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許平微微皺眉,是我的錯覺嗎?


    他感覺好像有人,在嚐試透過某種方式,來窺探他。


    隻是因為自己已經不在生死簿上,且自有天機庇護,對方沒有得逞。


    許平笑了,倒是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尋死之人。


    這讓他十分好奇。


    對方是誰?


    此時他走在街上,目光所及,卻是在幾人身上徘回,準備先把這些人給收拾了。


    這幾人,都是東瀛的忍眾。


    倒是也好辨認,這些人體內的能量,既不是真氣,也不是妖氣,很特殊。


    就在許平心中情緒翻湧,準備再次出手是,忽然見到他們,神色緊張,盯著街道遠處,駛來的一輛車。


    一輛蓋著黑布的大車,從街頭遠遠駛來,路上的所有人,都在給它讓路。


    “嗯?”


    許平盯著那輛大車,雙目童孔泛起微光,想要穿透這個黑布。


    但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做到。


    這塊黑布竟然也是個了不得的法器。


    這個發現,讓許平感覺到有些驚愕,什麽樣的東西,需要用法器來遮掩,唯恐被人發現。


    而這些忍眾的神情如此緊張,想必就是提前到街道上,為這輛大車鋪路,以防有變的。


    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如此緊張。


    許平來了興致,但沒有貿然行事,而是想要看看,這輛車的目的地,究竟是何處。


    就在那輛大車從許平的身邊經過時,他察覺到風中,有一絲鹹濕的味道。


    大車裏麵的東西,應該是剛剛上岸。


    “不對!”


    許平雙目一凝,盯著大車,從剛才的風中,他分明察覺到,有一絲熟悉,且惡心的味道。


    似乎……


    是和之前自己殺過的那條八岐大蛇類似。


    這些東瀛人費這麽大勁,難道又弄了一條八岐大蛇來,這玩意兒也這麽多的嗎。


    許平沉思片刻,覺得有必要去看看,他走進無人的巷子,再走出來時,已經有一個分身,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讓化身跟著車子過去,而許平自己,則是朝著城中的城皇廟走去。


    他需要找一個歇腳的地方,同時再製作一些紙人,順帶給大黑看看,它這是得了什麽毛病。


    難不成真要變龍了?!


    雖然薩滿文化在此地盛行,但城皇廟這種,也還是很有市場的,香火向來就不會差。


    可當許平來到城皇廟時,卻不禁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站在城皇廟門口,來來往往的香客不少,或是憂愁、或是喜悅,眾生百相。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但唯一的問題是,城皇廟裏沒有城皇,這比老婆餅裏沒有老婆,還要離譜。


    城皇爺呢?


    許平心中納悶,難道陰間,又出了事情。


    走進城皇廟,許平第一眼,就看到眾人跪拜下,那神龕之上,不怒而威的神像。


    圖有形,卻無神。


    而絲絲縷縷的香火,卻仍舊在源源不斷的,飄向那個神像之中。


    有點意思。


    此地並無城皇,但這香火,卻能夠被吸收。


    許平雙眼泛起一層光亮,看著眼前的神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神逐漸暴戾。


    翻湧的情緒上來,已經有些控製不住了。


    花了好半會兒功夫,他才克製住拔出斬鬼劍,一劍斬碎眼前神龕的衝動。


    隨意的在附近逛了逛,解決了幾個忍眾後,天色漸漸暗澹下來,城皇廟也告別了白日的喧囂,恢複平靜。


    廟祝給城皇廟換上新的香燭,也提著燈籠,回到城皇廟後院的廂房就寢。


    待他走後,整個城皇廟內,一片寧靜。


    忽地。


    神龕上的一隻肥雞,憑空飛起,就要落入神像口中。


    霎時。


    仿佛從無盡黑暗之中,伸出一隻手臂,五指抓住那冒著油水的肥雞,手一縮,手臂便立刻消失。


    到手的肥雞飛了,神像從平靜轉為顫抖,仿佛是因為憤怒,神像的雙眼中,飄出兩縷青煙,在空中勾勒出一隻狐狸。


    那被青煙勾勒出的狐狸,雙眼之中精光閃爍,盯著門口,開始齜牙咧嘴。


    “吱吱……”


    詭異的聲音在城皇廟響起,任誰也無法想到,平日裏頂禮膜拜的,竟然會是這麽個玩意兒。


    “吱呀——”


    城皇廟大殿的厚重木門,被輕輕推開,發出一聲陳舊的聲音,許平手上捏著肥雞,上麵已經被啃了兩口,而且是核心位置——


    雞屁股。


    這當然不是許平啃的,而是腰上的大黑聞著香味,出來改善夥食來了。


    “嘶——”


    神龕前的青煙狐狸,衝著許平齜牙咧嘴,凶相畢露,仿佛是在訓斥,最美好的雞屁股,竟然被他人吃了。


    許平輕笑一聲。


    卻沒想到,這個野狐狸,這麽沒有眼力勁兒,膽子也是真大。


    “你這野狐狸,可知道冒充神明,是什麽罪?”


