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裏有治刀傷之類的藥賣麽?”天明衝進藥店門口,急匆匆地嚷道。


    正伏在櫃台酣睡的藥店老板頓時被吵醒,懶洋洋地抬起眼皮,掃了天明一眼,道:“小兄弟,我看你你這麽龍精虎猛、中氣十足的,又沒什麽外傷,買藥幹嘛呢?”


    天明翻了翻白眼:“你管我那麽多呢,就一句話,賣不賣?”


    藥店老板伸了個懶腰,笑出聲來:“這做生意的,哪會把買賣往外推呢?要治刀傷的是吧?我看看……止血的,加快結疤的,這些林林總總,你要哪個?”他在櫃台裏翻來翻去,還一邊詢問著天明。


    天明有些傻眼,最終還是撓撓頭:“那你還是每樣給拿一些吧,都是些新傷,你看著辦吧。”


    在天明付出了他自己認為極為慘痛的代價——二十兩銀子後,他才抱著一堆療傷藥邁出藥店門口。


    可當他剛走出一步,往外麵掃視一眼,立馬臉色大變,慌忙逃竄回來。藥店老板瞧見天明一副狼狽樣,不由得奇怪發問:“小兄弟,你怎麽了?”


    天明心底急得跳腳,他剛才出去竟然看到了那個被他偷走錢財的凶惡青年,而且他好像還是在往藥店裏走來,要是被發現,那可就悲哀了!


    哎,要不是因為幫他買藥,哪裏會碰上這些麻煩事,要是以前,自己早就躲起來避避風頭了。天明在心中咒罵,同時對藥店老板勉強嘿嘿笑道:“老板,你這裏有沒有後門?我想借個路。”


    “嗯?直接走大門不可以麽?”藥店老板皺著眉頭。


    “哎呀,你直接說給不給我走嘛!”天明急得跺腳,對藥店老板翻了翻白眼,“難得我照顧你一下生意,連個小忙都不幫一下?”


    “隨你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藥店老板雖然疑惑,但也不再問,轉身向後堂走去,“跟我來吧。”


    天明忙跟在他身後,約走十幾步路,藥店老板開了藥店後門,外麵是一條小巷子。他朝天明撇了撇嘴:“喏,從這裏直走就到外麵街上了。”


    天明大喜,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老板,謝謝啦,下次再會!”話音未落,他便急忙跑了出去,一溜煙就沒了影,就跟火燒屁股一樣。


    藥店老板撓撓後腦勺,嘀咕道:“奇怪的小子。”而這時,藥店大堂處響起了怒吼聲:“老板呢?老板在哪?這臭小子是不是在這裏,剛才我分明看到他了!”


    藥店老板頓時懵了。


    ……


    “你給我滾!”老舊的二層房屋內,滿臉胡渣的中年男子朝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咆哮,手中揮舞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棒,臉龐憤怒得通紅。


    少年咬著下唇,倔強地將一名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學生裝清純少女護在身後,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青紫斑斑,還滲出絲絲血珠,顯然是被木棒狠狠地打成這樣的。


    “我不管,我就要考去小琳在的地方,你攔不了我!”少年大聲吼道,眼裏淚光閃爍。


    “你、你這……不孝子!”中年男子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手指著他的鼻尖,頓時一聲大喝,“媽的,你去那個學校有屁用!你敢去我就不給你任何的錢,要上學就自己賺錢!”


    “宇哥哥……”小琳在背後強忍著淚花,扯了扯少年的衣袖,“你還是聽伯父的話吧。”


    少宇恨恨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憋著狠聲:“哼,他就是要我去那個學校,來拿那些獎學金來讓他繼續出去賭而已!在那個學校我以後都不會再有前途,沒有前途我以後怎麽給你好的生活!”


    中年男子被揭了短,惱羞成怒,狠狠一棒砸下,吼道:“臭小子,反了你!告訴你,小琳什麽家世,就你還想娶她,別做白日夢了!”


    砰一聲悶響,小琳嚇得驚叫一聲,眼睜睜看著木棒砸在了少宇額頭上,鮮紅的液體緩緩從他額頭流下,不一會兒便將他半邊臉染成血紅一片。


    “宇哥哥。”小琳頓時大哭起來,拉著少宇的衣角,“你就聽伯父的話吧,聽他的吧!”


    “不!”少宇冷冷地抹去一把鮮血,仿佛毫無痛覺,眼神冰冷地望著中年男子,“別叫他伯父,我們走,我不要這樣的父親!你能氣走我媽,但我沒這麽容易就跟你玩完!”


    說罷,他憤憤一甩手,拉著小琳走出房門。


    中年男子在後麵大罵:“臭小子,你以為這樣就能跟這丫頭在一起了嗎?雖然你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但現在我們兩家的關係就讓你跟她做不了朋友!”


