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很清楚,“除非”二字後麵鐵定沒有好詞。


    果不其然,男人的損語接踵而至,“除非你裝嫩,實際年齡根本不止二十歲。”


    這話雖然透著尖酸,卻挑不出什麽毛病。


    “三……叔,”我艱難地喚了一聲,“能說說你的生活習慣嗎?”


    ——少扯那些沒用的,趕快進入工作角色才是重中之重。


    然,他卻吊兒郎當地回了一句,“我的生活習慣,就是沒有習慣。”


    踢到鐵板的感覺,令我語塞。


    他撐著手臂坐起,“不然你以為瞎眼的人還會養成規律的生活習慣嗎?”


    潛台詞:不要太幼稚好不好!


    “知道了。我會隨時恭候你的吩咐。”我積極表態,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他動作利落地站了起來,“如果你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隻等著被動接受指令,跟家寵有什麽區別?”


    不待我反駁,繼續貶斥道,“不,你連家寵都不如!看見主人起身,至少家寵會叫兩聲,然後圍著主人轉幾圈。”


    我被懟得哭笑不得,“既然你這麽想,索性買個小動物回來陪你就好了!何苦還要聘請生活助理,這不是花冤枉錢麽!”


    “那不一樣!”他信步往前走著,“動物不是女人,沒有女人的生理構造,無法幫我解決生理需求。”


    直白得近乎冷酷。


    就好像把我留下隻是為了下半身那點事兒似的。


    我巴巴兒地跟在他身後,卑鄙地期待他會左腳絆右腳,就算不摔個狗吃屎,嚇嚇也好。


    很遺憾,男人的兩條大長腿穩健地邁著步子,走路的樣子跟正常人無異,十分自然。


    “三叔,你的眼睛是生下來就看不見嗎?”隨口問完,我馬上後悔不該多嘴。


    男人停滯一霎,冷冷地回了一串話,“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記住這些,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是。”我恭謹地應答,為自己的多嘴埋單。


    又踱了幾步,男人摁了下腕上的手表。


    語音提示,十六點零九分。


    “過來,到我左前側帶路。”他命令道。


    我不敢怠慢,迅速站到指定位置,“具體要怎麽做?牽著你的手嗎?”


    男人的左手摸索著搭上我的右肩,稍稍一握,“帶路的時候,你就是隻溫順的導盲犬,必須嚴格服從主人的命令,聽見了嗎?”


    “哦。”我撇撇嘴,不緊不慢地征詢,“三叔,請問你想去哪裏——”


    他噴了下鼻息,“回主樓三層,我的睡房。”


    “三層?你確定?”我扭頭望著他的黯淡雙眸,暗忖:眼睛看不見還住在三樓,這是有多想找不自在!


    “耳聾是不是?用不用給你裝個助聽器?”他的口吻略有不快。


    我沒有還嘴,悻悻然帶路。


    不料,隻走了幾米遠,竟鬼使神差地親自上演左腳絆右腳的戲碼。


    連打兩個趔趄,慌亂之中便踢到了男人的腿。


    餘光瞥見他重心不穩、搖搖欲墜,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逃跑。


    奈何,一隻腳都沒邁出去,就被他挽住細腰、攬進了懷裏。


    高大結實的身軀壓著我跌向草坪,男人棱角分明的弓唇扯出了陰險的弧度。


    呼!


    倒在結縷草上的一瞬間,我……上下失守。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男人觸摸到我的第二性征。


    隔著單薄的外套和無痕胸衣,左右兩處,同時被抓握在滾燙的掌心。


    他的膝蓋更是牢牢地頂住了我的下盤中心點。


    不知道是摔懵了,還是被壓懵了,又或者是那兩隻不老實的大手把我唬懵了!


    總之,至少有五秒鍾時間,我的腦袋混沌得像一隻裝滿漿糊的罐子。


    “身材還算不賴,觸感很好……”沙啞的呢喃從男人的嘴巴裏飄出,擠進我的耳朵。


    回神之後,我以迅捷之勢,弓起右膝,撞向了他的襠部。


    ——十四歲那年,耀揚就教過我,遇見流氓隻管使出全身力氣重創其“老二”,絕對有奇效。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也低估了這個男人的應對能力。


    雙眼不能視物的他,竟然靈巧地躲過我的進攻,捎帶著做了一連串反擊動作。


    待我反應過來,右小腿已經被扳到了頭側。


    “柔韌性不錯,看來是沒少開發高難度姿勢……”充滿磁性的嗓音在我耳畔邪肆狂語。


    我波瀾不驚地作出解釋,“但凡有點舞蹈功底,柔韌性都不會太差!”


    男人貌似詫異地側頭挑眉,“你學過跳舞?”


    “芭蕾,九年。”簡短回答,足以表達出我的不滿。


    “從事過那麽高雅的藝術,如今卻被一個陌生男人壓在草坪上擺出不堪的姿勢,你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羞恥!”抑揚頓挫的聲調,極盡譏諷之能事。


    我的保護殼登時堅硬起來,“當一個人被金錢逼迫得無路可退,羞恥那種東西,隻能被當作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男人聽完我的話,緘默了好一會。


    整個人就像一顆被冰凍了幾萬年的石頭,滲出濃濃的寒氣。


    終於,他輕啟唇瓣寒聲發問,“是你男人逼你出來賺錢的?”


    我長籲一口氣,“不是。”


    “那是誰?”不依不饒,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有誰。”我擠出幹癟的笑容,聲音也跟著活躍起來,“是我自己愛錢,喜歡賺錢的感覺!”


    ——有錢人沒幾個懂得人情世故的,多說無益。


    就算告訴他實情,也未必會對我的現狀有什麽幫助,搞不好還會被他大加恥笑。


    何必自討苦吃!


    男人聽罷回答,冷哼一聲,放開了我的腿。


    “既然你愛錢,那就好辦了。”頓了頓,他翻身躺好,“隻要能令我滿意,就算是天價也無所謂!”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張嘴想潑冷水,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句話,“三叔,明天上午我想請半天假。”


    “才入職就請假,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好性子的雇主了?”有點不怒自威的感覺。


    我支吾著,無力地辯解,“總得……做做準備,然後才能心無旁騖地工作……”


    “準備什麽?回家取東西嗎?涼城到桂城之間,半天時間根本不可能打一個往返!”語氣忽然變得淩厲,“別否認你是桂城人,口音說不了謊。”


    “我不回桂城,是想去探訪住在涼城本地的朋友。”索性據實以告,但是沒有細說因由。


    男人冷哼一聲,“如果單單隻是看朋友,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不準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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