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鮮豔絲綢衣袍,豔如血,身形清瘦,眸光溫潤,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此人衣袂飄逸,宛若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若不是……


    那源源不斷的蠱蟲,從其七竅中爬出的話,那便當真如此。


    且從此人七竅中爬出來的蠱蟲,俱是七彩之色,色澤鮮豔。


    眾所周知,無論植物還是動物,越是豔麗的顏色,就代表其體內的毒素,越是厲害。


    白鳳雲冷眸中閃過一絲驚懼,兩股神力分別從體內竄出,將三人包裹其中。


    而那些爬來的蠱蟲頓時停下,仿佛失去了目標,停在原地。


    見她還沒有拋棄自己,麻大龍心中稍安,“聖女大人,那人是誰啊?”


    白鳳雲臉上的冷意不減,一雙美眸盯著那男人,冷聲道:“一個蠱。”


    似乎是一個蠱字,喚醒了那人的神智,他微微垂下頭,口中低低喚了一聲:“原來,我還是蠱啊。”


    然後,他向前飄去,眨眼間,便已來到祭壇邊緣,看著三人。


    其實他的目光,基本就停留在白鳳雲身上,忽地他拍了拍巴掌,沉聲道:“了不起,了不起。”


    他的尾音很長,聽起來是稱讚,但卻帶著澹澹的譏諷。


    “本以為百年前,你從此處逃離之後,會死在這荒山之中,卻是沒想到,你竟然達到今時的修為……”


    說著,他輕聲一笑:“怎麽,想來把你的巫蠱教,給搶回去?”


    “哼!”


    白鳳雲冷哼一聲,也是毫不示弱:“我以為這麽多年了,你變成縮頭烏龜,隻會讓這些畜生,替你出頭。”


    那人聽了也不惱,反而譏諷道:“這些畜生……不也是你們弄出來的嗎,現在如此看輕?”


    白鳳雲直接道:“我不想和你廢話,它們不是我的對手,我這次隻來找你。”


    男人似是認同她的話,點了點頭:“你如今身負兩種神力,這些小夥伴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那我就讓它們都退去吧。”


    言罷。


    他大手一揮,血色綢衣蕩開一圈漣漪,周遭的蠱蟲與蠱獸,迅速地離開此地。


    四下頓時變得空曠起來。


    白鳳雲微微變色。


    她一得到神力,片刻沒有耽誤,就趕來此地。


    就是為了將眼前這男人處理掉,奪回巫蠱教的聖地,借著此方聖地,重塑巫蠱教的榮光。


    可卻沒想到,竟一眼,便被他看破。


    白鳳雲不敢去想,自己失敗之後,是什麽情況。


    但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在等了。


    再等下去,奪回巫蠱教的希望,就變得更加渺茫了。


    隻因為麵前此人的實力,是跟著年月攀升的。


    歲月無窮,道行無盡。


    白鳳雲沉思片刻,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提起皓腕,亮出玉一般的肌膚上,戴著的古樸玉鐲,嬉笑道:“你可還認得此物?”


    “巫玉鐲!”


    男人至此,第一次動容,失聲喊道:“你竟然得到了巫玉鐲,看來這百年時間,你倒是幹了許多事。”


    白鳳雲很是汗顏,但卻麵不改色。


    麻大龍則是在心裏痛罵,天知道他得到巫玉鐲時,有多麽興奮、激動。


    可沒想到還沒發揮出巫玉鐲的全部威力,就已經製服,就連巫玉鐲也被奪走。


    “你也知道在這巫玉鐲中,有玲瓏娘娘的一道意念,你覺得你能打得過玲瓏娘娘嗎?”白鳳雲一臉寫意地說道。


    巫玉鐲中的那一道意念,並非沒有限製。


    她上次使用之後,須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巫玉鐲聚滿靈力,方能再次使用。


    但這男人是不知道的,隻是看著她手中的巫玉鐲,頗有忌憚。


    而此時麻大龍才敢上前,輕聲問道:“聖女大人,我怎麽聽起來,似乎是眼前的這個……導致巫蠱教變成如今這模樣的。”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男人,白鳳雲說他是蠱,可哪有蠱,是長這樣子的。


    白鳳雲也沒遲疑,點了點頭:“百年前,巫蠱教的衰敗,就是因為它。”


    自始至終,這位聖女大人都沒有用滅亡二字。


    春三娘皺眉道:“您剛剛說他是蠱,莫非,他是人蠱?”


