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普通人家所居住的小巷子,在一間普通簡陋的宅屋門口停了下來,童伯去敲門,過了一會一個中年婦女出來開門,看著身後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有些訝異,弱弱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易寒著急前道:“我們找張娣婆”。


    那中年婦女應道:“張娣婆已經在半個月前搬走了,這房間在臨走前,她丈夫已經做主賣給了我”。


    易寒問道:“你是何人?”


    中年婦女剛想說我憑什麽告訴你,見易寒氣勢洶洶一臉陰沉,心裏有些害怕,應道:“我以前是她鄰居,有一天張娣婆的丈夫過來說,他們夫妻要搬回廣陵老家去,說看在多年老鄰居的麵子,願意賤賣給我,我與我家老頭子商量了一些,覺得自己屋子破舊,地方又小,剛好打通圍牆並成一宅,就將所有積蓄賣了下來”,一語之後問道:“這張娣婆是不是犯了什麽罪”。


    易寒冷聲道:“犯大罪了”。


    中年婦人聞聲變色,著急道:“這屋子是我們真金白銀買來,你們可不能亂來”,說著朝喬夢縈看去,可憐道:“小姐,張娣婆犯罪可不關我們的事”,從對方的衣著打扮,豈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家能招惹的起的。


    童伯道:“這位是太傅府的千金小姐”。


    中年婦女連忙點頭道:“我知道張娣婆在太傅府做雜工,而且做了很多年了”。


    喬夢縈輕聲道:“大嬸,我想問一問,一年多年,張娣婆生了一個女嬰,這孩子真的是她的親身骨肉嗎?”


    中年婦女一愣,不知道這喬家小姐為何有此一問,隨口應道:“自然是親生的,否則他們夫妻二人怎麽會對孩子如此疼愛,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易寒冷聲道:“放屁”。


    喬夢縈拉了拉易寒,低聲道:“你不要著急”,說著又對著那中年婦女道:“大嬸,你仔細想一想,當初在張娣婆在生下孩子的時候可有什麽蹊蹺事”。


    “我想一想啊”,說著婦人陷入回憶,突然道:“對了,張娣婆在生孩子那天難產,聽說後來孩子耽擱太久,窒息死了,夫妻二人哭了一夜,那哭聲啊,我聽了都心酸,可是隔天一早,又聽說孩子沒死,活過來了”,一語之後自言自語道:“這張娣婆也算可憐,前兩個孩子都是難產而死,總算老天爺憐憫他們,這第三個孩子雖然有些挫折,總算好好活下來了”。


    易寒和喬夢縈心裏都明白了,張娣婆的孩子確實死了,而他們那個死而複生的孩子確實夢真的,從中年婦女的話中也可以看出張娣婆夫妻二人求子心切,怕的就是有一天真相大白,孩子沒了,才遠走他鄉。


    易寒連忙問道:“可知這張娣婆老家詳細住處?”


    中年婦女搖了搖頭。


    易寒轉身匆匆離開,這張娣婆夫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將其揪出來。


    中年婦女對著喬夢縈道:“喬小姐,這屋子”。


    喬夢縈淡道:“大嬸,沒事了”,說著追了腳步匆匆的易寒,問道:“將軍,你打算怎麽做?”


    易寒決然道:“召集人手,這張娣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給揪出來”。


    喬夢縈道:“人海茫茫的,她若是有心躲避,要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易寒聞言朝喬夢縈瞪去。


    喬夢縈不悅道:“我這麽說有錯嗎?孩子是我的侄女,你以為我一點也不關心嗎?”


    易寒淡道:“對不起”,一語之後繼續說道:“我會將整個廣陵都翻個天來”。


    喬夢縈道:“將軍打算出動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查嗎?她們夫妻要是躲避在隱蔽的小山村,將軍此舉豈不是弄得天怒人怨,一世英明盡喪,在者說了,廣陵是華東王府的地盤,將軍認為華東王爺會任將軍將富饒的廣陵搞得雞飛狗跳嗎?請將軍冷靜,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一語之後又道:“他們夫妻二人此次離開的匆忙,大概感覺到了什麽,張娣婆跟我說要回廣陵老家,也許是故意留下錯誤的線索,此刻夫妻二人在不在廣陵還難說”。


    易寒看著喬夢縈,這個妮子還是蠻理智清醒的。


    喬夢縈被易寒盯著不自在,不悅道:“盯著我幹什麽?”


