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中年人的屍體被投入茫茫大海中,在他死之前,在聖靈下,經曆了淩遲之刑,也算時配得上他的身份了。


    “這個魔頭作惡多端,如今也算是受到他應有的懲罰,小許,咱們去痛飲一番如何?”鼎湖真人大笑道。


    “嗯……等九叔他們忙完,咱們不醉不歸。”許平道。


    “好!”


    鼎湖真人大笑應道。


    張鳳義還沉浸在莫名的情緒中,微歎道:“如此厲害的魔頭,沒想到,會死在這無人的碼頭處。”


    許平輕笑道:“張道長,聽你這意思,還得給他挑個風水寶地?”


    張鳳義怔了一下,苦笑道:“貧道隻是覺得,再厲害的人物,到頭來,也不過如此下場,心中有些唏噓罷了。”


    “不過……”


    他目光中帶著感謝,誠摯道:“此番若不是許道友,恐怕貧道的一世英名,就保不住了。”


    鼎湖真人聽他如此說,直接罵道:“就你還一世英名,要不是小許在這兒,我都想扇你了。”


    張鳳義不敢和他多言,隻是搖頭苦笑,還在為之前錯信他人,對鼎湖真人動手感到內疚。


    許平望著逐漸平靜下來,夜色下的茫茫大海,扭頭問向兩人:“二位道長,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


    “等處理完法華寺的事情,就該回去了。”鼎湖真人還惦記著回山,修煉納物法術呢。


    “我也要回龍虎山了,此番下山才發現,自己的修為還不夠。”張鳳義搖了搖頭,對自己近來的表現,感覺極為不滿。


    許平不禁想到,自己,似乎也該回一趟任家鎮了。


    ……


    十天後。


    龍川江上,許平站在船頭,望著碧波生濤,迎麵微風,心曠神怡。


    從離開任家鎮到現在,已經有了小半年,許平這一路走來,收貨還是挺多的。


    這次回去,第一個也是想看看,自己鋪子裏的生意,現在怎麽樣了。


    自從前往港島之後,許平就沒有和李掌櫃聯係,所以對於棺材鋪的生意,還真的不太清楚。


    離開港島之前的時候,他是了解過的,第一批棺材已經在卡爾的幫助下,順利的運送到了海外。


    而且為了迎合海外市場,棺材的樣式也很是講究,就是那種兩邊窄,中間寬,雕刻的花紋也是十字架、天師之類的玩意兒。


    “小許,這次回去有什麽打算?”九叔從甲板上走來,身後跟著顧念花。


    “許大哥,為什麽師爺邀請你去茅山,你不去啊?”


    顧念花亦嬌聲問道,他是怕許平對茅山,還有一點芥蒂。


    此次回任家鎮,與九叔師徒同行。


    九叔離家多日,心中極為忐忑,他惦記著家裏的兩個徒弟,同時也惦記著自己的義莊。


    可千萬別被那倆徒弟給拆了!


    而顧念花不自覺地,也把任家鎮,當成自己的歸宿。


    許平笑了笑,道:“打算倒是沒什麽,這次回來,也是想休息休息。”


    說著,又對顧念花說道:“鼎湖真人是想邀請我去幫他參悟納物法門,我已經把我的經驗告訴了他,成與不成也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顧念花甜甜一笑:“原來如此。”


    許平和九叔的關係很好,如今,又和師爺的關係不錯,一想到這裏,顧念花就喜笑顏開,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九叔點點頭,遙望天邊,“小許,我這次回任家鎮後,就不打算再出門遊曆了。”


    許平皺起眉頭:“為何?”


    九叔沉默了一下,道:“這次回茅山的時候,掌教給我卜算了一卦,說若三年內不外出,就可安享晚年。”


    提及死字,終究無人能夠坦然。


    聽到九叔如此說,許平有些驚愕,急忙看了過去。


    他雙眼泛起微光,宛若洞察一切,這是道行提升之後,風水術帶來的一門神通,名叫心眼。


    以心眼觀察九叔,能夠發現他,半白的頭發,在刹那間化作銀絲,隨即紛紛脫離。


    血肉慢慢消融,僅僅三息的時間,就變成一具骷髏,空洞洞的眼眶,近在咫尺。


    許平猛地回過神來,發現九叔正滿臉笑容的看著他,一臉親切,與方才那可怖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九叔知道許平的本事,也就靜靜的看著他。


    “呼……”


    許平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道:“九叔,你們茅山掌教說的不錯,最近,你可千萬不要再出遠門了。”


    九叔笑著答道:“盡人事,看天意。”


    船停靠在任家鎮外,新建的碼頭,許平從船上走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擺在遮雨棚下,一排排的棺材。


    而碼頭一派熱火朝天的模樣,許平看在眼裏,也是頗為欣喜,看來自己說過的,把棺材賣向全世界,已經開啟了第一步。


    “咦?”


