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推測敵人援軍的行程速度,那個女人連這種事都辦得到麽?


    眼瞅著那一支援軍離己方越來越近,而自己麾下的士卒,卻依然未能徹底調整好作戰的隊列,鄧斌又氣又急。.|dyzww.|網|m|


    氣的是自己根本沒有將那個女人的話放在心裏,方才隻顧著與同僚扯談,沒有及時注意到那支援軍的倒來;急的是援軍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這一方臨時換陣過於勉強,陣型出現了混亂,正加快速度向自己衝鋒。


    更糟糕的是,洛陽東城牆上的叛軍,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這一支援軍的到來,正準備率軍出城,前後夾擊。


    “拜托了,要趕上啊!”望著已隻有一裏之遙的敵人援軍,鄭斌忍不住低聲祈禱。


    一想到事後他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獲罪,他急地滿頭冷汗。


    而就在這時,東側戰場的主將費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說道,“我等的任務乃是誘敵,誘使那周良率軍攻打我等這一側,是故,沒有什麽好在意的!——別忘了,我等也是前後夾擊!”


    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東麵遠處的林子,他很清楚,在那片茂密的林子裏,還藏著一支兵馬,由東軍神武營四將之一、號稱


    陳綱率領的四千槍兵。


    經費國這一提醒,鄭斌臉上的焦急之色這才緩緩退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喃喃說道,“費將軍不提醒,末將幾乎忘卻……”說著,他望向已近在咫尺的周良軍,舔舔嘴唇說道,“來吧來吧,袋口已經張開了,乖乖鑽進來吧,弘武十四年武舉甲榜第五名的周良將軍喲!”


    ——與此同時,周良的邙山軍營援軍——“將軍,洛陽東側的周軍已發現我等!”


    邙山軍營的副將鄔越在急行軍的同時,朝著自家主將周良喊道。


    “不必在意,”已過而立之年的周良大手一揮,沉聲說道,“按照這個速度,周軍是無法在我軍抵達之前變換陣型的!——殺過去!”


    “是!”


    ——與此同時,洛陽東側城牆——“報!東北角,發現周良將軍的援軍!”


    “什麽?太好了!”洛陽東側城牆的守將王猛一合拳掌,幾步衝到城牆邊上,眺望城外的景象。


    隻見周良的邙山軍營援兵,以極快的速度衝入了費國軍之中,致使兩軍開始混戰。


    “好!好!”王猛狠狠一拍城牆,一揮戰袍,大步走下城牆,口中喊道,“莊範,你來守城!周誠、齊振,你二人各引兩千步卒,隨本將軍殺出城去!”


    “將……將軍?”名為周誠的副將聞言麵色微變,抱拳說道,“張棟將軍傳下將令,叫我等以守城為主,不得擅自出城……”


    “屁話!”王猛大吼一聲,怒聲罵道,“南城牆都被打成篩子了,眼下周良率軍趕來相助,正是反敗為勝的大好機會!——隻要能掃平這一波周軍,順勢往南,側麵攻打劉奕軍,便可以挽回南城牆的劣勢!”


    “可是將軍……”


    “閉嘴!隨本將軍出城!”


    “……是!”


    洛陽的東門,緩緩打開了,東城牆的主將王猛身先士卒,殺了出來,在他身後,跟著周誠、齊振以及四千步卒。


    而這時,費國軍正與周良軍展開血戰,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城門敞開,城內殺出了一支兵馬,以至於腹背受敵之下,竟有潰敗之勢。


    “果然與那個女人說的一模一樣呢……”橫刀立馬站在沙場之中,費國瞥了一眼自己靠近洛陽城牆的那些士卒,眼睜睜望著他們被王猛所率的軍隊一陣衝殺。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何事一模一樣啊?”


    費國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繼而目光一緊,清楚瞧見一柄大刀向自己斬來的他,當即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當!”


    兩人力拚一記,各自退開些許。


    倒持長槍,費國一指來將,皺眉喝道,“你,何人也?”


    來將輕笑一聲,淡淡說道,“周良!”


    話音剛落,周良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狠狠斬向費國,卻被後者用長槍擋下。


    “你便是援軍的主將麽?”


    “你便是此地的主將麽?”