    易寒收回目光,淡道:“覺得你蠻聰明的”,一語之後道:“喬小姐,此事你暫時保密,不要聲張,我自有分寸”,可以想象若是爺爺知道了,依他霸道強橫的性格,不知道會鬧出如何嚴重的結果來,母親和夢真那邊知道有了線索,反而會日日惦記憂愁,久必積鬱,與其如此在沒有找到孩子之前還不如不告訴他們。


    喬夢縈一臉猶豫,待看到易寒懇切的目光,點了點頭:“好,我會密切留意,一旦得到有用的消息就派人通知你”。


    易寒返回府邸,召集人手將廣陵挨家挨戶的搜查是不可能的,廣陵不是他的地盤,而且有千裏之遠,他的軍隊是用來打仗的,怎可不惜奔波勞碌趕赴廣陵為的就是找自己的孩子,落在有心人的眼中,還以為他麒麟想幹出什麽大動作來。


    在房坐了下來,立即親筆修一封給華東王爺,信中言辭懇切,希望華東王爺給予幫助,當然他不會蠢到說出真相來,這對別人來說可是捉住他把柄的好機會,寫完之後,立即差人快馬送出。


    做完這一切,在房內渡步,思索用何種法子把孩子找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玄觀走了進來,說道:“我聽說你早去了喬府,聽下人說你又回來了,原來是在房裏”。


    易寒一臉愁色,沒有回答。


    玄觀看了桌子的筆墨紙硯一眼,坐了下來,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易寒猶豫了一會,突然握住玄觀雙肩,“我有一件事情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玄觀笑道:“好,我嚼碎了,吞在肚子了”。


    於是易寒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玄觀聽完,凝視思索道:“人算不如天算,喬太傅怎麽也想不到張家夫婦對孩子如此溺愛,會為了孩子而逃亡”。


    易寒冷聲道:“這可惡的婦人,難道就不曾體諒我和夢真的感受嗎?”


    玄觀道:“人與人之間豈又能做到感同身受,你不就不曾體諒張家夫婦對孩子的鍾愛程度嗎?為了孩子他們願意付出這般代價,你且不要著急,他們夫妻不會虧待孩子,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保護孩子”。


    雖然是同樣的話,從玄觀口中說來卻讓易寒感到寬慰。


    易寒點頭道:“我擔心的是如今兵荒馬亂的,張家夫婦帶著一個孩子遇到危險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如何保護孩子”。


    玄觀握住易寒的手,輕聲說道:“我也一樣擔心,但是將精力用在這方麵都是無用功,你應該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樣做事才能理智清醒而有條不紊”。


    易寒道:“我已經給華東王寫了封信,讓他幫我在廣陵搜查張家夫婦的下落”。


    玄觀道:“我還以為你要出動兵馬搜尋張家夫婦的下落呢。“


    易寒應道:“雖有此念頭,卻也不能這麽做”。


    玄觀道:“為私欲而不念大局是為不智,同樣也是很多人難以做到的,我為你感到驕傲。”


    易寒露出苦澀的笑容,隻聽玄觀道:“這件事情你可以找方夫人幫忙,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你為難不知從何下手的事情,對她來說也許隻是小事一件。”


    易寒喜道:“對啊,方家關係網複雜,在大東國各地均有人脈,要打聽一個人對她來說真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高興的在玄觀嘴唇親了一下,“玄觀,你真是我的智囊,什麽困惱到了你這裏就迎刃而解”。


    玄觀抹去了嘴角殘留的口水,輕輕一笑:“我隻是比較清醒,你也一樣能夠想到”。


    易寒將玄觀抱了起來,喜道:“明瑤,有你真好,要是你被孤龍娶走了,我可真的要後悔死了”。


    玄觀嫣然笑道:“就算你不出現,孤龍也娶不到我”,一語之後淡道:“你還要耽擱嗎?把我放下來”。


    易寒恍悟,立即把玄觀放了下來,轉身欲走,突然又回頭在玄觀臉親了一下,這才匆匆離開。


    玄觀看著易寒的背影,手指摸著泛著淡淡紅暈的臉頰,露出微笑,卻搖了搖頭。


    易寒前門剛走,野利都彥卻與一個中年儒士走進易府來,野利都彥身邊的中年儒士名聲雖不廣,卻大有來頭,乃是喬國棟最為器重的學生之一,隻是為人心性淡薄,不好功名利祿,在一間私塾任教先生,姓魯名仲白,字少言。


