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這話時,九叔還在四處張望,神情顯得格外凝重。


    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人極度不適。


    許平早在白骨骷髏出現時,就查探過周遭,除了那個嚇得半死的孫掌櫃以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很明顯,這些白骨骷髏要麽是出於本能,要麽是被遠程操控的。


    出於本能的情況,微乎其微,沒有那麽巧吧!


    那就必然是遠程操控。


    問題是,背後的人,或者妖,究竟是誰呢?


    許平胡亂猜想了一陣兒,也沒什麽結果,倒不如守株待兔。


    這會兒,他隻關心一點……


    特麽的,我獎勵呢?


    死了這麽多的白骨骷髏,不可能沒獎勵的啊,雖然幹活兒的是關二爺,不是我。


    可關二爺,他也是我的人啊!


    望著地上的森森白骨,沉思了片刻之後,許平打了個響指,真氣在指尖湧動,燃起一簇明黃色的火苗。


    “去!”


    指尖的火苗飛入白骨堆中,如同碰上火油,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幾秒鍾的時間,腳下隻剩下厚厚的一層骨灰。


    一陣夜風憑空吹來,骨灰都給揚了。


    看著許平揚骨灰的行為,九叔沒有出手阻攔。


    畢竟義莊內的棺材,都被拆成了木板,再把骨頭收拾回去,又麻煩,又沒地兒放。


    唉!


    心疼趙老板花的幾百塊大洋,不過他也不在乎,花錢純粹是為了給自家侄子博一個名聲,肯定不虧。


    他反正不虧,我肯定血賺。


    不對,許掌櫃賺的更多!


    想著想著,九叔便抬眼看了過去……


    許平站在鋪子門口,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心說果然是這樣。


    霧氣蒸騰,視野裏,陰陽圖鑒現:


    誅滅邪祟:白骨骷髏。


    獲得獎勵:望氣術。


    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世間人心險惡,猶勝鬼怪。


    肉眼凡胎難辨真假,忠言媚笑蒙蔽視聽。


    天地萬物皆有氣,以氣望形。


    辨妖魔,識忠奸,分善惡,斷陰陽。


    古雲:“半闔,雙目入靜,似看而非看,目注而達心,久而久之,自有冉冉升騰,薄輕縹緲,此為望氣。”


    許平雙眼一酸,法術灌入雙眸。


    有了這門望氣術,我就能分辨人妖了……許平當下打算過過癮,施展望氣術,轉身看向九叔。


    視野裏,九叔周遭泛著一縷縷的清氣,而這清氣代表著道家,且清氣之中一點金光,表示九叔元陽未失。


    嗯……不愧是我禁欲係男神。


    許平是打心眼裏佩服九叔。


    所謂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這句話誰都會說兩句,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許平奉行的觀點隻有一個。


    人不能絕滅愛情,亦不能迷戀愛情。


    ……


    雄雞唱白,天光大明。


    許平走出棺材鋪子,在楊家姐妹店裏,白嫖了一頓早飯後,起身離去。


    昨天被白骨骷髏一通攪合,賬簿也沒看完,楊家老爺子的棺材,送到哪兒去了,他暫時還沒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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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昨天晚上和九叔約好,今天一起去查,野狗襲擊義莊的怪事兒。


    九叔認為,這事兒太過反常,很有可能與白骨骷髏、黃皮子有很大的關係,需要查清楚。


    不過在那之前,許平打算先去一個地方,趙氏商行。


    和趙老板談好的木料遲遲未到,棺材鋪子也沒了營生。


    而且自己定金都給了,幾個意思,不打算給我了?