    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硬拚,費國與周良不約而同地說道。


    舔了舔嘴唇,周良嘿嘿笑道,“真是走運啊,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將……”


    “不!”搖了搖頭,費國淡淡說道,“碰到我,算你不走運!”


    “嘿!——真敢說啊!”


    在周圍雙軍士卒亂戰之間,二人硬拚十幾回合,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讓周良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他可是弘武十四年武舉的第五名啊,而眼下,卻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西征軍將領打地難分勝負,這對他而言,著實是個打擊。


    “鏘鏘鏘!”


    伴隨著一陣金屬擊打聲,兩人手中的兵刃撞在一起,擦出絲絲火星。


    一麵使勁全身力氣壓製著費國的長槍,周良一麵冷聲笑道,“武藝不錯嘛!——真是可惜了……”


    “可惜?”


    “啊,沒注意到麽?眼下,可是我軍占上風啊!”


    “哦?是麽?”費國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低聲說道,“但願你們能夠保持呢,這上風……”


    “什麽意思?”周良微微皺了皺眉。


    ——與此同時,洛陽東城牆之上——作為代替王猛負責東城牆戰事的將領,莊範正站立在城牆邊上,聚精會神注視著城下的戰事。


    眼瞅著自家主將王猛配合周良的邙山援軍,兩麵夾擊將周軍打地節節敗退,莊範心中暗暗叫好。


    忽然,城牆上急匆匆奔來一名士卒。


    “報!——東北側的周軍,李景曲部,正急速迂回朝此地趕來!”


    “什麽?”莊範麵色微微一變,喃喃說道,“那李景注意到周良將軍的援軍了麽?可那家夥不是正在佯攻北城牆麽?此人所在的北城牆,離此地少說也十餘裏,怎麽會來地這麽快?不應該啊……”


    難以置信地揉了揉額頭,莊範深深望著已殺入費國軍腹地的王猛等四千士卒,麵帶驚色地喃喃自語道,“不好,這樣下去,要反過來被包圍了……北城牆的陶賢將軍究竟在做什麽?怎麽能坐視那李景率軍離開?!”


    莊範握緊了拳頭。


    不過他也知道,那隻是他的遷怒,鑒於主將張棟所下達的死守洛陽的將令,在沒有什麽好機會的情況下,負責北城牆的叛軍將領陶賢,又豈會輕易出城?


    在他看來,李景能率軍主動離開,自然最好不過的事了,怎麽可能再率軍出城,尾銜敵軍?


    就在這時,在城牆觀望的一名士卒忽然麵色大變,大聲喊道,“將……將軍,城外林子又竄出一支周軍,正攻向周良將軍背後……”


    “什、什麽?”莊範麵色大變,幾步衝上城牆邊,瞪大眼睛望著城外戰局。


    在他目瞪口呆之時,負責北麵戰場的西征軍主將李景,已率領他那一萬部署,來到了東麵戰場,而另一隻由陳綱所率領的軍隊,則從周良大軍的背後殺出。


    以至於原本包圍費國軍的王猛以及周良等近乎兩萬餘士卒,反過來被西征軍包圍了。


    “怎……怎麽會這樣?”莊範一臉難以置信,連聲說道,“快!再派兵馬,援助王猛將軍……”


    “可是將軍……”


    “休要管張棟將軍的將令!——要是王猛將軍與周良將軍被擊潰了,我洛陽東城牆就徹底完了!”


    “可是將軍,周軍的李景一部已在城外列陣,堵住了我軍援助王猛將軍的去路,就算勉強率軍出城,也衝不過去的啊!——甚至會被周軍趁勢殺入城內,導致東城徹底失守啊!”


    “怎麽會……”莊範難以置信地望向城外,他這才注意到,周軍負責北麵戰場的李景一部,在來到東麵戰場後,便一分為二,一部分反包圍王猛、與周良的大軍,而另外一部分,則在洛陽東側的三座城門外,分別設置了一個千人方陣,嚴正以待,死死堵住了城門。


    “怎麽會這樣?”


    眼睜睜望著城外的己方軍隊陣型大亂,被西征周軍兩麵夾擊,莊範難以置信地抱住了腦袋。


    “啊啊!”


