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得可用“玄妙”二字來形容。


    麵對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除了還小不懂事的胤禎以外,似乎沒人有享用的心思。德妃不停地給胤禛和晴鳶布菜,胤禛除了簡簡單單說聲“謝謝”以外,便再也沒了聲息,隻悶頭吃他的東西。倒是晴鳶話說得多,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她在跟德妃說話,努力活躍著氣氛,使得餐桌上的氛圍不至於太過僵化。


    德妃對這個兒媳婦兒是更加的滿意了!聰明伶俐,懂得看人眼色,明白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或許自己與胤禛變得和睦的契機就在這裏也未可知。


    一邊吃著飯,她一邊笑著對晴鳶說道:“人呀,一旦老了,就怕孤單了。平日我這宮裏也是冷清得緊,胤禎還小,需要上書房讀書,皇上也不會允許他成天待在我這兒。而胤禛呢,又長大了,皇上交給他差事去做,總不能成天陪在我身邊。如今可好,有你在這兒,得空時多多過來陪我,也多少是個慰藉。”


    晴鳶抿嘴笑道:“額娘這是說什麽話呢?女人三十一朵花,您才正直人生的金色年華,哪裏有‘老’這種說法?隻是您心疼兒子媳婦兒,希望能經常看見我們,所以才會掛念罷了。這也是我們的不孝,日後定當常常來探望額娘才是!”瞟了一眼胤禛,她又道,“額娘說得對,四阿哥深受皇阿瑪器重,平日裏公務繁忙,沒能常來向您請安,不過這幾日皇阿瑪倒是放了他的大假,有了時間了,自然是要經常來看望您的。”


    德妃聽了,眼睛一亮,問胤禛道:“可是真的?”


    胤禛頗為意外地看了晴鳶一眼,卻看到她滿臉的無辜和天真,一時也有些拿捏不準,隻得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是的,額娘,皇阿瑪因為這幾日兒子方才成親,便讓兒子多休息幾日再去上差。”


    德妃其實早已知道這件事情,但此時聽胤禛親口說出來,不由更是高興了幾分,說道:“那敢情好,你們夫妻倆要沒什麽事兒就多來我這兒坐坐。”忽而又歎了口氣,道,“等過幾日,你們分了府,出了宮,想要這麽方便的相見就更不容易了!”


    她雖真心喜歡胤禛,卻在後宮不露聲色慣了,倒難得這樣的真情流露。胤禛見了,不由得心中一軟,今晚頭一次主動開口說道:“額娘不必擔心,日後即使分府,兒子也能經常回來看望您的,晴鳶也會時常遞牌子進宮來陪您。”


    德妃一愣,沒想到一向冷淡的大兒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頓時百感交集,哽咽在喉,半晌說不出話來,隻是拚命地點頭。


    晴鳶在一旁看得真切,這母子倆其實彼此都對對方十分關心,但不知為何總有層隔膜橫在他們中間,以至於彼此都無法放開真心。再加上其實母子倆都是同樣的悶葫蘆,喜歡把心事悶在心裏,這樣一來二去的,母子的感情不淡也得淡了。


    找到了症結所在,她又看了看一旁努力吃飯,對母親和哥哥之間的互動感到莫名其妙的胤禎,笑了笑說道:“明兒個太子殿下設宴款待我們和八阿哥夫妻,聽說阿哥們能去的都會去,十四阿哥,您也去嗎?”


    胤禎看了她一眼,頗為鬱悶地點了點頭。


    八哥還好,對他總是和和氣氣、關懷備至的,但跟四哥在一起就難受了,成天悶不吭聲的,連帶著他也不敢說話,悶都要悶死了!


    德妃慈愛地看著他,笑著對晴鳶說道:“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還這麽客氣?你是他的四嫂,直接叫他十四弟就行了,該他讓著你,沒有你讓著他的道理。”


    晴鳶微微一笑,道:“額娘說得對,隻是媳婦兒一向這麽說慣了,一時半會兒的還改不過來。”


    德妃不由得笑起來。


    吃完了飯,又再說了一會子話,德妃便讓胤禎先回去了。畢竟他還未成年,明兒個還得上學,熬不得夜。


    看著德妃不厭其煩地對胤禎叮囑來叮囑去,好一會兒才放他離開,晴鳶偷偷瞟了一眼胤禛,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一絲冷漠和傷痛,不禁更加確定自己所想無誤,於是笑著問德妃道:“額娘,十四弟平日裏不知都喜歡做些什麽?”


