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張鳳義忽然擺脫控製,胖和尚圓本一臉驚愕,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龍虎山道士,竟然在菩提珠的控製下清醒過來。


    猝不及防,剛剛到手的天機盤,又被張鳳義一把給搶了過去。


    但好在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天機盤上。


    圓本抓住空中散發著佛蘊的菩提珠,急忙向後退去,與菩提珠溝通,究竟是什麽情況。


    “誰,誰在那裏?”圓本驚疑出聲,環顧著四周。


    從他的神情來看,顯然是菩提珠的反饋,讓他弄明白了,張鳳義脫離控製的原因。


    正是許平的出現,令那串菩提珠轉換了目標,再發現無法控製他後,全力施為,自然就令張鳳義掙脫了佛蘊的籠罩。


    張鳳義聽到圓本的話,也是一臉驚愕,作為龍虎山的高功,被其他人近身過來,自己竟然絲毫沒察覺到。


    兩人都發現許平的身影,但那串散發著佛蘊的菩提珠,卻是仍舊對著虛空,散發著柔和的佛蘊。


    此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在張鳳義耳畔響起,“張道長,難道你就沒發現,那串菩提珠,有什麽問題麽?”


    許平躲在暗處拱火,但同時他發現,那串菩提珠上的佛蘊,越來越盛,竟還在嚐試控製他。


    當許平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時,對這種控製心神的東西,基本已經算是免疫了。


    聽到許平的聲音,圓本覺得有些熟悉,一雙眼睛泛起金光,嚐試用佛門的瞳術,來尋找許平的方位。


    找不到!


    他有些慌了,額頭上,冷汗直流。


    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那隻有一個,對方的道行,完全不是自己能夠撼動的。


    將希望投向菩提珠,卻發現菩提珠上的佛蘊,越來越亮,但房間之中,仍舊隻有他們兩人的身影。


    “菩提珠……”


    張鳳義喃喃自語,再次凝神看去。


    剛剛圓本和尚敲門,言說有重大發現,他信以為真,完全沒有防備,當對方拿出那一串菩提珠後,他瞬間心神失守。


    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那菩提珠亮起佛蘊時,每一顆珠子,竟都亮起了一朵雪白的蓮花。


    “白蓮?!”


    張鳳義猛地一驚,震驚之情難掩,高聲喝道:“原來你才是白蓮教的奸細!”


    這白蓮,分明就是白蓮教的圖騰信物。


    圓本聽他戳穿自己的身份,冷笑一聲:“你知道得太晚了。”


    說著,他就嚐試與菩提珠溝通,想要控製住張鳳義,一擊必殺,栽贓給暗處的神秘人。


    他非常有信心,憑借著菩提珠的控製,而自己的陡然發難,不可能有人反應的過來。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菩提珠竟然完全不配合,徑直從他手中飛起,撞破窗欞……跑了。


    菩提珠跑了!


    圓本目瞪口呆,他可是清楚的知悉,這串菩提珠,究竟有多麽的可怕。


    可現在……


    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難以相信,而同時,在菩提珠逃離的瞬間,他就再次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我去追,你對付這個賊和尚……”許平丟下這一句話,立刻追著那串菩提珠而去。


    身側一陣清風掠過,張鳳義心知是暗處的人,已經追著那菩提珠而去。


    他心中大定,便將目光放在了圓本和尚身上,怒斥出聲:“好你個賊禿驢,竟如此蒙騙貧道……”


    想起就在剛才,自己不分青紅皂白,與他一起對付鼎湖道兄,他就覺得無比羞愧。


    眼見菩提珠自己跑了,圓本瞬間意識到,麵前的這個龍虎山高功,絕對不是他一人能夠對付的。


    跑!


    但他剛剛閃身到外麵,就見眾修士已經被驚醒,紛紛趕了出來。


    “快攔住他!”


    張鳳義來不及解釋,高聲喊道。


    好在這些人雖是借宿在法華寺,但對於張鳳義,還是極為相信的,紛紛馭起術法,攔住了胖和尚圓本的去路。


    圓本心急如焚,但無奈雙拳難敵四手,轉眼間,便被震退數步,手臂上更是被利刃劃傷,鮮血汩汩。


    身後張鳳義已然追上,一式掌心雷從手掌間迸發而出,絢目的雷光,吞沒了他的身影。


    “師叔!”


    全身沐浴在雷霆之中的胖和尚,揚天大喊,盼望那位空明禪師,能夠前來搭救自己。


    然而,就在他叫出聲的時候,人群中,忽然疾射出一把匕首……


    “別,先別殺他!”