    趙家是做木材生意發家的,近來把手伸到其它領域,但苦於沒啥門路,這才惦記上了任家。


    任家鎮三麵環山,別的沒有,就是木頭多。


    本來都是天生地養,屬於無主之地,但經過趙老板上下一打點,好家夥,直接給承包了。


    雖然也有些村民,偷偷上山伐木,但數量不多,趙家也懶得計較。


    把人逼死了,也弄不來兩塊大洋,沒有意義。


    但像許平這種,需要大批木材的,不可能這麽做,隻能到他這來買。


    約摸一刻鍾的功夫,許平來到趙氏商行,偌大的門麵,上下三層,裝修的富麗堂皇。


    許平走進商行,率先看到的是一排排的玻璃展台櫃,擺放整齊,擦的倍兒亮。


    這個時期,玻璃製品已經大麵積普及,也不算什麽稀罕玩意兒。


    幾百公裏外的粵南省城,就有專門製作玻璃的工廠。


    玻璃櫃裏麵分門別類,擺放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樣品,還有一些小物件。


    像是木串兒,木雕,微型家具,木質擺件之類的。


    多是水曲柳,烏木,楠木。


    但是也不乏極品,沉香木,黃花梨,紫檀木,紅木,品類還挺齊全。


    可見任家鎮雖小,但有錢人還真不少,當真算得上一塊風水寶地。


    這會還有點早,人不算多,店裏的夥計都得空,一個清秀的夥計瞧見了他,迎了過來:“許掌櫃,您怎麽來了?”


    許平從馬褂的兜裏拿出合約,說:“這是我和你家趙老板簽訂的合約,我來就是想問問,這批木材為什麽還沒送?”


    店裏的夥計,用衣服擦了擦手,這才接了過來。


    隻是看了一眼,夥計便將合約遞了回去,滿臉堆笑:“許掌櫃,這個小的做不了主,要不您稍等一會兒,我去請掌櫃的來看看。”


    “嗯。”


    許平伸手接過合約,小夥計一溜煙進了後堂,沒了音訊。


    趁著空閑,許平便在玻璃櫃前,隨意的逛了起來。


    他看的主要都是那些木雕,擺件兒,因為自己也是幹這個的,有意無意的,便比較起好壞來。


    最後許平不得不承認,專業的就是專業的。


    他自認為栩栩如生的關公雕像,要是擺在這兒,充其量能說句有鼻子有眼的,大概要歸類到殘次品。


    他在櫃台前,一路掃過去,忽地,眉頭微皺。


    “這塊水曲柳……真黑。”


    眼前櫃台角落裏這塊水曲柳,長半尺,一掌寬,應該是屬於心材。


    但卻不是尋常的黃褐色,而是略顯焦黑,就好像被火焰炙烤過一般。


    這也敢拿出來賣,許平微感詫異,這麽大的店,按理來說,不可能賣假貨啊。


    一瞧價格,心說好家夥,隔這兒搶錢呢,要五十塊大洋。


    紙人兄弟們辛辛苦苦,又刨又鋸又錘的,忙活一晚上,也就才產出幾十塊大洋。


    這麽小的一塊爛木頭,居然賣的這麽貴,一比較起來,許平自認為,算是良心商人了。


    他在這駐足許久,便有人上來搭茬:“許掌櫃,您看中了哪個,我拿出來跟您掌掌眼?”


    許平沒接話,隻是指著那塊焦黑的柳木,問:“夥計,這塊水曲柳有何異處,售價怎麽這麽高?”


    店裏的夥計低頭一看,隨即抬頭笑道:“許掌櫃,這塊水曲柳是好是壞,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


    “那還賣這麽貴?”


    夥計一聽,言語間更是客氣,顯然是受過專業培訓:“許掌櫃您也別惱,這是本店的規矩,凡是異於常形,店裏又分辨不出獨特之處的,一律售價五十塊大洋……”


    這是什麽規矩,解釋了,又好像沒解釋……不過許平慢慢的,回過味來了。


    這麽大的店子,肯定有檢驗師存在,看不出個稀奇,就標個高價。


    一來,總有些人帶著獵奇心思,越是異於常人的東西,越喜歡。


    二來,防止被撿漏。


    賣五十塊大洋,萬一是好東西,你或許血賺,但我絕對不虧。


    撿漏這種事情,隻會存在地攤上,這麽大的店子,不在乎你那三瓜倆棗的,索性標個高價,坐等二缺土豪。


    能賣就賣,賣不出去,放在店裏圖個稀奇,反正沒影響。


    許平想到這一點後,也明白了,撿漏得去大街上,不然怎麽叫撿呢。


    為了不當冤大頭,許平施展望氣術,又仔細看了一眼。


    隨即,眼前一亮,大手一揮。


    “這塊木頭,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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