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混亂無比的一天,胤禛玩耍的心思似乎也淡了,第二天便恢複了正常,早早便上朝去了。晴鳶雖然覺得這一天過得頗為不易,卻也沒多說什麽,很是理解胤禛的心思——他的心太大,負擔太重,以至於平日裏總是緊繃著神經。偶爾這麽一次發發小瘋倒也無傷大雅,反正隻在家裏看到,別往外傳就是了。


    為此,她還特意叮囑了高榮,務必要牢牢盯緊了那些下人們,不該說的千萬別說,否則她可是絕不手軟的!


    待胤禛上了朝,她便穿戴整齊,準備去回訪琪歆。昨日對她實在有些失禮,今日最好是親自上門一趟,方能顯出自己的誠心,不至於惹人詬病。


    沒想到一出門,卻被智哥兒攔了個正著。這位小哥兒昨兒個就嚷著要找額娘,卻被胤禛一句話給擋在了門外,為此還恨上了自家老爹,生了一天的悶氣。好不容易今兒個大壞蛋走了,他便吵著鬧著要找額娘,奶娘無法,隻得一大早就帶著他來見晴鳶,正好將晴鳶堵在了大門口。


    晴鳶好笑又心疼地看著兒子哭得紅腫的雙眼,盡管歇了一晚上也沒完全消退,一把將他抱進了懷裏,揉了揉他光溜溜的腦袋,問道:“怎麽了,智哥兒,怎麽哭成這樣?”


    智哥兒緊緊抱著母親,委屈地說道:“阿瑪壞,不讓智哥兒來見額娘!”


    晴鳶失笑,無奈地看著百般委屈的兒子,真真是一沾上了手就甩不掉了,怎麽說他也不肯離開,非要跟母親在一起不可,活脫脫就是個昨兒個的胤禛的翻版,果然是一對父子啊!


    沒辦法,她隻能待著智哥兒一起出了門,向著八貝勒府走去。而為了讓孩子運動一下,不至於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她還舍棄了高榮為她準備好的馬車,母子倆就這麽用雙腳走著去。


    到了八貝勒府,琪歆很是驚訝地迎出門來,看見走了路之後顯得臉色紅潤潤的母子倆,不由笑道:“四嫂倒是好興致,帶著智哥兒走路過來。累了吧?快屋裏坐吧!”


    晴鳶笑道:“小孩子動一動好,免得總是出門坐車、回家坐轎的,人都坐懶了,小小年紀身子就差。”


    琪歆歎笑道:“就四嫂你講究得多,也有那個心去做。看看我們,多少人明知應該動動,卻一直都毫無動靜?你也算是難得的了。”


    到了廳裏,兩人坐定,智哥兒依舊依戀地依偎在母親懷裏不肯離開,琪歆見了,不由“噗嗤”一聲笑開來,道:“智哥兒昨兒個受委屈了吧?”


    智哥兒是個聰明的小孩兒,一聽便知道嬸嬸是在笑話自己,不由立刻便羞紅了臉,把頭埋進了母親的懷抱,羞澀地不肯再露出頭來。


    琪歆見了,不由又歎道:“你這兩個孩子,性格還真是差得遠。若是寶哥兒被我這麽一笑話,怕不馬上就反駁回來了?偏生智哥兒這麽臉嫩,說啊說的就紅了臉。”


    晴鳶笑道:“孩子們每個都有每個的個性,強求不得。”


    琪歆歎道:“可不是麽!像我家弘旺,被他生母給寵壞了,動不動就是少爺脾氣,也隻有八爺能夠管得住點兒……”


    晴鳶抿嘴不語,也不好對別人家的事情指手畫腳。琪歆的情形跟她可不一樣,一來自個兒沒有生育,總是憋著那麽一口氣,二來也有些心高氣傲,對別人的小孩做不到心平氣和,自然也就無法像她這樣一視同仁來對待,盡心盡力去教導。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晴鳶便笑道:“昨兒個你說找我去逛逛,卻被我家王爺給破壞了。我今兒個特意來給你賠罪,順便完成你昨兒個沒完成的心願,你看如何啊?”