    張鳳義的話,為時已晚。


    那柄清亮如水的匕首,在夜空拉出一條銀線,正中圓本的左胸,齊柄刺入,紮了個透心涼。


    “阿彌陀佛……”


    此時,從夜空落下一道身影,麵容枯老,正是那位空明禪師。


    他望著倒在地上,被掌心雷劈的冒煙,胸口插著匕首,狼狽不堪的胖和尚,緊皺眉頭,聲音顫抖:“你們……”


    “為何殺我圓本師侄?”


    ……


    耳畔吹著狂風,麵前不遠處的那一串菩提珠,仍舊散發著絲絲佛蘊,在山林間慌不擇路,好似無頭蒼蠅亂奔。


    許平追了它許久,眼看便要到了山腳,也隻是稍稍接近了一些。


    跑這麽快,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


    許平發現支撐著菩提珠的力量,就是那散發的佛蘊,而此時的佛蘊光澤,也慢慢地變得黯淡。


    眼看已來至山腳,許平忽然想起,西邊不遠處有一條大江,若是它投身進去,那還追個屁啊!


    而這菩提珠,似乎也極為清楚,一下山,便見它佛蘊乍現,速度又快出了不少。


    許平心知已經是追不上了,一念至此,他從腰上抽出一條黑乎乎的東西,直接向前用力甩了過去。


    同時,他攤開手掌,掌心無底洞出現,偌大的吸噬之力,牽引著周遭的一切,仿佛連夜間的狂風,都被收了進去。


    被許平扔在地上的,正是修養已久的大黑,此時它的體型,又粗長了不少,少說七八米長。


    一落地,它便急速向前遊動,漆黑的身軀,令它完全融入夜色。


    很難想象,如此龐大的身軀,在夜色中前行,無聲無息,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因為許平的助力,大黑離著那一串菩提珠,已經是在數米之內,它小燈籠般的眼眸,滿是雀躍和激動,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那一串菩提珠。


    而菩提珠全然不理身後,一心跳江,無底洞的吸噬之力,雖能稍稍延緩速度,但因為離得太遠,並沒有質的變化。


    十米……


    九米……


    八米……


    距離江邊已經不足五米,菩提珠再度加速,迅速向著奔騰的江水而下……


    就在此時,緊緊追趕的大黑,先是蜷縮著身體,隨即猛地彈開,宛若彎弓射箭一般,瞬間消失在原地,在空中無聲無息地劃過,對著那一串菩提珠,一口咬下。


    “漂亮!”


    眼見大黑咬中菩提珠,許平興奮地叫道。


    大黑也是微微眯著眼,感受來自於主人的誇讚,它從空中落回地麵,巨大的身軀震起揚塵無數。


    忽地,它口中叼著的那一串菩提珠,那淡淡的佛蘊光澤閃了一下,如夜空中爆開一團火花,四野亮若白晝。


    “唔唔……”


    大黑痛鳴了一聲,但卻依舊沒鬆口,死死咬著那一串菩提珠。


    強光隻出現了一刹,隨即褪去,而許平的視線,也因為晝夜的瞬間交替,出現了刹那的致盲。


    “不好!”


    許平雙眼恢複清明,便赫然發現,大黑口中的那一串菩提珠,已在強光中斷裂開來。


    大珠小珠落玉盤,散發著佛蘊的菩提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顆顆飽滿圓潤,徑直向著江水中滾落。


    終究是讓它跑了,不過好在大黑咬緊牙關,在它口中,仍剩下三顆菩提珠,隻是失去了佛蘊的光澤。


    “究竟是什麽玩意兒?”望著掌心的三顆菩提珠,許平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詭異,如此棘手的東西。


    菩提籽成精?


    仔細研究了一番,許平發現手中的三顆菩提珠,很硬。


    和他一樣。


    除此之外,再沒任何異常,而剛才那散發的佛蘊,也不知是從何而來。


    算了……等回去拿出來給九叔他們看看,許平將三顆菩提珠收入無底洞,喚回腳邊的大黑,重新纏在腰上,便又朝著山上的法華寺趕去。


    此時法華寺中,空明禪師環顧眾人,麵色不悅。


    而其他人的目光,則是紛紛放在張鳳義道長身上,畢竟他們都是聽著張道長的吩咐,才會對圓本和尚下手的。


    在眾人看著張鳳義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著眾人,他心中有一個疑問,為何忽然之間,會有人下死手。


    那匕首直奔心口而起,不偏不移,若說是巧合,他肯定是不信的。


    可現在去問話,未免有卸磨殺驢的嫌疑……


    張鳳義沉吟片刻,看向空明禪師,打算直接挑明說:“空明禪師,敢問你可知道,你師侄的真實身份?”


