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


    天際烏雲不斷撞擊,以石雕為中心的三丈之內,傾盆大雨宣泄而下。


    酸雨……許平一眼便看了出來。


    隻見那雨點落在凶獸身上,如同漫天硫酸一般,瞬間將那幾十頭凶獸腐蝕殆盡,化作一攤攤的血水。


    這麽多保護動物,這麽多獸皮,你可真是敗家啊。


    許平拋開下意識的想法,就見那石雕在酸雨之中,撐了幾息之後,頭頂的紅布忽地飛起,迎風便長,顯然也是受不了這酸雨的侵蝕。


    石雕的真麵目,也得以麵世。


    那揚天而望的頭首,無耳無眼無鼻,臉上隻有一條代表著嘴巴的裂縫,如同上古便存在的殘像。


    好醜……許平再次衝了過去,迅速施展巫咒:煙煞鎖身咒。


    此咒本事降敵之用,但此時被他施展出來,如同道家的護體金光咒,護住全身。


    周遭被一團黑煙籠罩,他欺身進入酸雨之中,兩柄短劍破空刺出。


    那石雕瞬間仿佛活過來一般,裂縫撐大,如同張開血盆大口,腥臭的味道透體而出。


    許平一陣頭暈眼花,屏住呼吸,以氣禦劍,兩柄短劍再次脫手飛出,化作兩道疾芒,直接射入那猙獰的腥臭大口之中。


    “轟!”


    如爆竹炸開一般,石雕瞬間炸碎,碎石疾射橫飛,如同爆破的碎片,但卻無法突破許平周身的黑煙。


    既然能擋住疾射的碎石,擋子彈應該也麽問題……許平分析了一番強度,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新的認知。


    ……


    塵霧散去,雨歇雲收。


    滿地狼藉之中,許平手持雙劍,周身黑煙散去,露出他俊逸的模樣,如同月華破開烏雲。


    “這石雕倒不難對付,隻可惜,香火願力都被震散,不過也好,反正……”


    許平的思緒還沒安定,不想眼前一陣恍惚,陰陽圖鑒赫然出現。


    誅殺邪神:五通神。


    獎勵:弑神決。


    許平:???


    ……


    趙府。


    趙方朔躺在床榻上,撫摸著自己大腿上的傷口,一陣陣的痛疼傳來,他感受到的是無盡的喜悅。


    痛,並快樂著。


    三百年的修行,終於擺脫邪神驅使,能夠完全的化作人形。


    眼前要做的事情也隻有一件,複活心愛之人,從此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


    此時的他,隻能說曾經為五通神,現在則是實實在在,以人存在世間。


    他正齜牙咧嘴的笑,忽地,心頭一陣悸動,不由臉色大變。


    一個翻身從床上躍起,隻見遠處天際烏雲翻滾,好似有一道道的雨滴,如同利箭般砸落下來。


    他眸光閃爍,諸般複雜情緒一一閃現,最終化作一團怒火在胸腔焚燒。


    “石雕被人毀了……”


    畢竟曾是同源,他心頭一痛,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被抽離大部分力量的石雕,雖稱不上弱不禁風,但也不是誰都能對付的。


    而且,假以時日山中凶獸的香火足夠,誕生一個全新的,受他驅使的五通神,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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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一切的一切,都被毀了。


    知道此時趕過去,也是徒勞無功,甚至壞了大計,趙方朔冷漠的環顧一圈兒趙府,急需發泄五內俱焚的情緒。


    最終,他透過濃濃夜色,看到兩條肉蟲糾纏在一起。


    其中的一條,就是趙老板的兒子,處處看低他,對他冷嘲熱諷的趙少爺。


    他的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


    晨曦破開雲霞,照射大地,處處光明。


    從落霞山回來後,許平壓根沒睡著。


    飽食血芒煞氣的大黑,倒是誰的香甜,但他心頭一直縈繞著一個問題。


    五通神,就這?


    隨意的揮舞了兩下寶劍,就把這大敵給解決了,他並沒有多少喜悅,心中隻有荒誕、離奇的感覺。


    許平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五通神不可能這麽弱,或許那隻是一個化身,可陰陽圖鑒的獎勵,又讓他實在想不通。


    沉思了一會兒,許平覺得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必須想一個辦法,引幕後之人出來。


    好在他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既然現在摸不清楚,就先暫時擱在一邊。


    還是那句話,做人嗎,最緊要的就是開心呀。


    不過,得到弑神決的獎勵,也確實讓人挺開心的。


    這是一門以香火對香火的法決。


    無論是正統法神,還是邪神妖仙,都是以香火為力。


    而這弑神決便是強行掠奪周遭廟宇的香火,化作無上法決,造成巨大的殺力,當真有弑神滅仙之能。


    唯一的缺陷是,法決的威力,取決於周遭的香火旺盛程度。


    不過,好消息是香火載體同樣適用,就比如自家的關二爺。


    “是不是以後出門,把關二爺的雕像背在身後,不然若是在荒郊野嶺,豈不是如同雞肋一般的法決。”許平暗戳戳的想到。


    窗外的眼光微微刺目,許平又躺了五分鍾,這才逼著自己爬了起來。


    今天還是給任老爺找陰宅的一天,再賴著不起床,九叔可就高興死了。


    少分一份錢,能不高興麽。


    ……


    一大早。


    清風道長就又要出門,他也借宿在趙府,不過在山裏逛了一圈兒。


    能夠作為陰宅的地方,也確實發現了幾處,不過都不是太好。


    給一般人用用,還勉強湊合。


    但若是真拿給任家用,肯定會被那幾人看扁的。


    出了房間,經過趙家的院子時,見到趙老板穿著一身月白綢衣,正在打太極。


    他頓了頓腳步,趙老板也發現了他,便也停了下來。


    接過旁邊嬌俏丫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趙老板滿麵春風的笑道“清風道長,任老爺的陰宅可曾定下了。”


    清風道長笑了笑,道:“趙老板放心,已經有了眉目,今日便能定下了。”


    他其實還沒說過,任小姐壓根沒看上他,嫌他這清風觀不及茅山出名,名聲也沒有九叔大。


    趙老板也不知此事,隻道他已經接下了任家的委托。


    好似想起什麽似的,他忽然皺起眉頭:“昨日,方朔出了趟門兒,竟然被野豬衝撞,刺破了大腿,道長沒受傷麽?”


    趙老板話裏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一頭野豬都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傷人,你修的什麽玩意兒,看來這些道士和尚,都是來騙錢的。


    那個假侄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趙老板有的時候,也懶得跟他說太多,也沒問山中具體發生何事。


    不過清風道長深夜才回,對此全然不知,想起自己誆騙他別亂跑的話,頓時驚的愣在原地。


    什麽?


    我的相術已經如此厲害麽,既然已經達到了未卜先知的境界。


    他這邊兒還沒想明白,府上的管家,忽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臉色煞白:“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趙老板一腳踹了出去,怒罵:“你老爺我好好的站在這兒,大早上的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撕破你的嘴。”


    被他一腳踢在地上打滾的老管家,半天才岔過氣兒來,扯著嗓子喊:“老爺,少爺和少奶奶,死在床上了。”


    “噗!”


    一聽這話,一股熱血直衝頭顱。


    奸商趙老板一口心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那一身月白綢衣,如血蓮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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