    至於這心性淡薄,不好功名利祿的魯仲白為何會和野利都彥走在一起,卻是因為喬國棟的一紙信,老師相邀,為國家社稷而赴犬馬之勞,作為學生的魯仲白豈能不從。


    此次來到易府卻是有事情想和易寒相商。


    下人進去稟報,兩人在門口候著,野利都彥歎息道:“我與喬太傅一見如故,想不到他卻去的那麽快,連見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魯仲白道:“不能趕赴老師靈堂吊唁,仲白心中愧疚,世人認為老師不通迂直,我卻知他甚深,他重品行,以做表率,我們這些做學生的處處以他為榜樣,方能重品行而知端正”。


    野利都彥點頭道:“從少言為人,可見一斑”。


    魯仲白微笑,不再言語,魯仲白字少言,便是因為孤言寡語,若非重事要事,一般不輕易開口,而他卻是一個注重實幹的人,


    這會穀雨時節,本來是“言雨生百穀清淨明潔”的時節,隻是他們卻遇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韓江一帶,又要遇大雨而發洪水,至馮尚督建堤防半途而廢,這個頑疾已經擱淺多年,置肥沃土地淪為泥塘,實在令人痛心,如今魯仲白委任治理地方,卻要開始正式處理這個問題,問題並不是無法解決,隻是需要人力財力,隻要解決洪水泛濫的問題,韓江兩岸的平原沃土將又恢複如處的富饒景象。


    魯仲白的想法是軍民合力疏通這條由北向南的溪流,人力可以從當地百姓征集勞工,再加地方駐軍就足夠了,至於財力卻可以從向富商那裏籌集銀兩,想來簡單,做起來卻也沒有那麽容易。


    一會之後下人來告,說易元帥並不在府內,請兩人廳內喝茶等候。


    兩人在下人帶領下往廳堂方向走去,突然兩人同時看見一個女子,步伐優雅從容,神態空靈而靜寂,讓人立即感覺到隱而不露知性才女的氣質。


    不約而同的,兩人同時停下腳步來,野利都彥喊道:“小姐,請留步”。


    玄觀轉身望來,微微一笑,大方的走了過來。


    魯仲白心中暗忖:“好一個超凡脫俗,出類拔萃的女子,到底是何方淩波?”


    玄觀目光正視野利都彥,螓首微垂,以示尊重。


    野利都彥道:“敢為小姐如何稱呼”。


    玄觀道:“晚生李玄觀”。


    兩人同時一驚,此女便是天下第一才女李玄觀,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氣韻不凡,大家風度,聽她自稱晚生更覺得是恰如其分,雖為男女,此二字卻讓雙方站在同等的位置,不必拘泥於男女之別。


    野利都彥目露光芒,喜道:“好一個晚生,好一個李玄觀,我便稱你一聲李先生可好”。


    玄觀微笑點頭,算是默認。


    魯仲白卻道:“李先生為何會在這裏呢?”看來魯仲白也讚同野利都彥的這個稱呼,u看書 .uanhu.cm 稱呼小姐實在是貶低了這天下第一才女。


    玄觀道:“恕玄觀無可奉告”。


    這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卻沒有讓兩人不悅,隻聽野利都彥笑道:“好,請先生廳屋一敘可好”。


    玄觀道;“先生,你我同為是客,如此怎可,告辭”,說著轉身離去,留給兩人一個倩影。


    野利都彥與魯仲白麵麵相覷,隻聽野利都彥笑道:“果然與傳聞中一樣冷漠”。


    魯仲白道:“李玄觀處處有禮,這冷漠又從何說起?”


    野利都彥笑道:“我們是客人,請她入廳堂一敘,與禮不合,讓主人請她來相見總可以了”。


    兩人進了廳堂,野利都彥讓下人請易夫人出來相見。


    而易寒這邊卻到達了淑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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