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堂課不僅僅是書法課,更是教做人的課,劉昆侖以他兩世為人的閱曆為同學們上了一堂蕩氣回腸的課,他從顏真卿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江大前校長邵文淵和南裴晨的相遇,介於時間關係,隻能講到青海四友就戛然而止了。


    “今天就講到這裏,我們下節課再見。”劉昆侖向同學們謙恭的鞠了一躬,下麵掌聲雷動,劉璐老師也鼓著掌走進來,將劉昆侖寫的字拿了起來,這是教導主任給她的任務,這幅字要裝裱起來,留存在學校。


    劉昆侖看一眼同學們,木孜和塔格都向他伸出大拇指,他滿意的點點頭,隨劉璐回辦公室稍作歇息。


    任何行業都是一樣,當一個人展示出才能後,就會得到尊重和認可,劉璐在教室後門聽了小半節課,以她的專業素養來看,劉昆侖的教學水平是一流的,堪比特級教師,她隻是好奇這人文能提筆上課教學生,武能拎棍騎車打流氓,這到底是在哪兒學的。


    “講了一節課,渴了吧,我幫你倒水。”劉璐說,可是飲水機下麵放著的一次性杯子用完了,於是她拿了自己的保溫杯遞過來,說要不你用我的吧。


    “謝謝,不用這個。”劉昆侖把頭伸在飲水機下麵,灌了一肚子水,劉璐看了哭笑不得,這人上課的時候一本正經,下課了怎麽就這麽無厘頭啊。


    喝飽了水的劉昆侖喝劉璐攀談起來,問樹人高中的老師待遇怎麽樣,劉璐介紹說老師們待遇挺好的,有食堂有宿舍,薪水高於公辦學校,還有寒暑假,簡直完美。


    “但是競爭也很激烈,樹人的門檻極高,想留下當一名在編教師比考公務員都難。”劉璐說這話的時候不免有些驕傲,她是師範大學本科教育學畢業,沒有碩士文憑,全靠實戰本領過五關斬六將才成為樹人的班主任,懂行的都知道這有多難。


    “今天轉來的那個學生,看起來很不簡單啊。”劉昆侖把話題引了過去,劉璐果然上當,她撇嘴道:“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家庭上樹人,還是有些屈尊的,你知道麽,這孩子的父親是王海昆。”


    “我知道王海昆這人。”劉昆侖說。


    “按理說他家的孩子應該在國外讀書才對啊,怎麽從加拿大轉到國內,而且是近江的學校,這很不可思議,但和我們無關了,我們隻管教書育人。”劉璐說。


    正聊著,教導主任駕到,他大大讚揚了劉昆侖,誇他課上的好,邵老慧眼識才,樹人也應該不拘一格降人才,招賢納才,多用這樣的優秀教師。


    “這幅字,我就代表學校收下了。”主任熱情洋溢道,“以後就當做教學工具,對了,我還想請教一下書法方麵的問題,走,到我辦公室來談,我有上好的大紅袍。”


    劉昆侖衝劉璐笑笑,跟著主任出去了,一路神侃:“其實很簡單,筆法追刀法……”


    對於外聘教師,樹人有一個打分機製,每個學生都要給授課教師打分,班主任要寫評價語,教導主任也要寫評語,校長事後也會觀看錄像,以確保教學質量,一些教的不好,不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一節課之後就沒戲,另一些深受學生喜愛,又有真材實料的,甚至會被特招,簽合同成為正式教師。


    這堂課高一七班給劉昆侖打出的分數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不僅僅是因為他課上的好,而是北岸橋頭的小視頻已經流傳開來,很多人都看過,打架打的這麽帥,寫字寫的這麽拉風,最主要是顏值高到天際,自然獲得了學生們的一致愛戴,甚至有人開始編排起這位新老師和班主任劉璐的故事來,說這倆人在一起的話,我們該多幸福啊。


    當然這些劉璐是不知情的,她有男朋友,隻是男朋友並不被學生們所認可,現在的學生可不得了,連老師的婚姻大事都要管。


    班級裏鬧哄哄的,有人嚷著要把昆侖老師的書法課傳到網上去,立刻獲得大家的一致認可,於是某位坐在前排的同學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一下,劉昆侖講課的四十五分鍾視頻瞬間就上傳了。


    隻有一個人安靜地坐著,不跟著起哄,他就是新轉學來的王錫之,按照身高排位,他坐在塔格旁邊,但和周圍同學一句話也沒聊過,放學之後就單獨離開,校門口停著他家的埃爾法保姆車,一個長得像巨石強森的黑衣保鏢雙手交叉放在襠部,護著少爺上車離去,看見這一幕的同學竊竊私語,這大概是全校最拽的學生吧,雖然樹人中學的學生很多都是豪門出身,也有豪車接送,但帶保鏢的獨此一號。


