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間大概有六七十平米的樣子,裝修得並不奢華,以亮灰色調為主,風格簡約,幹練大方。


    超大的圓床上麵鋪蓋著深藍色純棉寢具,臉色憔悴的男人靠在床頭半臥著。


    我腳步踟躕地走過去,俯在床邊看著他,“三叔,對不起哈!昨晚我應該給你把頭發吹幹的……”


    “道歉能讓我不頭疼嗎?”他寒聲問道。


    倔強的唇角暈染著一絲孤寂,讓人不免心裏發緊。


    我凝眸想了想,湊近一點,小心翼翼地試探,“要麽,給你揉揉?”


    他眯起不能視物的雙眼,“揉哪裏?”


    “當然是哪痛揉哪了!”我又往前湊了湊。


    他抬手拂去額際的一縷卷發,“下麵那裏痛,揉吧!賣力點,否則無法緩解。”


    講真,我很想一記老拳搗向他說的地方,讓他真真切切地痛一痛。


    念在他的頭疼是由我間接導致的,算了,不予計較。


    “三叔,你若是忌諱被人摸頭,那就不揉了哈!”我往後挪了半步,站直身子。


    “找借口偷懶是不是?不想幹就直說!”他又開始耍橫。


    我無奈地咂咂嘴唇,“稍等片刻,我去洗個手。”


    他沒有回應,可以理解為默許。


    洗完手,我從購物袋裏拿出一塊水果糖,撕了包裝放進口中。


    思量片刻,又拿了一塊,扯掉糖紙,回了裏間。


    “三叔,張嘴!”站在床邊,我口齒含混地說道。


    “幹嘛……”他臭著臉發問。


    “嘛”字才出口,我就把糖果塞了進去,順便用掌心覆住了他的嘴唇。


    “吃點甜的會讓人開心,變相緩解疼痛。喏,也算是答謝你剛剛在夫人那裏幫我解圍。”我直抒心意。


    誰料,他猛地伸手擒住我的腕子,一口叼住了我的手掌。


    “哎,哎,你幹嘛啊?”我驚呼著,完全亂了方寸。


    ——雖然並不是很疼,卻絕對震懾人心。


    想抽手,又怕他會咬得更狠,隻能保持現狀隱忍著。


    良久他才鬆口,臉上竟然一副回味無窮的神情。


    “你屬狗嗎?怎麽可以咬人!”我心有餘悸,聲音發顫。


    他用舌頭戲弄著糖果,好一會兒,森然出聲,“以後再敢擅自做主喂我吃的,被咬的就不是手掌那麽簡單了!”


    “不然還想咬哪裏?咽喉嗎?你以為自己是吸血鬼嗎?”撫著手上的牙印,我又委屈又氣惱。


    “咽喉肉少,口感不會好到哪去!如果再犯同樣的錯誤,”頓了頓,“小心你的c罩杯!”


    我垮著臉站在床邊,後悔不該濫好心,真是要悔青腸子了。


    “過來,給我揉揉。”他半眯雙眸,劍眉緊蹙,“疼得要炸了……”


    痛苦之情溢於言表,服軟的節奏。


    同情心驅散了一切,我無奈地籲了口氣,俯下身子,為他揉nie頭部。


    站在床邊,身體懸在半空中,姿勢很累人,沒多久就腰酸胳膊乏。


    稍事猶豫,我脫掉鞋子、爬上了大床,跪坐在他身旁,準備繼續揉壓。


    “這可是你主動上來的!”他用舌尖潤了潤雙唇,“別怪我沒告訴你,上了我的床,就必須把你的身體給我!”  我不以為意地輕哼一聲,“照你的意思,那些打掃過床鋪的男傭和女傭也都跟你睡過咯?”


    “用不著跟我耍嘴皮子!實話跟你說,別看這床麵積大,但是沒人敢爬上來打掃。未經過我允許,任何人都不能上這張床。你,是除我之外第一個上來的人。”透著隱隱的冷冽。


    跪在床上,俯視著雅帥的臉龐,我的腦海裏冒出一個想法,隨後便脫口而出。


    “三叔,你好像蠻饑.渴的。這樣吧,我去給你找個既溫柔又漂亮的女人,絕對全方位服務。嫖.資從我的薪水裏麵扣,你隻管享受就是!”絕對誠心誠意。


    男人冷笑著咬碎了糖果,“別枉費心機了,我現在隻對你這個已婚婦女感性趣。”


    一句話,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驕不餒地提醒,“你答應過的,不會強來。”


    他撐著手臂坐起,“哢哧哢哧”咀嚼糖果,“強暴是最無能的求歡方式。我雖然是個瞎子,但絕不是個無能的男人!”


    我跳下床去,攤開雙手高聲強調,“我是來做生活助理的,不是來陪睡的!”


    “做我的全職生活助理,就包括陪睡這一項。”他掀開身上的被子,“入職之前講好的,我不會強要,但是會拋出相應的誘.惑籌碼。你若不想,隻管忽視我的索歡言行。”


    這話說得沒毛病。


    可我就是看不慣他的心態。


    “三叔,你隻是眼睛看不見,又不是病入膏肓、沒幾天活頭了,幹嘛總想著那個呢?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不好嗎?”我循循善誘。


    他摸索著把雙腿搭在床沿上,“迄今為止,對我來說,最有意義的事就是把你給辦了。”


    真尼瑪強!


    落敗感挫得我向後倒退,實在是拿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沒辦法。


    “給我穿鞋!”他淡然命令道。


    我一動不動,“穿鞋幹嘛?頭還疼著呢,你得好好休息。”


    “你那雙爪子還挺管用,毫無章法地亂捏一通,竟然緩解不少。給我穿鞋,我要出去走走。”說著,隨手用腕上的發繩把過耳卷發綁好。


    ——明明是女人慣用的動作,放在他身上竟然一點也不娘炮,真是沒天理!


    “待會兒就該吃午飯了,吃完再出去好不好?順便消消食。”我好心建議。


    他的臉色瞬間多雲轉陰,“到底誰是主人?不聽話你就給我滾蛋!”


    秒秒鍾爆燃,這脾氣實在是臭到無藥可救。


    “行了行了,你是主人,聽你的,不吃飯了,出去!”我軟塌塌地妥協。


    穿好鞋子,拿了外套,帶他出門。


    正午的陽光很好,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過,天邊有幾朵烏雲,隨時都有可能飄過來。


    “三叔,你在這裏等一下好嗎?我回去拿把雨傘。”我停下來,細聲跟他商量。


    “糊弄瞎子有意思嗎?難道我感覺不到陽光嗎?大晴天的去拿傘,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了?”爆豆似的連連發問。


    一片好心,全被當成了驢肝肺。


    “行,不拿傘,下雨淋著就是。”我睨了他一眼,“想去哪兒?”


    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去看我兒子。”


    罕見的柔和語氣,洋溢著濃烈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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