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由微微一愕,忙訥訥地說道:“是,是妾身操之過急了。嫡福晉,耿妹妹受的刺激過大,這會兒正昏迷著呢,恐怕……”


    話音未落,卻見綠茵挑簾出來,“撲通”一聲跪下,泣道:“嫡福晉,我家主子醒了,求您給我家主子做主啊!”


    李氏剛說完耿氏昏迷,她立刻便“醒”了,李氏不由臉色一變。


    晴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隻是對綠茵說道:“起來吧,帶我去見見你家主子。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


    綠茵又再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然後怯怯地瞟了一眼李氏等人,囁囁地說道:“啟稟嫡福晉,我家主子說……她想單獨見見您……”


    年氏第一個就忍不住了,冷冷一笑道:“耿格格這一跤倒是摔得好啊!摔得人都硬氣了不少呢!感情我們這些人都是擺設,到這兒來都是自尋沒趣兒來著,別人一點兒臉麵都不肯賞,也不稀罕我們這點兒關心呢!”


    綠茵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她隻不過是個奴才,如何敢跟這些主子們較勁兒?若不是耿氏吩咐她隻能讓嫡福晉進去,她也不敢膽大包天說出這種話來。


    倒是晴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笑著對年氏說道:“年妹妹莫要生氣,耿妹妹初逢大變,心中難受,不想見太多人也是情有可原的。相信等她好些了自會給眾位妹妹賠罪,這會兒你們就體諒些吧。”


    她都這麽說了,又有誰敢反駁?李氏等人雖然麵上都不好看,卻也紛紛擠出了笑容,幹澀地說著什麽“不打緊”之類的閑話。


    年氏見她為耿氏說話,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慌亂,但卻立刻隱藏起來,加入到了李氏等人的陣容中,絲毫不顯出挑。


    晴鳶見狀,微微一笑,便讓秋玲扶著進了內室。


    內室中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她不禁皺了皺眉頭,秋玲見了,立刻嗬斥眾人道:“這裏如此空氣如此渾濁,你們還不趕緊打開窗戶透透氣?嫡福晉的身子要緊,若是出了事情你們誰能擔待得了?!”


    一眾下人們立刻嚇了一跳,趕緊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頓時便有新鮮空氣湧進來,盡管並不很多,但卻也令室內的血腥之氣消散了許多,讓人舒服了點兒。


    晴鳶這才緩緩走到耿氏的床邊,看見她靜靜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胸口還有些微的起伏,簡直就像是死人似的。


    似乎感受到床邊有人接近,耿氏睜開眼來,看見是晴鳶,立刻便掙紮著要坐起來,未語淚先流。


    “婢妾……婢妾見過嫡福晉,嫡福晉……您可要為婢妾做主啊!”她淒然哭叫道,隻是因為身體虛弱,這番血淚的控訴卻是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晴鳶眼中閃過一道難以言說的光芒,點了點頭道:“耿妹妹不必多禮,快快躺下吧。你我姐妹不必講究那麽多禮數。”


    綠茵急忙上前來,扶著耿氏重又躺下了,細心給她蓋好被子。


    看著耿氏絕望的眼神,那通紅的雙眼、開裂的嘴唇,也不知哭了多久了。晴鳶自己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然可以體會到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不由暗歎了口氣,勸慰道:“耿妹妹,雖然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但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要節哀順便才是。孩子沒有了以後還可以再生,人若是沒了就什麽都沒了,你要保重自己。至於這次的事情,我剛回來也不知什麽來龍去脈,隻是聽人道聽途說了一些,倒是不便給你任何答複。不過我自會徹查此事,若是單純的事故也就罷了,但若有人故意陷害,傷害貝勒爺的親生骨肉那就是罪不可恕,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耿氏所求的不過就是這麽一句話罷了。她也知道事情至此已經沒什麽好說的,孩子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再哭也不會回來,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將那個害了她的孩子的人碎屍萬段!