    德妃顯然很是喜歡胤禎,笑著說道:“這孩子,平日裏最喜歡舞刀弄槍的,還喜歡擺弄圍棋、象棋什麽的,讀書不喜歡,卻最喜歡聽那些打仗的故事,他皇阿瑪經常笑著說,這孩子以後長大了,定是個當將軍的命呢!”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晴鳶心中一個“咯噔”,頓時有些寒毛直豎。在夢裏所見,胤禎後來不就是被稱為“大將軍王”嗎?代替康熙出戰邊塞,立下了赫赫戰功,也因此成為胤禛最後最有力的敵手。


    她定了定神,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即便這都是真的,那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完全不必要現在來操心。再說,人生充滿了變數,就像她從沒想過會做那樣一個夢一樣,誰又能確定未來一定會像夢中所見那樣發展?即使現在看起來確實有那種跡象。


    她笑了笑說:“果然是哥倆兒啊!四阿哥平日裏也挺喜歡這些兵法韜略的,都是額娘引導有方,他們日後必定都能成大器!”


    德妃樂得眉開眼笑,道:“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隻要他們不成為那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我就阿彌陀佛了,真不敢指望他們能有什麽出息。”話雖這麽說,她眼角眉稍的喜氣卻泄露了真正的心情,那是喜悅糅合著驕傲的神情,一個母親為了自己傑出的兒子而自豪的神情。


    晴鳶暗地裏一歎,看見胤禛眼中也有著些許動容,眼珠子一轉,便笑著說道:“額娘,這會兒時間還早,不如咱們來玩牌吧。”


    德妃笑道:“那敢情好啊!反正這會兒要睡下確實有些早了,玩下牌也是不錯的。”說完便吩咐宮女們準備。


    晴鳶笑著說道:“額娘,聽人說您打牌是一把好手,可說實話這東西媳婦兒還真不怎麽會玩兒,您不介意讓四阿哥幫幫兒媳吧?”


    德妃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什麽好手不好手的,都是她們讓著我罷了,尋思我不知道呢!本來嘛,這打牌不過是無聊時的消遣罷了,贏不贏的又有什麽關係?不過左右他在這兒也沒什麽事兒幹,你們夫妻倆就一塊兒來玩好了。”


    晴鳶抿嘴一笑,俏皮地歪著腦袋看著胤禛:“四阿哥?”


    他無奈地看了看她,正如德妃所說,左右他也沒什麽事,況且既然晴鳶都那麽說了,他不答應的話豈不是等於打了她的臉?於是隻得點點頭,默默走到她的身後,幫她參詳起來。


    玩了半個多時辰的牌,眼見天色已晚,到了睡覺的時候了,晴鳶和胤禛便相攜告辭,夫妻倆回到了阿哥所的住所。


    宮女捧來了熱水和毛巾,晴鳶先服侍著胤禛洗漱完,這才在秋玲的服侍下打點好自己。胤禛一般不熬夜,看了一會兒書之後便也上床休息了。


    躺在晴鳶的身邊,他忽然問道:“你今兒個為何要跟額娘說那番話?”


    晴鳶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反問道:“四阿哥說的是什麽?”


    胤禛說道:“就是我最近得空,所以可以經常去陪她的話。你可知說了就要做到,承諾是不可以隨便說出口的。”


    晴鳶擺出了更加無辜的表情,疑惑地看著他問道:“可是……這難道不是事實麽?每日去陪額娘說說話,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啊!難道您還有其他的考量?”


    這話倒是把胤禛給噎了一下,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又怎能讓她明白自己內心的掙紮和煎熬呢?


    悶了半晌,他深深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安置吧。”說完倒頭睡下。


    晴鳶看著他,清澈的眼神更加明淨透亮,暗地裏也是深深一歎,便隨即閉眼睡去。


    這一夜睡得很是踏實,第二天早上,因為要給皇太後和各宮娘娘們請安,小倆口又一大早就起來了,穿好了衣服之後,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向著皇太後的寢宮走去。因著各宮嬪妃也要給皇太後請安,正好都在一塊兒見到了,胤禛他們也就不再麻煩,索性一起見了禮。各宮嬪妃也都各自準備了給新人們的禮物,一頓寒暄下來,便已近午時。


    皇太後見著兩對新人,心下實是歡喜,便留他們吃了午飯。用完膳出來,胤禛和胤禩夫婦各自回住所休息了一會兒,便到了太子請宴的時間,他們於是又出來,徑自來到了毓慶宮。


    今日下午,因為胤礽為兄弟慶賀新婚的關係,他特意找了康熙,討來了書房提早下學的旨意,所以幾乎所有的阿哥都集聚在一起。最開心的莫過於那些尚未成年的皇子,能夠提前下學出來玩,是最大的幸福,一時間毓慶宮裏叫鬧聲嚷成一片,甚是熱鬧。


    當胤禛和晴鳶來到的時候,胤禩和琪歆已經到了一陣了。胤禛微微撇了撇嘴,自己這位弟弟還真是一貫的滴水不漏,讓人尋不出錯處來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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