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兒也跟其他人一樣,被這女孩的俏麗稍稍震動了一下。但他不像其他人,從來就不曾對女色有什麽特殊別的喜好,從小家教嚴謹的他也學不來別人的那副豬哥樣,他的心中滿滿的都是該如何才能做一個父母親朋眼中合格的兒子、國家的棟梁,別的一切都暫時進入不了他的腦中,因此隻不過稍微驚豔了一下,便也就放開了。


    平日裏晴鳶和胤禛對他都約束極嚴,而他也不停被周圍人灌輸著將來一定會成為雍親王世子的念頭,因此一舉一動都不敢疏忽,言行舉止必循規蹈矩,務求完美無缺,一點兒都不能有什麽閃失。這樣做的結果,固然為他贏來了眾多的讚頌和表揚,卻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許多人生的自由和樂趣。


    像今日這樣無拘無束的日子對他來說並不常見,再加上人多熱鬧,不知不覺便多了兩杯,在園子裏被風一吹,便有些酒勁上頭,昏昏沉沉起來。他搖了搖頭,努力振奮了一下精神,趁著餘力跟眾人告了個罪,便獨自一人走到邊上角落裏,靠著假山坐了下來,耷拉下眼皮便沉沉睡去。


    此刻園中人多嘈雜,倒也沒人發現到他的“失蹤”。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他隻覺得有什麽在臉上輕輕拂動,耳邊傳來低低的輕笑聲,多年來的警覺性一下子恢複過來,他頓時睜開了眼睛,仔細一看,不由啼笑皆非。


    “五表哥……”他看著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帶著一臉戲謔的笑容的少年,歎息著叫道。


    “你小子,怎麽一個人躲到這兒來悠閑來了?快快起來,咱們去看好東西去!”費揚古家老三的兒子,排行老五的景安笑著說道。


    寶哥兒歎了口氣,苦笑著站起身來,道:“這不是累了麽,便在這兒偷會兒懶,還讓你給發現了!有什麽好東西一定要叫我過去看?”


    景安悶笑著拉著他走向偏門,說道:“你呀,成天就知道讀書,要不就是被你阿瑪看得死死的,跟著他做事,多無聊啊!人生苦短,就該及時行樂才是,等到你七老八十了,就算掙得了天大的榮耀又如何?這輩子若沒享受過人生,那可就白活了!”


    寶哥兒苦笑不語。


    人各有誌,並不是人人都願意為事業打拚的,他從小就被晴鳶耳提麵命,灌輸了許多超越這個時代的思想和理念,因此嘴上雖然不說,但他的內心裏卻著實是跟絕大多數同齡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的。當別的同齡人都還在懵懵懂懂,隻知玩笑闖禍的時候,他卻已經有了完整的抱負和夢想,並為之努力著。


    這話卻沒有必要說出來,他隻由著景安拉著自己往外走,左右也不過就今天這麽一遭,就當是放鬆一下吧。


    兩人走出花園的偏門,隻見已經有好幾個“狐朋狗友”在外麵等著了,見到景安和寶哥兒,麵上都不約而同露出了猥瑣的笑容,幾人打了個招呼,便一起縮頭縮腦,朝著一個地方輕輕走去。


    寶哥兒畢竟還是少年,愛玩愛鬧的性子,便也有樣學樣,跟著他們往前走。走啊走的,他發現有些不對了,這個方向……


    他皺了皺眉頭,方要說話,他們卻已經來到了一堵圍牆外,停下了身子,他隻得又將到口的話吞了下去。


    隻見幾人七手八腳搬來了幾塊大石頭,重在一起,高高墊起,然後景安一馬當先地爬了上去,扒在牆頭上往裏張望。


    寶哥兒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他們這幾人,不說人人都是天潢貴胄,但至少個個的身份都不低。區區一個戲子而已,想見的話隨便派個人來叫一聲,難道對方還敢推辭不成?偏偏他們卻非要來做這等小人行徑,偷偷摸摸扒在牆頭偷看,這像什麽話?!沒得辱沒了各自的家風和名聲!


    他搖了搖頭,不屑於跟他們同流合汙,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旁邊的人一手拉住。


    “別走啊,弘睿,難得來了,你也不看看?”那人說道。


    寶哥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沒興趣。”


    景安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笑道:“你可真是奇怪,這麽好玩兒的事情,居然沒興趣?我跟你說,這麽看人才有意思呢,這才是原汁原味的美人,而不是被叫到前麵去的時候那種唯唯諾諾的美人,不信你來看看!”