    麻大龍也想了起來,在巫蠱的記載中,有一種人蠱,將自身與蠱結合,半人半蠱,很是厲害。


    隻是那要付出的痛苦,並非常人可以想象,是以鮮少聽說有人,願意去嚐試。


    至少麻大龍與春三娘,都不會去讓自己遭這個罪。


    白鳳雲柳眉一橫,冷笑道:“我說過了,他是蠱,不是人。”


    說著,她又看向麵前的男人,嘴角噙著一絲笑容:“或者說,可以用蠱神來形容他。”


    “蠱神?!”


    “什麽是蠱神?”


    兩人皆是不明白何為蠱神。


    而他們陡然提聲,倒是讓祭壇上的男人,忽地回過神來,看向兩人,滿臉笑意:“原來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


    說著,他看向白鳳雲,又道:“你怎麽沒有告訴他們,當年你們做的那些齷齪事?”


    白鳳雲一時不言,思緒紛飛,也不知在想什麽。


    ……


    “蠱神?!”


    許平人有點懵,也是一頭霧水。


    聽起來視野之中的男人,是個什麽蠱神,也就是導致巫蠱教,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


    這世道……


    神可真多,卻基本,都不怎麽幹人事。


    ……


    微風送來了幾朵祥雲,落葉紛飛,四周一片蕭條。


    而三人站在祭壇下,仰望著祭壇上的身影,朝陽落在他身上,竟顯出一絲落寞。


    白鳳雲遲遲未曾開口,而那蠱神卻是耐不住了,失笑一聲:“原來就算是你,也不敢提及。”


    白鳳雲怔了一下,神情平靜:“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不就是做了些遭天譴的事麽,可即便巫蠱教落得如此下場,不管是我還是當年的教主,都沒有一絲愧疚,因為你的存在就足以證明,我們的方向是對得。”


    說著。


    白鳳雲美眸中閃現出一絲殺意:“等我殺你了,巫蠱教興盛之後,那件事情,我還是會做,也必須做的……”


    “嗬嗬~~”


    蠱神輕笑一聲,略帶諷刺:“看來我當年做的事情,都是對得,挺好。”


    說著,他看向麻大龍與春三娘,沉聲道:“看來你們也是巫蠱教的人了,怎麽樣,當年知道事情真相之後,可是有許多的巫蠱教人,叛離了巫蠱教,你們呢?想不想聽聽?”


    麻大龍與春三娘又何來拒絕的權力呢,當然,他們也沒有答應的權力,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白鳳雲。


    而白鳳雲眼中隻有譏諷,壓根沒有開口的意思。


    蠱神似乎是憋了許久,緩緩開口:“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的來曆,而我的來曆很簡單,我其實就是你們巫蠱教培育的一個蠱。”


    麻大龍與春三娘互視一眼,默不作聲。


    “當年……”


    隨著蠱神思緒飄回百年前,當年巫蠱教分崩離析、支離破碎的原因,也在悄然揭開。


    而許平聽著聽著,心中一寒,無名的怒火在體內燃燒,甚至覺得這個所謂的蠱神做的對,而且比這些人還要會做人。


    當年的巫蠱教教主,想要煉製出世間第一蠱,可屢屢失敗,那些蠱蟲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龐大的靈力灌輸,紛紛爆體而亡。


    直到後來,他想到了人蠱。


    若是以人為蠱,便可承受極為龐大的靈力。


    因此他們找來了一萬個嬰兒,用這些嬰兒來做培養皿,浸泡在盛滿毒液毒蟲的木桶內七七四十九天,在死了九成的嬰兒之後,終於將剩下的嬰兒全部由人轉化為蠱。


    並不是人蠱般的存在,而是切切實實的蠱。


    最後……


    麵前的這個男人,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世間第一蠱。


    但人是最複雜的,也是最難以預料的。


    誰也不曾想到,原本言聽計從的他,有一天會忽然恢複神智,且能夠驅策調動所有的蠱。


    無論是何人培育的蠱,在他麵前,都仿佛是他的孩童一般。


    至此,整個巫蠱教大亂。


    以蠱為生的巫蠱教,也覆滅在蠱手上。


    更別說有一些教眾,知曉他們的安排後,心中良性未泯,立刻反叛,脫離了巫蠱教。


    麻大龍與春三娘聽完,也是一陣陣的背心冒冷汗。


    他們自認為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也沒有想到,當年的巫蠱教以及麵前的這聖女,竟然會如此心狠,那可是剛剛出世的嬰兒,也能下此毒手。