    “後麵,後麵……”


    “前方……”


    聽著城外己方軍隊的驚呼、慘叫,莊範痛苦地咬緊了牙關,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周軍分割包圍、繼而殺戮殆盡。


    周誠,戰死了……齊振,戰死了……王猛將軍,亦戰死了……當望見第一個己方士卒丟下手中的兵選擇投降時,莊範就意識到,東城牆,徹底完了……不,應該說,整個洛陽,徹底完了……莊範默默地打量四周城牆上的守軍,如他所料,在瞧見城下那慘不忍睹、仿佛地獄一般的慘景後,城上的守軍,士氣跌到了低穀……盡管洛陽東城牆還有至少六七千的守軍,可那又有怎麽用,城外的周軍,在一刻辰之內,便將王猛、周良兩位將軍多達三萬人的大軍打地潰不成軍。


    啊,完了……在主將戰死、士卒士氣跌倒低穀的眼下,城外的周軍隻要一波攻勢,就足以拿下東城牆……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是大好機會啊!周良將軍率軍來援,王猛將軍趁勢殺出城,前後夾擊周軍……為什麽,為什麽會落到這種局麵?


    喃喃自語著,莊範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都離體而去,緩緩跪倒在城牆上,腦門磕著牆垛。


    被算計了……——與此同時,洛陽東城牆外——“真是輕鬆啊!”


    隨手將一顆叛軍將領的頭顱拋給身後的士卒,陳綱望著那遍地的屍骸,以及,那些已喪失了鬥誌的叛軍們。


    “輕鬆地有點難以想象了……是沒想到麽,同一個林子裏,其實藏著兩支兵馬麽?”


    不擅長思考的陳綱,伸手撓了撓頭發,提著自己那尚且滴著鮮血的長柄尖刀,朝著前方走去。


    在前方不遠處,洛陽東側戰場的主將費國,正默默望著倒在自己腳下的屍體。


    那是叛軍大將周良的屍體。


    “武藝不錯啊,費將軍……”陳綱有些驚訝地望著費國,畢竟對於那周良,陳綱也聽說是一名難得的猛將,但是從眼下費國毫無損傷的身體看來,這個叫做費國的將領,武藝要遠遠在那周良之上。


    “陳副將過獎了,末將愧不敢當!”


    “嗬!”陳綱淡淡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費國。


    這家夥……一點傷都沒有呢……明明是被當成了誘餌,被兩支叛軍前後夾擊,那般混戰,這個家夥卻連絲毫的傷都沒有……瞥了一眼自己左手、以及腹部等處的淺淺傷痕,陳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這等數萬人的混戰中,這家夥似乎還遊刃有餘呢……從四品遊擊營參將費國……麽?


    或許是被陳綱盯地有點不舒服吧,費國咳嗽一聲,抱拳說道,“陳副將,一切都照長孫軍師所言,末將以為,城上的守軍已喪失了鬥誌,眼下,正是奪取洛陽的大好機會!不知陳副將的意思……”


    “費將軍才是此地主將,這種事,費將軍拿主意就好!”說著,陳綱拍了拍費國的肩膀,甩了甩手中尚且滴著鮮血的尖刀。


    “是!那末將便鬥膽下令了……”說著,費國抱了抱拳,繼而深吸一口氣,指著洛陽東城牆說道,“將俘虜交予陳副將的部署看押,我軍準備順勢攻城!——傳達於李景將軍,請李景將軍與我軍聯手攻城!”


    “是!”


    ——與此同時,距離洛陽五裏外的高坡——“原來如此……”


    用單筒望遠鏡望著洛陽城東城牆的戰事,謝安握著望遠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清楚地瞧見,麵對著費國軍以及李景軍的聯合攻勢,洛陽東城牆上的守軍,呈現出一觸即潰的局麵,以至於在第一波攻勢中,就被西征周軍攻上城牆。


    這個女人,性格真的很惡劣呢!


    轉過頭來,謝安默默地望著長孫湘雨。


    在南城牆,當張棟調來預備軍,準備鼓舞城上守軍的士氣時,這個女人用一支弓騎兵的幾輪箭雨激射,徹底葬送了城上守軍的士氣。


    在東城牆,當叛軍周良率軍來援,因而鼓舞了城上守軍的士氣時,這個女人故技重施,將計就計,反過來包圍了周良的援軍以及那不知名的、殺出城外的猛將,再一次葬送了洛陽東城牆上守軍的士氣……在對方看到希望的同時,給予絕對的絕望!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打擊人的?