    寶哥兒聽了,心中不由一動。


    確實,他們是可以將人叫出去說話,可那時麵對著他們的,哪個不是提心吊膽、心驚膽戰?一舉一動、每一個字都說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或許這樣看到的,真的會是人的本色吧!他這樣想著,半推半就地就被推上了石頭,也學著景安的樣子,小偷一樣扒在牆上看過去。


    隻見這個園子裏暫歇著方才在前麵已經唱完了的伶人們,認人臉上都似乎頗為激動,興高采烈的樣子,看來今天的收獲很是不錯。而其中尤為顯眼的便是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一改方才那羞答答的模樣,顯得活潑精靈,小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兩個小酒窩十分甜美,像隻小喜鵲一般嘰嘰喳喳,在伶人們當中穿來穿去,說個不停。


    那笑容是如此的陽光、真誠,似乎傳遞到了旁邊每一個人的心中,自然也包括了寶哥兒,他不由得便有些看呆了。


    忽然,一個倉皇的聲音響起來,卻是他的貼身小太監陳得祿,見著聲音驚叫道:“哎喲我的主子爺啊!您怎麽在這兒做這種事兒啊!要是被王爺和嫡福晉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本來是沒事的,寶哥兒從小就被胤禛文武兼修地培養著,身手不凡,這點牆頭就算沒有腳下的石頭也不成什麽問題。但問題在於他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本就有幾分心虛,再被陳得祿這麽一叫,頓時更是慌了手腳,一個手滑,整個人便往地上摔下來。


    陳得祿更是嚇得麵青唇白,趕緊跑了過去扶起他,這是院子裏的人也聽到了外麵的聲音,頓時哄吵起來,更有那年輕力壯的拉開門衝了出來,氣勢洶洶、凶神惡煞。


    幾個少年本也是圖個好玩兒,又沒經曆過什麽世麵,見狀自個兒便先膽怯了三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要遠遠高於這些伶人們的事實,嚇得一哄而散,沒頭沒腦地逃了開去。寶哥兒自然也在其中,尤其他剛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摔得不疼,但卻灰頭土臉,十分的狼狽。


    而那些伶人們眼尖,一眼便看出這些人非富即貴,想來必是前院裏看戲的那些官宦子弟中的幾個,又哪裏敢追?隻得悻悻然回到院子裏,按下不提了。


    寶哥兒帶著陳得祿一口氣跑回前院,這才鬆了口氣。他驚魂初定,想起方才的事情,臉上不由一陣陣發燒。這其中除了對自己沒能禁得起誘惑,做出了自掉身價的事情來的愧疚之外,還有對方才的事情進行反省,深感自己處理不當的懊悔,不禁狠狠瞪了陳得祿一眼,將滿腹的火氣全都發泄在他的身上。


    “少爺我自有主張,你叫什麽叫?沒事都給你弄出事情來了,現在看你怎麽收拾!”他惡狠狠地說道。


    陳得祿很是委屈地看了看他,不敢辯駁,隻能不住討饒道:“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還請大少爺責罰!”


    其實這也是他經曆的事少的緣故。寶哥兒從來就是乖巧聽話的孩子,身為他的貼身太監,陳得祿的日子很是好過,基本不用為自己的主子操什麽不必要的心,因此,當寶哥兒難得一次做出了糊塗事的時候,他便傻了眼,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麽反應才好,這才惹出了著許多事端。


    他現在心中也是滿心的懊悔。若是時間能夠倒流,重來一次的話,他是決計不會再大聲嚷嚷、打草驚蛇的!


    寶哥兒哼了一聲,方要再說,卻聽到前方有人說道:“睿少爺,老夫人有請……呀,您這是怎麽了?怎會弄成這樣?!”卻是邱氏身邊的小丫鬟奉命來尋寶哥兒,正巧將這一幕撞個正著。


    寶哥兒臉上一紅,又是一黑,再變成鐵青,心中大呼不妙。這副狼狽的模樣被這丫頭看見了,也就等於被外婆家一家子都看見了,最後必定會傳到父母親的耳朵裏,這下自己可要遭殃了!


    他心中發急,又恨又怒地再瞪了陳得祿一眼,不得不支吾著說道:“呃……這……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丫鬟似懂非懂,這些主子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夠幹涉的,索性便很有眼色地撇開不提,隻恭聲說道:“睿少爺,老夫人請您快些過去呢!”


    他看了看身上的狼藉,不由苦笑了,說道:“我這一身如何能讓科羅媽媽看見?你去讓景安給我那身換洗的衣服來,我梳洗過後再去。”


    他滿腹怨氣地說道。說起來都是那景安惹的禍,結果到頭來他完好無損,倒是自個兒弄得一身狼狽,真是越想越不甘心!怎麽也得將他也拖下水來才行!


    至於外婆那裏,反正都是要露餡兒的了,倒不好一身灰頭土臉地去見她,沒得讓她平添擔心,還是整理好了再去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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