    “許老板,您回來了?”


    許平正和九叔有說有笑,聽到有人喊。


    隻見不遠處,李掌櫃疾步跑了過來,抖了抖額頭的汗珠,道:“許老板,您這是剛剛到麽,太好了,正好有事情跟你說呢。”


    九叔見狀,道:“小許,今晚來義莊,咱們一醉方休。”


    許平點頭應下,目送兩人離開,這才回身看向李老板,“李掌櫃,我這才剛剛回來,你就不讓我歇會兒?”


    李掌櫃一臉無奈,顯得很是焦急,“就算許老板您不回來,我也要派人去省城尋你呢。”


    “出大事了……”


    許平問道:“你不要慌,到底什麽事?”


    “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卡爾先生死在國外了,現在和我們合作的那個人,說要中斷合作!”


    ……


    許記商行。


    許平好奇的打量著四周,滿意地說道:“還不錯,我很滿意。”


    棺材鋪升級裝修,如今變成了商行,且裝潢正是按照許平之前留下的圖紙施工的。


    三層的青磚樓房。


    一層是一整片的空間,將各式各樣的棺材分類擺放,以供前來購買的客人,近距離接觸。


    一間房子或許隻能住幾十年,但一口棺材,那可說不好了。


    服務售賣人員,則是站在一旁,介紹這棺材的特色。


    這是一個大型的售賣商超,不僅僅零賣,更大的則是批發生意。


    二層則要典雅許多,售賣的,則是衍生產品。


    黃紙香燭必不可少,最中心,還有一塊沙盤,專門打造高端陰宅。


    聽到許平的誇獎,李掌櫃不敢居功,湊上去低聲道:“這其中,還有楊家小姐幫忙。”


    “楊家小姐?開腸粉店的姐妹倆麽?”許平疑惑問道。


    李掌櫃點點頭:“就是她們,本來棺材鋪擴大經營,街坊鄰裏都覺得晦氣,諸多阻撓,是她們率先出麵,來遊說街坊的。”


    許平沉吟片刻,道:“隻是遊說,應該不行吧。”


    李掌櫃道:“那是自然,不過有了她們出麵說話,率先去了咱們的工廠做工,然後義莊的文才先生和秋生先生力保不會有問題,街坊鄰裏的怨氣,這才消了些。”


    “當然最重要的,便是其他人看到兩位楊小姐賺了錢,紛紛願意來工廠做工,咱們這商行才能夠經營下去。”


    許平聽他慢慢說完,這才知道,原來商行成立的整個過程,也不是那麽輕鬆簡單的。


    自己還真的是個甩手掌櫃……


    “但現在……工廠的產能是上去了,海外訂單卻大幅減少,主要是重新發展貿易線路,實在比較困難。”


    聽李掌櫃說著目前的難處,許平沉思片刻,道:“不用擔心,這隻是小事。”


    “小事?”


    李掌櫃不敢亂說,問道:“難道許老板有辦法?”


    當下最關鍵的,便是重新開發貿易線路,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省城的攤子,在與百通商行的聯合下,算是鋪下去了。


    現在受影響的,主要是海外的貿易線路。


    卡爾死了……那個吸血鬼惹了什麽人,為什麽會死……許平想了一會兒,也搞不明白,隻能等日後有機會,再去調查一下。


    “我現在寫一封信,伱幫我寄出去,那邊兒收到消息後,就會派人和船過來,你一切照舊就行。”


