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動用狙擊步槍太過匪夷所思,這裏雖然是偏遠山區,但依然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劉昆侖不相信,他問馬君健消息從哪來的,確切麽。


    “延慶交警先發現的,刑警已經過去了,確實是狙擊槍,整個人都打穿了,後背上碗大的一個窟窿。”馬君健發來短信,讓劉昆侖心中一凜,狙擊槍的範圍很廣,從12.7毫米口徑的反器材步槍到5.8毫米的精確射擊步槍,都算狙擊槍,但是前者和後者差距大發了,根據描述,打死司機的就是大口徑反器材步槍,如果是巴雷特這種外國貨,有效射程幾乎達到兩千米,在訓練有素的狙擊手手裏甚至能擊中兩千四百米以上的目標,一句話,麻煩大了。


    劉昆侖細想自己在延慶的路線,車從賓館出來,隻有司機一個人,對方動用了反器材狙擊步槍這種高規格的武器,說明整個行動的規格也是高等級的,不可能沒發現自己沒上車這件事,那麽他們依然狙殺了司機,說明對方就是想給自己一個警告,“我要殺你了。”


    這是一場有恃無恐的獵殺遊戲,擺明了要殺你,你還無路可走,要的就是這種驚心動魄又恐懼絕望的感覺,這是把自己當成野物來狩獵啊。


    如果是一般的富二代,比如王樂那種隻會仗著錢多花天酒地囂張跋扈之輩,遇到這種事兒肯定就嚇尿了,六神無主,手忙腳亂,最多就是打電話叫人,叫上百號人來保護自己回京,但劉昆侖明白,來多少人都白搭,反器材步槍在兩千米外收割性命,你連狙擊手長啥樣都看不見就掛了,想活著回去,隻能坐坦克,裝甲薄一點的警用裝甲車都不行。


    想到延慶的崇山峻嶺中埋伏著一個甚至多個狙擊手,劉昆侖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隱隱的興奮,他看看熟睡的蘇晴和妮妮,悄悄起身,穿上外套,拎著鞋子出門,想想又停下,摸摸身上,他從來不帶錢不帶卡的,身上值錢的隻有腕子上的手表,那是一塊限量版的碳纖維理查德米爾陀飛輪手表,一百萬多萬美元買的天價貨,他毫不猶豫的摘下來放在床頭櫃上,想寫一個電話號碼,但是到處找不到筆,想用蘇晴的手機給自己打一個,可是這部手機設置了密碼打不開,劉昆侖沒辦法,想了想硬是用指甲在牆上刻出自己的手機號。


    手機在震動,馬君健又發了五條短信,說劉昆侖在夜場打傷的是本地土霸王,黃勇說話都不好使,對方已經糾集了上百人到處找你呢。


    劉昆侖冷笑,這口氣正找不著口子撒呢,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他躡手躡腳的出門,小心翼翼的關上內門和防盜門,穿鞋下樓,出了單元門,記下樓號和周圍的參照物,走出小區。


    當他轉過街角的時候,十幾輛汽車駛入小區,雪亮的車燈照的到處一片通明,車上下來幾十條大漢,打著手電拎著家夥,罵罵咧咧的開始搜人。


    ……


    蘇晴被噩夢驚醒,突然坐起來,渾身冷汗淋漓,扭頭看,劉昆侖已經不在了,起身下床,看看陽台洗手間都沒人,確定他真的走了,不由得輕輕探口氣,披衣去陽台抽煙,發現樓下有很多人在吵吵嚷嚷,頓覺不妙,掐煙回屋,把門反鎖,回到床邊,發現床頭櫃上的手表。


    又大又方的黑手表,裏麵是錯綜複雜的機械,蘇晴雖然是富家女,但對於理查德米爾這種超級富豪才擁有的名表並不了解,這表是劉昆侖刻意留下的,興許值兩個錢,但是不會超過一萬塊吧。


    過了大約十分鍾,樓道裏嘈雜的聲音響起,蘇晴意識到不妙,穿上衣服鞋子準備應對,果不其然,家門被砸的巨響,她問一聲誰呀,外麵傳來凶惡的回應:“開門,再不開把門給你拆了!”


    “我報警了!”蘇晴毫不示弱,但身子卻在顫抖,她拿出手機撥打110的時候,防盜門真的被拆下來,一群大漢夾著冷風湧進來,手電光亂照,檢查了包括床底下的各個角落,沒找到人。


    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人走了進來,正是被劉昆侖掄了一酒瓶的土霸王,蘇晴抱緊了妮妮,緊張萬分。


    “說,把他藏哪兒了?”


    “不知道,出門他就跑了,我就回家了。”蘇晴說。


    “那這是什麽?”土霸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你該不會說,這手表是你買的吧?”


    蘇晴無言以對,緊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草你媽的還敢騙我們老大是吧!”旁邊一個打手衝上來一個耳光抽過來。


    蘇晴的臉頓時紅腫起來,妮妮嚇得嚎啕大哭。


    土霸王翻來覆去的打量著手表,覺得蠻好玩的,順手戴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和左手腕的大金勞比一下,問手下:“哪個好看?”