    空明禪師眸光微動:“他隻是我法華寺,普普通通的一個僧人,不知張道長又準備給他安個什麽罪名?”


    一聽他說這話,張鳳義皺起眉頭,倒不好再說。


    他看著眼前的這位得道高僧,自己接下來的話,完全被對方給堵住了,不管自己再怎麽說,都無濟於事。


    畢竟現在人已經死了……


    猛然間,張鳳義雙眼一亮,他目光陰鷙地看去,如果說在場的眾人,誰最有可能下殺手,似乎這位高僧的嫌疑最大。


    難道他也是白蓮教的人。


    這麽一想,張鳳義都覺得可怕,他對於空明禪師知之甚少,隻因這位高僧平時,基本不怎麽在江湖走動。


    而那位了空大師的名頭,要遠遠大於這個空明禪師。


    但一直以來,在法華寺處理事務,與他們接觸的,都是這位空明老和尚,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


    想了想,張鳳義還是認為,應該將剛才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方才……”


    “貧道正欲就寢時,那位圓本大師說,有關於魔頭的重要消息,要告知與貧道,卻不想……”


    “貧道剛剛開門請他進來,你的好師侄,就拿出一串菩提珠,將我控製住,意圖盜竊我們龍虎山的至寶,天機盤。”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天機盤是探尋白蓮教教主的關鍵,眾人皆知,張鳳義一直是貼身保管,不容他人染指。


    “張道長,你所言可屬實?”


    “千真萬確,若有半分假話,貧道自戕謝罪!”


    張鳳義擲地有聲,因他一路來嫉惡如仇的表現,眾人之中,還是有一大半,願意相信他的。


    “那個花和尚果然六根不淨,定然是見寶起賊心。”


    “看來上清派的鼎湖真人,說的是真的,咱們被蒙蔽了啊。”


    “……”


    想起之前鼎湖真人和九叔師徒,控訴圓本的行為,再將此和張鳳義的話結合在一起。


    出乎意料的,他們已經信了七八成。


    “阿彌陀佛!”


    “張道長說是老衲的師侄,控製住了張道長,想要偷盜天機盤,如果真是這樣,道長又是如何脫險?”空明禪師眸光微動,語氣也略帶迫切,似是急於知道,這個問題。


    張鳳義冷笑一聲兒,並未答話,反而看向眾人,說道:“諸位,雖然不知道剛才,是哪位出手殺死的圓本,但貧道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這個人死的一點都不冤。”


    “剛才他施展手段,控製住貧道的那串菩提珠,有淡淡的佛蘊光芒,而在佛蘊之中,上麵的每一顆菩提珠,都纂刻著一朵盛開的白蓮。”


    “什麽!”


    “白蓮……白蓮教。”


    “道長的意思是說,那個圓本大師,才是白蓮教的同黨。”


    張鳳義目光鎖定空明禪師,見他麵無表情,繼續說道:“貧道不認為他是白蓮教的同黨,貧道認為,他就是白蓮教中人,甚至是教主也未可知。”


    教主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張鳳義觀察到空明禪師雙目一凝,瞳孔微縮,顯然是內心受到震動。


    雖然很好地被他掩蓋了過去,但這細微的變化,還是被張鳳義捕捉到了。


    圓本自然不可能是白蓮教的教主,從道行上來說,也不可能,張鳳義之所以這麽說,隻是為了試探眼前的老和尚。


    這龍虎山的道長,有點東西啊……許平照例躲在暗處,觀察著場上的情況,主要是那位空明禪師。


    施展神出鬼沒藏在暗處,全身氣息全部收斂,如剛才一樣,而這個空明禪師,卻半點都沒察覺。


    可那串菩提珠……


    “說到底,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如此大的罪名,若是不拿出真憑實據,恐怕沒有人會信服。”


    空明禪師淡淡說道。


    張鳳義一臉自信:“真憑實據自然有,方才我之所以會脫險,正是因為有一位高人在暗處幫助,想必,一會兒他就能將證據帶回來,也就是那一串纂刻著白蓮的菩提珠。”


    不是!


    伱哪來的自信……


    許平微微無語,這出去說自己失手了,似乎這個高人的稱號,就有點名不符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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