    琪歆笑道:“那敢情好。四嫂請稍待,我去換身衣服就來。”


    於是琪歆回到了臥室,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便跟晴鳶一起坐上了馬車,出了八貝勒府。而智哥兒不用多說,自然是緊緊跟著母親的。


    來到大柵欄,兩個女人便帶著智哥兒下了車,一邊走一邊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看看這個、選選那個,興奮不已。


    不論什麽時代,女人總是喜歡購物的生物,這一點在晴鳶和琪歆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表現。兩人一路走一路買,倒也不見買多少值錢的物事,隻是那些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兒,買了不少,讓跟在後麵的下人們叫苦不迭,手上拎了不知多少東西,整張臉都皺成了苦瓜。


    終於,時至近午,兩人有些乏了,便找了家幹淨的飯館,叫了個包間,準備歇歇腳、吃點東西。讓下人先行抱著買來的東西回轉,她們坐了下來,點了菜,便倚在靠街的欄杆上,一麵觀察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一麵喝著茶、聊著天。


    琪歆便歎道:“四嫂,我真羨慕你。成親那麽久了,你生了三個孩子,四哥也納了不少小妾,可都沒一個能動搖你的地位的。我怎麽就不行呢?我拚命討好八爺,阻止他納妾,也用盡了方法想要給他生個孩子,卻是怎麽都沒用!孩子沒生下來,落了個善妒的名聲,結果還是沒能拴住八爺的心,他至今仍然對你念念不忘。”


    晴鳶心中一跳,趕緊說道:“琪歆,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是會出大亂子的!”


    琪歆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道:“我不是亂說的,四嫂。你不知道,昨兒個我回去之後,一時好笑就將你和四哥的親密說給他聽了。結果他聽了之後,臉色立刻便黑了下來,出了房門之後就在也沒回去過,今早我才知道,他是在書房裏待了一晚上……四嫂,你教教我,該怎樣才能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呢?”


    她的淚眼婆娑,看在晴鳶眼裏,心中也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歎了口氣,她緩緩說道:“這有什麽訣竅呢?每個人心裏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誰也不清楚別人心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說實話,我從未想過要得到四爺的寵愛,所以從不曾去爭過什麽、要過什麽。他愛我也把,不愛我也罷,有什麽關係呢?我的日子一樣可以過,隻要心能得到自由,不論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都是閑散自在,都是快活似神仙。”


    琪歆愣愣地看著她。


    這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晴鳶說起了,但卻一直都沒往心裏去,以為不過是晴鳶的自謙而已。如今再聽一遍,卻似乎聽出了點兒不同的東西,第一次,她認真地思考起了晴鳶的話。


    並不刻意追求寵愛的人卻偏偏獲得了寵愛,而苦苦追求的人一無所獲,這難道不能說明點兒什麽嗎?


    她沉思著,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而晴鳶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想著這些年來所見過的皇室中的女人和發生在女人之間的事情,再次深深感受到皇家的殘酷,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她們這些被圍在金絲籠裏的女人,一輩子都要看著男人的臉色過日子。若是能得到男人的寵愛還好,若不能,這一輩子也就等於被限製死了。這樣的生活,誰都不想經曆,因此才會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都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可現實卻逼得女人們不得不互相內鬥。


    由此便又想到了如今的年氏。她可以理解年氏的種種行為,但理解並不等於認同,更加不等於縱容。平日裏年氏如何與她爭風吃醋都好,她都可以一笑而過,但若是想要對自己的孩子下手,那便是不可饒恕了!不論是誰,她都不會放過!


    正想著年氏呢,忽然便看見年羹堯從樓下走過。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不禁咋舌起老話的靈驗——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仿佛感應到了來自上方的視線,年羹堯突然抬頭看過來,正好與她的眼神對個正著,兩人不由都是一愣。隨即,年羹堯的眼中泛起了狂喜的神情。


    看他興衝衝地走進了飯館,可想而知一定是來拜見自己了,晴鳶頗有些無可奈何。她的本意並不想跟他相見,畢竟男女有別,他們之間又才弄出那樣烏龍的事件,不論從哪方麵看,此刻都不是見麵的好時機。


    但他卻又是胤禛的得力手下,如今偶然在街上碰見了,避而不見似乎又有些不近人情。她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避開。


    不一會兒,果然從門外傳來敲門聲,年羹堯的聲音響起,道:“屬下年羹堯,特意前來拜見四福晉。”


    琪歆回過神來,竟不知年羹堯何時找上了門來,不由愕然看向晴鳶。


    晴鳶苦笑了一下,解釋道:“方才年大人從底下走過,不知為何突然就看見了我,所以才會上來拜見。”


    琪歆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隻是從樓下走過就發現了樓上的晴鳶,世上有這麽碰巧的事情麽?


    晴鳶並沒有注意她的表情,隻顧著外麵的年羹堯,淡淡地說道:“年大人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坐坐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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