    許平是打算聯係一下憐卿和霍家,以港島為中轉站,將棺材的銷路送往海外,也不是什麽難事。


    許平寫了一封信交給李掌櫃,後者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聽從吩咐,拿著信出了門。


    這些都是小事,很容易解決,許平現在糾結的問題,其實有很多。


    地府的情況很不樂觀,鍾馗大人在向自己求助,講道理的話,自己肯定是要去的。


    許平本來是打算和九叔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見,但現在許平不打算說,萬一說出來以後,九叔硬要跟著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一命二運三風水。


    命途一說,還是要重視。


    許平直接上了商行的三樓,三樓是他的住宅,大平層,家具齊全,全是上好的黃花梨。


    將大黑丟進專製的魚缸內,興奮的它,瞬間將清澈見底的水,攪得一片渾濁。


    躺在床上休息,一覺醒來,外麵已經是黃昏時分。


    許平還記得和九叔的約定,便下了樓,打算去義莊。


    “許老板,信已經給您寄出去了,剛剛下午的時候,楊小姐來找過你。”李掌櫃上前說道。


    許平愣了一下,問道:“哪位楊小姐?”


    李掌櫃比了一下身高,許平頓時明了,笑著問道,“怎麽樣,人還在嗎?”


    “聽說你在休息,便回去了,沒有打擾你。”李掌櫃滿臉笑意,嘿嘿道:“不過她走的時候說,明天腸粉店會開門,讓我把這句話告訴你。”


    “嗯!”


    “謝了!”


    許平擺了擺手,在心中記下此事,便不緊不慢的,朝著義莊走去。


    天邊金色的餘暉,將山林鋪蓋上金燦燦的顏色,微風拂麵,帶來一陣涼爽。


    “回到任家鎮,感覺空氣都是香甜的……”許平的心情不錯,巴不得此時此刻,出來兩個小妖小鬼,來助助興。


    但顯然任家鎮這會兒,已然變成了一片淨土,許平甚至刻意的在山林徘徊,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義莊在黃昏時分,顯得很是安靜,許平抬頭看著義莊,心中不禁想到。


    還好,房子沒塌,先來九叔的心情不錯。


    義莊門沒關,許平剛剛進門,就看見九叔提著一根扁擔,正滿院子追著兩個徒弟,瘋狂輸出。


    “師父您別打了,都是秋生的意思。”


    文才一邊鬼哭狼嚎,一邊撇清自己的關係。


    “好你個文才,當時要賣義莊的時候,你可是也同意的。”


    秋生梗著脖子喊道,卻因為這一停頓,屁股上狠狠的挨了一下。


    顧念花則是站在院子旁邊,用單薄的身體遮擋灰塵,在她身後,滿桌子的酒菜。


    “誒?”


    “許掌櫃你可算來了,你快勸勸師父吧,他都快瘋了。”秋生急忙躲在許平身後,露出一顆腦袋,滿臉討好的說道。


    九叔見著許平過來了,將手裏的扁擔一丟,“氣死我了,這兩個孽徒!”


    文才馬上過去撿起扁擔,插著院子外一丟,同樣站在許平身旁,“許掌櫃,師父最聽你的話了,你快來說說。”


    見九叔仍舊一臉怒容,許平好奇問道:“你們先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有,剛才你們說把義莊賣了是怎麽回事,不會是你們在外麵賭錢,輸了錢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確實該打。


    許平絕對義無反顧的站在九叔這一邊。


    “怎麽可能……”秋生叫了一聲,小心的看了一眼九叔,這才說道:“我們把義莊賣了,給你的許記商行投了股,現在賺了錢,在鎮子外麵修了一家道觀,但沒想到師父他不領情。”


    “就是!”文才搭腔說道:“師父明明很想有一家自己的道觀的,所以我說師父是不是瘋了。”


    許平啞口無言!


    這也算是做徒弟的一番孝心,雖然不該先斬後奏。


    “啊這……”


    許平望了一眼九叔,後者歎了一聲:“唉,你們又哪裏知道,把義莊賣了,以後那些無主冤魂,無人認領的屍體,又如何安置。”


    文才和秋生這會兒也不說話了,本來以為會得到師父的誇獎,但卻沒想到,迎來的是一頓棒打。


    其實也不錯……許平認為挺好的,義莊終究會被時代淘汰,但他也明白,九叔已經決定,最近幾年都不出門,如果沒了義莊,生活就會索然無味。


    “其實……”


    “你們可以再道觀旁邊,再修一個義莊,九叔不用費心,修葺的錢財我來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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