    可雖然心中如此想,在表麵上,半句也不敢多言。


    白鳳雲聽完他的話,似乎也回想起那夜,巫蠱教的慘狀。


    無論是誰,都被自己的蠱反噬,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尤其是當時的教主,一身極為厲害的蠱,傲然於世,終究是落地萬劫不複的下場。


    但沒有一人,覺得自己錯了。


    相反,他們都認為自己走的路,是對的。


    隻是沒有想到,蠱會生出意識,隻是需要改良而已。


    “聽你說起來,我甚至感覺,那些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一樣。”白鳳雲臉上甚至出現懷念的神情,又繼續說道:“其實通過這件事,我也已經找到正確的路,那就是需要用更加殘忍的方式,磨滅掉那也許存在的意識。”


    說起這話,白鳳雲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驕傲,沒有絲毫的羞愧。


    聽到此言,蠱神沒有再說什麽。


    他緩緩飄回祭壇中心,而隨著他的轉身,那些五彩斑斕的蠱蟲,仿佛得到召喚,瘋狂地朝著三人撲來。


    頓時。


    三人便被潮水般的蠱蟲覆蓋,這些蠱蟲在眼光下,呈現出斑斕的危險光澤,將白鳳雲以神力維持的護盾,團團圍住,已然不見三人的身影。


    “滋滋……”


    仿佛鈍刀切肉的聲音,不斷傳出。


    放眼望去,刺目的陽光完全被遮蔽,周遭斑斕光澤畢現,哪怕沒有百萬隻,也有數十萬隻蠱蟲,趴在護盾上,用自己幼小的口器,瘋狂地啃噬著。


    但兩股神力畢竟不是好對付的,且這神力的護盾,仍舊有著反震之力。


    當蠱蟲無法抗住護盾的反震之力,立時死去。


    蠱蟲的屍體如雨點落下,不多時,便已經在護盾外,鋪了厚厚的一層。


    “你們千萬要小心,若是被這蠱蟲挨上,立時斃命。”白鳳雲提醒著說道。


    麻大龍與春三娘本就被眼前的恐怖場景,給嚇得有些情緒不穩,雖然他們也都是玩蠱蟲的,但拿來對付別人,和被蠱蟲對付,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


    “那……那聖女大人您呢?”麻大龍試探性問道,他們兩人的眼中,閃著期盼。


    大概意思就是說,你可不要丟下我們。


    然而事實與他們的想法截然不同,隻聽白鳳雲說道:“我自有打算。”


    她的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蠱蟲,看向了祭壇。


    在祭壇的那邊,是巫蠱教遺址的入口,也是此行的目標。


    她猛地從蠱蟲群中衝了出來,而原本的護盾,則是一分為二,護住了麻大龍與春三娘。


    麻大龍與春三娘好歹是率先得到指使,雖然慌亂了片刻,但勉強還能夠應付。


    春三娘手中握著一根骨笛,每次朝著襲來的蠱蟲揮舞,骨笛在空中都會發出尖銳的嘯聲,而大片的蠱蟲立刻陷入暈眩之中。


    而麻大龍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條青色的蟒蛇,頭生雙角,看上去好似蛟龍,實則乃是一條毒龍,徒有龍名,卻是以蠱毒培育出來的。


    一時間,倒是與茫茫多的蠱蟲,平分秋色,也沒落於下風。


    但是這些蠱蟲數量太多,他們可以殺死無數隻,但隻要一個不小心,被其中的一隻咬中,頓時便會化作濃水而亡。


    你可以殺死我無數個兄弟,但隻要我有一個兄弟咬你一口就行。


    在他們兩個深陷蠱蟲群的時候,白鳳雲已經猶如一道利箭,衝上了祭壇,一步也未曾停留,朝著祭壇的那邊而去。


    在祭壇的另一邊,沿著山壁有一條道路,許是許久荒無人煙,雜草叢生,已經生長了一人多高。


    白鳳雲明顯對於此處的環境,了如指掌,雖然雜草擋住了視線,但快速奔襲,竟也無事,沒有一個失足落下懸崖。


    一路來到山頂。


    青翠之中,巨大的山門,赫然出現。


    而白鳳雲絲毫未曾停留,直接閃身進去,投身進入山門後,一個巨大的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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