    許平說著話,緩步上前,斬鬼劍憑空出現,散發著如門外月光一般柔和的光輝。


    可這柔和的光輝,在狐狸的眼中,卻是刹那間,變得鋒利無比,好像要戳瞎它的雙眼。


    此時。


    它才後知後覺,麵前的這個,似乎是不能惹得人物。


    “轟——”


    神龕之上的城皇神像,忽然之間,完全炸開,神像之中儲存的香火,傾瀉而出,遮擋住了許平的視線。


    而在這無盡的香火之中,一隻火紅色的狐狸,迅速竄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閃電,朝著窗外掠去。


    雖然香火遮擋了視線,即使許平站在原地沒動,但還是清晰的捕捉到,那一道火紅色的身影。


    他迅速抬手,速度之快,隻在周遭留下一道殘影,迅速朝前掐去,一把捏住數米之外火紅狐狸的脖頸。


    “吱呀——”


    許平單臂穿過空間,掐住紅狐狸,它的四肢在空中胡亂彈跳,拚命的掙紮。


    但許平的手臂,如鋼澆鐵鑄,紅狐狸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


    發現憑借肉身力量,無法掙脫以後,紅狐狸的雙眸,閃過一絲殷紅,刹那間在一陣紅芒之中,身軀拉長,身姿曼妙。


    當紅芒消散,被許平掐住的,是白皙如玉的脖頸,身上裹著輕紗,輕紗下的胴體,若隱若現。


    柔順的毛發變作凝脂般的皮膚,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杏麵桃腮、白璧無瑕般的佳人。


    女子紅唇微啟,嗬氣如蘭,即使相隔數米,也有暗香來襲。


    沁人心脾的香甜,讓許平覺得……有點膩。


    太甜了。


    仿佛天生自帶春意的雙眸,可憐巴巴的看著許平,輕聲細語,似春水般柔情的聲音,從半張的紅唇中吐出:“公子,我沒有做過壞事的,放了我好嗎?”


    許平怔了一下,以他的修為和心境,本來是不會被這樣的媚術吸引的,但總有一種暴躁的情緒,仿佛要被對方的狐狸精勾起。


    他望著對麵的女子,一時間沒有開口。


    因為他正在壓抑體內的燥熱,如果被這股燥熱主導,那這城皇廟內,怕不是得春色滿園關不住。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就是在做壞事。”


    許平說著話的時候,喉頭有些發澀,應該那女子身後的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已經順著他的手臂纏繞上去。


    毛發與手臂上的皮膚接觸,好似滑動在人心頭,讓人瘙癢難耐。


    許平慢慢閉眼,手掌逐漸用力,對自己施展勞情之術,將被勾起的欲望,轉為怒火。


    “女人,你在玩火!”


    感覺到許平的手掌用力,已經說不出話來,女子立刻消停了,長尾嗖一下收回。


    什麽情況?


    不是說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歡這個調調嗎。


    一本正色的女子,無意間,也有春意流淌而出,但是許平已經能夠壓抑住了。


    恢複過來的許平,對於剛才自己的態度,很滿意,但對自己的狀態,很不滿意。


    太像一個正常人了,竟然會別狐狸精勾引。


    看來是時候抽空去一趟港島了。


    許平如此想著,見對麵的狐狸精老實下來,這才威脅道:“我問你答,如若有半句假話……”


    “算了,我不會威脅人……或狐狸。”


    言罷。


    他直接問道:“你的姓名。”


    “我叫阿狸。”


    許平神色平靜:“你為什麽會躲在神像內?還有,此地的城皇呢?”


    這個自稱阿狸的狐狸精,愣了一下,抬頭眨著美眸,問道:“你這是兩個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個?”


    很好!還是個傻狐狸!