    王錫之乘坐的埃爾法駛向他母親的故居,曾經是近江最好的高檔別墅區,雲山別墅,時隔多年,這裏依然是近江老牌的高檔社區,並且因為城市的不斷擴大,原先略微偏遠的位置已經升級為中心區域,鬧中取靜,不可多得。


    蘇家的花園很大,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看見王錫之下車,熱情招呼道:“回來了。”但王錫之隻是冷漠的點點頭,這老人是他的外公,一個月前剛從監獄釋放出來,王錫之打心眼裏不喜歡這裏的一切,但他更恨自己的父親,所以回國的決定是他自己做出的。


    這棟別墅,在蘇容茂出事後就被法院查封了,後來拍賣掉,蘇晴嫁給王海昆後又高價買了回來,空置了十年,如今終於派上用場,大女兒蘇顏如今在江東大學讀研,父親也終於獲得自由,一家人似乎團圓,但又缺了什麽。


    蘇晴已經和王海昆離婚,當初他們是在賭城*辦理的結婚登記,那兒結婚手續非常簡單,同樣道理,離婚也一樣方便,單方麵提出,不需要上法庭就可以辦妥,已經步入中年的蘇晴走出這一步很不容易,但她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人總要為自己活著。


    回到故鄉,重新住進故居,似乎時光倒流,一切回到從前,那時候,王海昆還不叫王海昆,他隻是個剛進城的愣小子,自卑到自大狂妄,在蘇家的飯桌上竟敢提出和大老板的女兒交往,想起這一幕,蘇晴就覺得好笑而心酸,人總是會變的,當年的莽撞少年,如今是不苟言笑刻板冷峻的中年男人,他完全變了,變得不像是自己,倒像是他的生身父親。


    重新開始吧,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蘇晴對自己說,這些年她並沒有傻乎乎的當金絲雀,她畢竟是蘇容茂的女兒,天生有著不服輸的勁頭和睿智的商業頭腦,如今她自己名下的財產也有九位數字,足夠生活的。


    蘇晴在自家別墅樓上回憶往事的時候,近江玉檀國際機場迎來兩位客人,她們是來自美國的林蕊教授和來自英國的林海櫻教授,母女倆在北京轉機,搭乘同一航班返回故裏,她們都是為了同一個人回來的。


    聚會在邵老家進行,風塵仆仆的林蕊一進門就丟下行李箱,隻撲劉昆侖,對她而言,這個“人”依然是自己造出來的試驗品。


    “長歪了。”這是林蕊的第一個評價,她本是按照南裴晨的樣子來造的,怎麽演化成這個模樣,帥是夠帥了,但遠遠背離了初衷,這不是南裴晨,也不是劉昆侖,而是另一個半新人。


    聽劉昆侖講述了成長經曆後,林蕊歎息一聲:“這是起死回生,變廢為寶,我的試驗品胚胎離開營養液和無菌環境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是劉沂蒙重新賦予了生命給他。”


    林海櫻說:“聽起來好神奇,朝聖之路,昆侖山巔,一定是吸取了大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才長成這個樣子。”


    林蕊說:“高原極端環境,氣候惡劣,土壤貧瘠,那裏來的大地靈氣,那兒連樹木都無法存活的”


    對於科學家來說,這是超越自然的特殊事件,值得好好研究,經同意,林蕊提取了劉昆侖樹人軀體的一些上皮細胞拿回去作分析。


    林家的房子沒賣,空關許久,家裏一股黴味,不經打掃暫時是無法住人的,但林蕊還是帶著女兒回來了一趟,從書房窗口望出去,能看見江醫大的教學主樓,雖然她已經離開了那所大學,但感情依然在,聽說前任校長後來被雙規,現在學校的學術帶頭人是自己曾經的學生陶金聰,林蕊不禁唏噓。


    “媽,要不再做一個。”林海櫻懂得母親的心思。


    “不了,一輩子都快過完了。”林蕊回答,她心累了,而且製造克隆人在倫理道德和法律上的風險極大,又經曆一場牢獄之災,所以她選擇放棄,把希望放在來生,不是證明人是有來生的麽, 那麽有緣就再和南裴晨相聚吧。


    其實她在製造這具植物軀體的時候,對基因進行二次編輯,加入了一些私人化的東西,修改了基因中表達因子對於生殖衝動的算法,杜絕了雄性動物盡可能廣泛繁衍後代的可能性,隻會對特定基因的異性產生生殖衝動,這個異性基因就是自己,不過今天看起來,這個編輯是無效的。


    今晚母女倆住賓館,明天借用江東大學生物係的實驗室對樹人的基因進行檢測。


    從邵老家出來後,劉昆侖回了一趟母親家,一路上他已經習慣路人尤其是女性的近乎百分百的回頭率,到家後聽說一個爆炸性的大新聞,四姐要回來了,而且是和未婚夫一起。


    “四姐要嫁人了?!”劉昆侖樂了,“姐夫是誰啊,我得把把關。”


    母親說:“聽說你也認識,叫什麽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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