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羅四兩相比,盧光耀卻顯得愜意很多,他在院子裏麵搭了一個涼棚,這會兒正坐在涼棚裏麵吃西瓜呢。


    西瓜是早就放在井裏麵冰鎮過的,這會兒吃的起來正好,很冰涼解暑。桌子上還有一罐子綠豆湯,盧光耀也時不時來上一口。


    真是好不愜意啊。


    方鐵口是跟盧光耀住一起的,方鐵口睡了個午覺,剛出門一看,就急了:“我西瓜!我放井裏冰半天了,我還沒吃一口,結果被你這孫子給偷吃了。”


    盧光耀臉一板,回頭看去,不滿嗬斥道:“什麽話這叫,什麽你的我的,說的這麽見外,你再這麽見外,我要生氣了。”


    說罷,盧光耀又當著方鐵口的麵咬了一口西瓜。


    方鐵口被氣的眼前一黑,趕緊快步走了過來。


    盧光耀推了推桌子上的西瓜,他大方道:“來,吃吧,別客氣。你看,我就沒你那麽小氣。”


    方鐵口都要把口水噴到盧光耀臉上了:“這是我的,我的!”


    盧光耀卻道:“都說別這麽見外了,要不然綠豆湯給你喝一口?這是我弄的,你看我就不跟你見外,嗯,不錯,還挺甜。”


    盧光耀嚐了半勺,然後又把另外半勺夾雜著口水的綠豆湯給放回去了,最後他還把勺子放在嘴裏舔幹淨,再塞回罐子裏麵。


    “來,嚐嚐。”盧光耀把綠豆罐子往方鐵口那邊推了推,露出了一嘴大黃牙的笑容。


    方鐵口臉都綠了。


    ……


    方鐵口是被惡心壞了,不敢吃。可是一旁的羅四兩卻是渴的不行了,羅四兩轉過頭,咽了咽口水,說道:“給我喝一口,我都渴的不行了。”


    盧光耀瞧他一眼,隻見羅四兩是頭轉向他們這邊的,但手是衝著另外一邊的,十指上的十顆彈珠也還在穩穩地彈動著,羅四兩並沒有看自己的手。


    盧光耀露出一點笑容,他說道:“花式會了嗎?就想吃東西了。”


    羅四兩忙答道:“會了。”


    隻見他十指相互一頓之後,彈動的頻率就不一樣了,那十顆彈珠就不是一起飛上去了,而是相互錯開了時間,忽上忽下,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景象。


    稍頃,羅四兩又變了新的花式,手指上的彈珠時而有一兩個飛上去,時而有三四個同飛,其餘的彈珠都穩穩停留在他的手指之上,就像是用高強度的膠水黏住似得。


    方鐵口也看的甚是驚訝:“四兩進步的很快啊?”


    盧光耀也老懷大慰,這才僅僅過去三個月時間罷了。羅四兩的進步簡直是超乎他的想象,三個月前,羅四兩的手法都沒入門。


    現在羅四兩的手指已經超越上台這個階段,達到登堂入室了,這就已經是大多數戲法藝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了。


    到達登堂入室的境界,就可以成為攢底的大角兒了,也可以組建自己的班子了,不用怕別人來砸窯了。


    換句話說,你就已經是個人物了。去省裏的雜技團,或者其他魔術團,你都能當攢底級別的高手了,都是鎮團之寶了。


    別人可能需要好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而羅四兩不過才花了三個月而已,你說講不講道理?


    盧光耀都不敢往外說,就怕別人嚇到。


    手指是練到登堂入室了;手心他隻是練到了上台有餘,尚未達到登堂入室,不過也快了;手背他練到了上台的階段,手腕也同樣如此。


    盧光耀這一支的手法練習分成了四種,手指,手心,手背,手腕。


    手指和手心比較容易練習,手背和手腕是最難練的。以羅四兩如此天資,他也不過將手背和手腕練到堪堪上台的地步。


    當然,這就已經足夠妖孽了,他畢竟才學了三個月啊,別人可能要好幾十年呢。


    盧光耀對羅四兩自然是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隻是他心中也稍稍有些遺憾,那就是明明有絕世瑰寶放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卻不能將其收歸門牆。


    唉……


    “怎麽樣?”羅四兩衝著盧光耀得意一笑。


    盧光耀也笑了一下,他抓起一塊西瓜就朝著羅四兩扔過去:“還行,來,賞你一塊西瓜。”


    “謔。”羅四兩嘴裏叫了一聲,但並不慌亂,他十指同時用力把彈珠往上一彈。雙手得空了,伸出右手,使了個巧勁兒,穩穩地接住了西瓜。


    盧光耀可是使了勁兒扔過來的,西瓜瓤可不牢靠,碰撞的力度稍微大一些,瓤就得碎了。


    盧光耀這一扔就是在考教羅四兩,羅四兩要是硬接,他今兒就隻能吃半塊西瓜了,剩下半塊就到地上去了。


    但幸好,羅四兩並沒有讓他失望,他使了巧勁兒接住了西瓜,化解了盧光耀的衝勁兒,沒讓西瓜瓤動蕩半點。


    接住西瓜之後,羅四兩伸出了左手,也沒抬頭看。他嘴裏咬著西瓜,隻聽得劈裏啪啦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前被他十指彈飛出去的十顆彈珠,在空中匯聚成了一條線,然後徑直落在了羅四兩左手之上。


    羅四兩看也沒看,左手動也沒動,就把十顆彈珠穩穩收起。


    “謔,了不得了。”方鐵口驚歎一聲。


    盧光耀笑了,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綠豆湯,含糊不清說道:“幹嘛,羨慕啊,不然你收他為徒好了,把你的那身本事教他,省的被你帶進棺材裏麵。”


    方鐵口擺了擺手,說道:“帶進棺材就帶進棺材,反正我不收徒。”


    盧光耀無奈地搖搖頭。


    羅四兩兩口就把西瓜給吃了,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伸了伸左手,對盧光耀說道:“怎麽樣,我練的可以吧?”


    盧光耀沒好氣道:“差遠了,等你在彈著十顆彈珠的時候,還能把這一大塊西瓜給一口一口吃了,那才叫可以。”


    羅四兩撇了撇嘴。


    方鐵口在一旁說道:“我覺得四兩練的挺好的,像他這個年紀,恐怕應該沒人比他更厲害了吧?”


    羅四兩頓時便露出笑容。


    盧光耀扭頭噴方鐵口:“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懂不懂規矩了,我夾磨孩子,你在一旁看什麽看,想榮活兒啊?”


    方鐵口氣的鼻子都歪了,這老貨真是夠可以的。不過偏偏他說的還在理,江湖上是有這樣的規矩的。師父在教徒弟的時候,外人是不能看的,不然就會當你是想偷他們的手藝。


    “得,你自個玩去吧。”方鐵口也來了氣了,抱起桌子上的另外半個西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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