    許平瞪了她一眼,後者立刻答道:“父母親被人殺死後,我從山上下來,就想找個地方躲著修煉,以後去報仇,然後就發現這裏,有很多好吃的,就一直躲在這裏了。”


    “至於你說的城皇,我也不知道,這裏一直都隻有那個老頭,和幾個老婆婆。”


    她的聲音很軟糯,有種拿毛刷,在心頭上輕輕刷動一樣。


    她說的老頭和老婆婆,應該是此地的廟祝之類的。


    許平輕咳了一聲,沉聲說道:“如果這樣說,那你就是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價值嘍。”


    似乎是知道沒有價值,意味著什麽,小狐狸急了:“不是的,我什麽都能做,隻要你不殺我。”


    說完,她眼眶積滿淚水,強忍著不讓落下:“我還要給父母報仇的,我不能死。”


    那倔強的模樣,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心疼無比,除了許平。


    “可是你做了錯事,冒充神明不好,是要付出代價的。”許平澹澹說道。


    “你這人怎麽這麽愛管閑事,那些人想要造一個神出來,怎麽沒見你去管一管。”


    嗷嗚吼出這一嗓子,小狐狸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看起來當真是委屈壞了。


    “嗯?”


    許平目光一凝,對她的話,產生了興趣。


    “造神?”


    “你說的是誰?”


    狐狸精停頓了一下,看著麵前的許平,眼中忽然興奮:“對啊,你這麽厲害又這麽愛管閑事,如果你知道那些人的行為,一定會去對付他們的,對不對。”


    愛管閑事……


    好像是有點。


    許平微微無語,還是沉著一張臉,但手上的力度稍弱,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說。”


    小狐狸抽泣了一下:“是我在逃跑的時候,聽他們說的,他們在長白山對我們妖物,趕盡殺絕,取走了我們的妖丹,說是想要造一個神出來。”


    “我是在逃跑的時候,聽他們說起來的。”


    “為了讓我能夠活著下山,爹和娘攔在了他們麵前,最後,我看到他們取出爹娘的妖丹……”


    說到這裏,剛剛情緒穩定的小狐狸,又開始泣不成聲。


    許平的神色凝重:“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小狐狸搖了搖頭,又輕聲說道:“但和他們在一起的人,全部都是穿著黑衣服,還用黑布蒙著臉,說的話也讓人聽不懂。”


    東瀛忍眾!


    和他們在一起的人。


    許平慢慢鬆手,看著麵前的小狐狸。


    如果它說的話沒錯,那就意味著,除了這些忍眾以外,還有一撥人存在。


    他們的目的,是造神。


    許平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觀察著麵前的小狐狸,發覺它並沒有說謊。


    但對於此地城皇的消失,還是有些疑惑。


    沉思片刻,許平從無底洞中,拿出那枚鍾馗贈予的捉鬼令,現在這塊令牌最大的用處。


    就是連接地府,和鍾馗真君保持聯係。


    他也沒避著麵前的小狐狸,將捉鬼令拋在空中,掐了幾個法決,捉鬼令變作幽冥通道,讓他的聲音能夠傳到陰間。


    “真君大人……”


    許平喊了一聲,片刻之後,鍾馗真君洪亮的聲音,便從裏麵傳出:“是小許啊,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怎麽樣,下來喝兩杯。”


    許平看了一眼因為幽冥通道打開後,瑟瑟發抖的小狐狸,問道:“真君大人,問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遼北城的城皇,現在身在何處?”


    鍾馗真君聽到許平有事,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小許你稍等,我去查一下。”


    幽冥通道內,一時間,沒有了聲音。


    許平看了一眼麵前的小狐狸,威脅道:“你最好別說謊。”


    小狐狸忙不迭的點頭:“我沒有撒謊。”


    少傾,鍾馗真君的聲音傳出:“小許,遼北城的城皇,參與了地藏菩薩的事情,已經被我們地府清剿了,現在暫時還沒有新城皇,對了,你問這個幹嘛?”


    原來如此!


    許平笑著說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這裏還有事,改天再和真君大人敘舊。”


    鍾馗道:“也好!”


    “你有什麽事情,盡管說,能辦的我給你辦,不能辦的,想著法兒的,我也給你辦。”


    寒暄了兩句,幽冥通道關閉,許平看著麵前瑟瑟發抖的狐狸精,咧嘴一笑:“恭喜你了,因為你沒撒謊,暫時能保住小命。”


    而狐狸精則是一臉後怕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小雞啄米般點頭,心中暗道。


    我的天呐!


    我究竟碰到了一個什麽人,不對,他能和陰神溝通,肯定已經不是人了。


    難怪不會被我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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