    眼睜睜看著城下的友軍被屠殺殆盡,此刻東城牆上的守軍,士氣恐怕是已經跌到低穀了,就算費國等人趁勢拿下整段城牆,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個女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簡直就是驚世駭俗!


    “這就是你奉行的攻心戰法,威懾麽?——這就是你所說的,如果沒有破綻,就製造破綻麽?”


    謝安語氣沉重地問道。


    此刻的他,已經徹底意識到,長孫湘雨這個女人的可怕,傑出的天賦、過人的智慧,以及對於人心的洞若觀火……怪不得連舞都對她極為忌憚,原來不單單隻是忌憚她的身份……“覺得如何?”長孫湘雨輕笑一聲,搖著手中的折扇,淡淡說道,“倘若用那講究十全十美的


    ,三個月恐怕都難以攻克,而我長孫湘雨所奉行的


    攻心戰法,卻可以在一日之內,拿下洛陽!”


    “但是犧牲了數千人……你將費國那萬人軍隊,當成了誘敵的棋子!”


    “我不是說了麽,是戰場,就勢必會死人,無可避免,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整個戰事的勝利,無異於癡人說夢!——那種事就算有,也不會頻頻發生,否則,還要軍隊做什麽?征戰時找幾個迂腐的文士,耍耍嘴皮子不就完了?”


    聽著她那不以為意的語氣,謝安不知為何,心中湧起幾分不舒服的感覺,忍不住說道,“你當人命是什麽?”


    “……”長孫湘雨皺眉望了一眼謝安,咯咯笑道,“哎呀,跟舞姐姐睡了幾晚,就將她那套學全了麽?——人命?咯咯!她再怎麽愛兵如子,也無法掩飾冀北戰場時,東軍傷亡過半的事實!——一麵說什麽士卒的性命重若萬金,一麵卻又叫麾下士卒去與強敵一決勝負,你不覺得很虛偽麽?——哪有什麽不死一兵一卒的全勝戰法?”


    本來謝安隻是心中稍微有些不舒服,可眼下見長孫湘雨將矛頭指向梁丘舞,而且言辭這般不堪,他不禁有些生氣,皺了皺眉,為梁丘舞辯解道,“輪不到你來說她!——舞很努力,從未間斷過早晚的習武,哪怕軍務再忙……”


    “那又如何?”長孫湘雨冷笑著打斷了謝安的話,嘴角揚起幾分輕蔑的笑容,淡淡說道,“她,能夠獨自一人對付一萬人的兵力了麽?”


    謝安知道長孫湘雨想表達什麽,聞言搖頭說道,“是,舞是不可能獨自一人對付一萬人的兵力,要依靠麾下的士卒,可是,她在努力,你不能忽略她在努力的這個過程……”


    “嗬!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努力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不過在我看來,倘若結果不盡人意,過程再是激勵人心,又有什麽用?——成王敗寇,這就是這個世上的真理!”


    “你!”


    “除非那個女人強到能夠獨自一人應付一支軍隊,u看書 .un 否則,說什麽也是無用!——等她強到那般地步,再來對我長孫湘雨說教吧!”


    “你這家夥……”


    “還有,到底是誰小瞧了舞姐姐啊?——說什麽過程比結果重要,那不過是弱者用來聊以自慰的借口罷了,舞姐姐可是奴家少數視為勁敵的女人,謝安,你可別貶低了她喲!”


    “竟然說我貶低了她?”謝安雖氣怒不已,卻無從反駁。


    “咯咯咯,”瞥了一眼悶悶不樂的謝安,長孫湘雨舉起手中的折扇,一指遠處的洛陽,沉聲說道,“是該到終盤的時候了!——將赤、白、黑、青、土五方旗全部豎起,令劉奕本隊攻城!落日之前,拿下洛陽!”


    “是!”


    與此同時,在距離洛陽兩百多裏的遙遠西側,有一名身穿南軍式樣甲胄的將領,正領著幾名輕騎護衛,正急速朝著洛陽、偃師的方向而來……


    (未完待續)


    ♂m 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乃上將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賤宗首席弟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賤宗首席弟子並收藏妻乃上將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