    有了晴鳶的保證,一直強撐著精神等她來的耿氏就再也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晴鳶站在她的床前,沉吟良久,然後才慢慢走了出去。


    出來一看,李氏她們竟然都還在,她不由疲憊地擺了擺手道:“鬧了這麽久,大家也都累了,各自散了吧。今兒個的事情是一定要徹查的,不過這會兒耿妹妹正睡著,倒也不好有什麽太大的動作。各位妹妹回去休息吧,隻是還請務必好好兒待在自己院子裏,如今這種敏感時刻,可別因為什麽而節外生枝才是,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聽了這番話,李氏等人的麵色不由又蒼白了幾分,卻是不敢違抗晴鳶的命令,隻得一個個躬身行禮,然後鬱鬱地退了出去。


    晴鳶鬆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扶著秋玲的手就往外走去。


    秋玲看著她同樣蒼白的臉色,不由心頭揪緊。那些妾室們也實在太放肆了!在這種關頭鬧出這種事情來,讓主子不得安寧,萬一肚子裏的小主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誰來負責?!


    她不禁輕聲說道:“主子,耿格格的事情您還是別多管了,自個兒的身子要緊。您再過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了,這個時候可不能多生事端啊!”


    晴鳶疲憊地笑了笑,略帶譏嘲地說道:“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麽蹊蹺可言,不過是冤冤相報罷了。當初怎麽做下的孽,這會兒就要怎麽來償還,所謂報應不爽,就是這麽回事兒了。這事兒本沒有什麽好查的,查來查去不過也就是那麽回事兒,還是等貝勒爺來拿主意得了,我是懶得去趟這趟渾水的。”


    秋玲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對這後院中的你死我活再次感到深深的忌憚。不過晴鳶說她不會親自出手,這倒是遂了她的心意,當下便又心滿意足地笑起來,說道:“正是呢!如今主子隻要照顧好您肚子裏的小主子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想。”


    晴鳶微微一笑,回到正院兒裏,便徑自上床睡了過去。這一天又是德妃又是耿氏的,她應付得也實在辛苦,有些精力透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唇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似乎有另外一股氣息侵襲過來,她猛地一個激靈,驀地睜開了眼睛。


    一張略顯疲憊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而那俊臉的主人正在輕輕啄吻著她的櫻唇,難怪會有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低啞地叫了一聲:“爺。”


    “你醒了?可有什麽地方覺得不妥?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胤禛整個人都籠罩在她的上空,一開口就是一連串問話,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雙眼中透出濃濃的憂慮。


    她微微一笑,說道:“妾身一切都好,貝勒爺不必擔心。”


    胤禛歎了口氣,又似乎是鬆了口氣,坐起身來,輕柔地將她抱在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她不由微愣,看著他有些不解。


    今兒個的他似乎有些反常,以前她若是睡下了,為了不影響到她和孩子,他一般是不會動她的,但現在卻將她抱了起來……是不是朝廷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他不說,她便也不問,隻靜靜靠在他胸前,聆聽著他的心跳,慢慢地,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良久,就在她又快要睡著的時候,才聽到他恍恍惚惚的聲音仿佛從雲端飄來,說道:“明兒個開始,你就去圓明園住可好?”


    她一驚,頓時瞌睡醒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問道:“爺,怎麽回事?”


    他歎了口氣,輕撫著她吹彈可破的臉頰,眼神深邃,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方才我去看過耿氏了。”他沒頭沒腦地說道。


    晴鳶又是一愣,隨即便有些恍然。


    “隻是因為這個嗎?”她挑了挑眉。


    這後院裏的事情就是一筆爛賬,若在平時也就罷了,晴鳶處理起來也沒什麽難度。可如今她身懷有孕,不宜操勞,對這攤子事情能避則避,胤禛想必是不願讓她多費腦筋。


    “圓明園清靜,而且隻有你住在那兒,我也放心。”他顧左右而言他。


    晴鳶仔細思忖了一番,突然想通了關節——怕是這位貝勒爺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吧?


    眼神微黯,她卻又曬然一笑,帶著幾分譏嘲,看著他道:“既然爺這麽說了,妾身遵命就是。”


    “晴鳶……”他欲語還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神情。


    她的心中微冷。


    讓她去圓明園生產,除了讓她避開這些是非之外,也有著讓她少管閑事的念頭吧?在這種敏感時刻,他必須要緊緊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為此,就算是自己親生孩兒的性命也必須退位讓賢,孩子……死了就白死了,跟他要做的宏圖大業比起來,一條小小的生命根本就不算什麽!


    不過,貌似她自己也沒什麽立場來指責。她其實也是個冷血的人啊!隻要不是牽涉到自己所關心的人,其他人的死活其實都沒有被她放在心上,雖不曾刻意去害什麽人,卻也是隻讓她們自生自滅。


    所以說,冷漠的他和她,也是絕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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