許多修士第一時間騰空飛起。


    所有心中對於法門有不解的修士都想得到王離的指點,都想解惑。


    王離這下又頭疼了。


    他不小氣,而且這些人出手也很大方。


    但關鍵在於,他並非是眾人所想的那種絕世天才啊。


    但他腦子也是活絡,當即出聲道:“我自然想幫諸位解惑,但我連戰之下,精力有限,所以隻能隨緣,不如諸位將想要解惑的法門報於蘇扶搖蘇道友處,我看眼緣,若是掃到心有所感的法門,我便為他解惑。”


    “王道友高義!”


    歡呼聲如山傾、如雷轟、如潮湧!


    所有人當然不知道王離是雞賊,是看看其中有撞巧他也有的法門,便為之解惑,他沒有的法門,他當然不能充老師。所有人隻覺得王離真是修士楷模,不惜損耗精神來幫他們之中一些人解惑。


    全部解惑,在他們看來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這每篇法門去認真推敲,恐怕糾纏心神太多,連元嬰修士都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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