    “必須大金勞啊!”手下們斬釘截鐵回答道。


    “把她送派出所,走!”土霸王轉身就走,手下們強行將蘇晴架起來拉走,任憑她拚死掙紮歇斯底裏的尖叫也沒用,妮妮坐在床上無助的大哭著,伸出小手想解救媽媽,可惜她太小了,什麽也做不了。


    人走完了,隻留下滿地的髒腳印和煙頭,房門依然大開,防盜門歪斜在一旁,妮妮爬下床來,走出屋門,嘟囔著找媽媽,一步步的下樓。


    ……


    劉昆侖在吃羊蠍子的飯店後巷和馬君健回合了,兩人在角落裏抽著煙交換情報,馬君健說你打的那個人非常牛逼,鎮長都不敢動他,所以根本不給黃主任麵子,這幾個小時我是進了派出所,又進了鎮政府,躲在黃主任辦公室裏才沒被他們打死。


    “他們知道我是誰麽?”劉昆侖問。


    “就是知道你是誰才這麽狠的,你再有錢,也是個老百姓啊,在人家地頭上還不得狠狠地宰你,何況是你先出手的,不占理啊,不管他到處找你,公安也找你呢,媽咪都被傳喚了。”馬君健說。


    這兒地處偏遠,隻是延慶的一個鎮,丁大點地方找個人不難,劉昆侖意識到不妙,說不行,我得回去。


    “回去?回哪兒去?”馬君健不解。


    “回去找蘇晴。”劉昆侖轉身就走。


    “蘇晴?那個蘇晴?等等,你是說蘇老板的女兒?”馬君健追過去,“合著你是為她動手的啊,值了!換我也得出手。”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遊蕩著過來,這不是妮妮麽,劉昆侖趕緊上前抱起來,孩子還打著赤腳,心疼的他不行。


    “媽媽呢?”


    “媽媽抓走了,壞人。”


    妮妮太小,表達能力不強,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劉昆侖明白了,他走後當地惡霸就追了過來,把蘇晴抓走了。


    “怎麽辦?”馬君健焦灼萬分。


    “冷靜。”劉昆侖這句話是安撫馬君健,也是對自己說的,投案自首顯然不是好辦法,雖然警方不會為難自己,本地惡霸也不過是敲詐而已,但幕後那些人,掌控著反器材狙擊步槍的人不會放過自己,待在派出所裏就等於甕中之鱉,任人宰割。


    “要不讓黃主任開車送咱們走。”馬君健提出建議,立刻被劉昆侖否決,“老黃人不錯,何必坑他一條命。”


    “要不咱買他的車總行吧。”馬君健道,“從這兒到北京一百多裏地,總不能走回去吧,等天亮也行,隻要別讓他們逮到。”


    “都不行。”劉昆侖腦子迅速運轉著,酒桌上黃主任說的一些話在閃回,延慶有過境公路,京禮高速和110國道,很多大貨車夜間趕路……


    “小健哥,咱們這樣……”劉昆侖如此這般說了一番,馬君健猶豫道:“行麽,帶這個孩子這麽搞,不安全吧。”


    但是形勢比人強,不安全也得幹了,兩人抱著妮妮一路躲著攝像頭出鎮,快要出去的時候,劉昆侖注意到路邊停著兩輛車,雖然熄火滅燈,但是車裏有明滅的煙頭,說明有人在這裏守株待兔。


    躲開這些崗哨很容易,路邊有一家單位,翻越圍牆繞回公路即可,往前走幾公裏就是國道,大貨車來往穿梭,劉昆侖找一個彎道處,大貨車在這裏必然會減速慢行,正是扒車的好時機,這事兒他十幾歲的時候常幹。


    扒什麽車也有講究,封閉式貨車扒了也沒用,滿載的重型貨車也不合適,在貨物堆上坐著非常危險,一個刹車可能就被擠成肉泥了,劉昆侖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放過了幾十輛車,終於有一輛合適的駛來,這輛車的車廂蒙著苫布,沒裝多少貨,速度又慢,在司機的視角死角爬上去輕而易舉。


    妮妮被綁在劉昆侖背上已經睡著,這孩子很乖,讓她不要出聲,就真的一聲不吭,劉昆侖跟著減速的貨車跑一段距離,飛身躍起,抓住車廂沿翻了進去,緊跟著馬君健也爬了上來,車廂裏隻有一個空的板條箱,正好拿來當凳子。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億萬身家的大老板會像個盲流一樣扒車回京。”馬君健悄聲說。


    劉昆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不想讓司機發現多生事端,一切回京再說。


    卡車勻速行駛著,車外景物飛速後退,妮妮睡著了,劉昆侖也打著瞌睡,忽然他察覺車輛在減速,探頭出去觀察,發現前方有人在攔路查車,警燈閃爍。


    半夜查車很不對勁,劉昆侖意識到不妙,為什麽惡霸會追到蘇晴家,為什麽會在路上設卡,這說明他們掌握了自己的行蹤,小健哥不會泄露,自己身上也沒裝追蹤器,想到追蹤器他明白了,手機是罪魁禍首,有人對自己進行了手機位置定位,但是這定位沒那麽精確,所以不能精準攔截車輛,隻能設卡一輛輛的查。


    他叫醒馬君健,讓他把手機也拿出來,一並丟在車上,然後趁著減速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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