    “說夠了沒有!”少宇停住腳步,但他並沒有回頭,死死壓抑的聲音透露出無比的憤怒:“要不是你日夜去賭,我們兩家人至於鬧成這種關係麽!以後我不想看到你!”


    “哈哈!不管你怎麽說,你終究還是我兒子,這你改變不了,他是不會接受你的!”中年男子在後麵咬牙切齒,最終得意地大笑。


    這裏還會是我的家麽?或許,永遠不會了,有小琳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在這令人厭惡的刺耳笑聲中,少宇拉著小琳的玉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一處讓人心酸又心痛的地方。


    ……


    “這家夥追得可真夠鍥而不舍的!”天明仗著自己對巷子的熟悉,帶著青年在大街小巷裏硬是晃悠了半個時辰,可後麵的怒叫聲仍舊未然遠去,天明不禁開始煩躁起來。


    “老子說過的,抓到你非砍了你不可!”在寂靜的巷子裏青年的怒吼聲傳得尤其清晰。他難得在藥店意外見到了這個偷他錢的小子,還差點讓他從後門把他甩掉,這口氣不出叫他以後怎麽見人。


    天明心頭一跳,在拐了一個彎之後,愕然止步。在他前麵,是一堵兩人多高的牆壁,這裏竟是條死路!天明一拍腦門,心中恍然,不禁在心底暗罵:“我怎麽忘了,這裏在半個月前就起了一堵牆呢?哎呀,都是他,被追了那麽久,都把我繞暈了!”


    “怎麽辦?怎麽辦?”天明急得滿頭大汗,要不是怕聲音會吸引那青年更快來到這裏,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青年的怒叫聲以及腳步聲越來越近,天明慌慌張張地左顧右盼,像個猴頭急得撓耳。


    “哈,我看你還往哪裏走!”青年追了上來,看見天明走進了一條死路,滿臉大喜,腳步也放緩了,獰笑著朝天明一步步走來。


    天明心知這一次是躲不過了,但也還是下意識地倒退,直到後背撞上了堅實的牆壁,才惶然看著那凶惡青年。


    那青年惡狠狠地盯著天明,掃了他懷中的藥材一眼,怒笑著:“小子,老子的錢呢,把我的錢交出了,我就隻廢你一隻手,不然,哼哼……”他雙手握得哢哢作響,語氣中的凶殘之意表露無遺。


    天明雖然頭腦機靈,但他也隻是一個小孩,在這種幾乎是絕境的情況下,哪裏還保持得冷靜。他已經是手足無措,哭喪著臉:“可是這錢我已經拿來買藥啦。”說著,他恐慌地埋下頭來,抱著懷中的草藥以及一些藥瓶不敢看他。


    “什麽!拿我的錢去買藥?”青年大怒,頓時氣得一巴掌朝著天明狠狠扇了下來。這一下他可是用了全力,而且更是朝著臉去,天明可是一個小孩,真挨了這一掌非得趴上半個月不止。


    聽著呼嘯而來的風聲,天明頭腦旋即一片空白,怎麽辦?一下子他就懵了!


    隱隱間,他後背脖頸處浮現起一個詭異玄奧的圖案,並且竟自主旋轉起來一絲絲黑色的線在皮膚的下麵逐漸蔓延,u看書 ww.ukanshuom 向著天明頭部湧去。


    一刹那,天明的雙眸仿佛變得毫無情感,如萬年寒冰一樣冰冷。他微微一側頭,青年的一巴掌在耳旁險險掠過,吹動了天明的發梢。


    青年的一掌落空,也沒想那麽多,隻是更為憤怒,正想一拳打過去,誰知天明反而朝他衝來。他一愣之間,天明已然近了他的身邊。


    天明足見一點,飛身而起,旋即重重一腳踏在青年腰間,他自己便借助這一腳之力,反向倒飛出去,越過了兩人高的牆壁,消失在青年的視線之中。奇異的是,能然天明飛躍一丈高的牆壁的一腳,落在青年身上時卻隻是像清風拂過,輕飄飄地一點力道都沒有,所以青年仍好好地站在原地。


    而在消失在牆壁之後的一瞬間,青年對上了天明那雙冰冷的黑瞳,隻覺腦中仿佛一盤冷水澆落,渾身如陷冰窖般冰冷無比,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在這一刻,他仿佛覺得自己站在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涼平原上,四處屍山骨海,天上更是鮮紅的血液如雨水般滴落。在這片壓抑的死寂中,那雙眸子卻在某一個角落,像看一個死人一般凝望著他。


    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逝,青年一下子就回過身了,身後已被冷汗打濕了衣衫。他哆嗦了一下,可心底火氣上湧,對自己竟被一個小子嚇到更為惱怒,朝著牆壁的另一頭大吼:“小子,我看你就住在這附近吧!你給我小心點,讓我找到你我就要你的小命!”


    這一吼聲在巷子裏久久回蕩,但在一牆之隔的對麵,天明是否聽到,那可就說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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