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出現在少秋的屋子門前時,站在那兒,眼看著這天空,發現這天空看起來真的是太美了,而門前的柚子樹上的花兒已然是開了,散布出香味在風中,聞著令人心情為之一爽。小花為何會呆在少秋的屋子門前呢,這大概是聽到今天少秋之不在家,上了大山,在大田裏幹活兒去了吧,不然的話,何至於無端站在其屋子門前呢?


    見小花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劉寡婦亦來了,一見了這小花,這便破口大罵,甚至在她的好看的臉上吐了一口痰,聲音之狂野,令荒村的人們有所害怕,亦使小花此時不知為何,不敢則聲了,不然的話,萬一劉寡婦殺了自己可要怎麽辦呢?見小花不作聲,劉寡婦更是變本加利地打起小花來了,似乎作為一大好少女,怎麽如此之不學好,竟然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真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小花被打之後,一時不敢呆在這少秋的屋子門前了,若知道有人打自己,才不來這該死的鬼地方呢,此時倒好,無端被這劉寡婦打了一頓,卻又並不敢告訴父親,不然的話,花伯亦會對她嚴加管教,甚至打斷她的腿。什麽地方不好去,非要去少秋的屋子門前,明知道那兒有鬼來著,還要去,豈非是找死?


    不敢告訴任何人的小花,被打之後,隻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裏了,此時心緒蒼涼,知道這劉寡婦肯定與少秋有一腿,不然的話,看見自己呆在少秋的屋子門前,何以會吃醋如此,竟然不顧天下道義,出手打人了呢?此時對少秋亦不再愛戀了,因為此人之不學好,與劉寡婦暗搞在一起,而自己再與之相好,這不是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又當作何解釋?


    小花此時不再對少秋有任何的情意,而這去少秋的屋子門前,除非有要事相商,比如少秋病了,或者是出了大事,在自己父親的逼迫之下,否則的話,誰要叫自己去那裏……想到這兒,小花真的急了,這便捶床大吼,朝天罵著壞話來了。


    自己並不是怕誰,劉寡婦雖然是頗有潑辣之名,可是自己對之亦不放在眼裏,當時自己不過是站在那兒,而這劉寡婦竟然對自己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扇過來,把自己打得真是眼冒金花。若不是自己身體強壯,這便可能死了。


    不過,小花不服氣,自己站在相好的門前,礙著這劉寡婦甚事了,至於出手打人,並且打得這麽重,甚至都暈倒在地上了?小花想不通,自己有何過錯,得罪了誰,招惹了哪個,或者是吃了她劉寡婦的飯,借了她的錢沒有還?


    沒有理由打人哪。小花如此坐在自己的屋子裏,麵對著這門外的風的吼叫,自己此時就是想不明白,天底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不然的話,自己好好的一位少女,何至於無端遭人毒打呢?


    因為此事之出現,好幾天過去了,小花不敢上少秋的屋子門前去走路,有時為了買些醬油,亦是偷偷地趁著荒村的人們睡著了,或者是繞好大一個圈子,從小河邊悄悄摸過去,而在回來的時候,亦斷不敢從少秋的屋子門前過去,怕劉寡婦知道了,又要打自己耳光。為了免打,小花甚至在臉上畫了個土地公公,雖然是有些不好看,卻安全,不至於無端被人毒打。


    也是因為自己出門在臉上畫上了土地公公,這劉寡婦看到了自己,亦隻能是幹看兩眼,不然的話,打了自己的臉,連帶著這土地公公亦打了,屆時回家之後,她的肚子肯定得痛得要死。小花的這個土地公公雖然是畫得不太像,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此就是土地公公,亦是看在土地公公的份上,劉寡婦看到小花之時,隻能是吐口口水而已,而這打人之事,則斷不敢了。


    如此過了一陣子,大概幾個月過去了,小花再次走到了少秋的屋子門前,而少秋此時亦呆在自己的屋子裏,正讀書呢。小花喜歡看花,喜歡在夜半之時聽這大雨滂沱,而小河流淌,以及這天空的風刮過的聲音,都是美的。


    當然,最聽好的,尚且莫過於這少秋讀書的聲音了,每每到了夜裏,荒村寂然之時,小花便會湊到了這少秋的屋子門前,借著燈火之慘淡,要來聽一段書。可是今夜,亦不知為何,可能是過於興奮,這便忘記了在臉上畫土地公公了,正這麽趴在這少秋的屋子門前往裏麵聽這書生讀書之時,一個巴掌又打過來了。


    劉寡婦再度出現,而且在劉寡婦的臉上,此時竟然畫了一個天王老子,有了這個天王老子,打一個小小的土地公公,應該不成問題吧?何況此時的小花的臉上,竟然是什麽也沒有,長相雖然是有幾分姿色,可是自己不準她對少秋有何情意,不然的話,可就要不客氣了。


    小花此時捂著臉,臉上因為被打,火辣辣地疼,這便哭了。而這小花的哭,不知為何,在這荒村直是沒有人比得上,非常的不好看,看了她的哭,到了這夜裏,直是要做下不少的怪夢,甚至噩夢來著。


    聽見有人哭泣,少秋亦無心讀書,拉開屋門往外一看,風雨之中站著的,不就是小花麽?不過這夜色如此撩人,正是春天百花齊放之時,不好好賞看,卻對著泫然而泣,此到底是何人呢?


    正於此時,本來天空一片之晦暗,不見天光之灑落,亦無月華之如霜,所有的,莫過於此少女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無助地哭泣而已。而在少秋看此少女之時,月輪悄悄從雲層中鑽出來了,似乎擔心著他的視力,這看不清少女的哭,似乎就是不應該。


    月色非常之好,映著這花兒的開放,在此時,甚至使人想起了人間天堂來了,不過此時可不是什麽人間天堂,因為少秋看到了小花的哭。當時就嚇了一跳好的,而對於這少女的感情,轉眼之間便已然是煙消雲散,甭說喜歡了,不怕她就已然是不錯了。


    少女就此離去,帶著哭聲,不住地遠去了,而留在少秋屋子門前的,不過就是劉寡婦的笑了。而這劉寡婦的笑,那敢情是天底下最放蕩最風騷的了,所有的男子聽了這笑,那怕是正人君子,亦要受不了。


    少秋更是如此,聽到了這劉寡婦的笑,直是聽到了綸音似的,此時整個人攝住了,而一時少女哭泣之背影,與劉寡婦此笑相比,不過隻是不存在罷了。少秋對劉寡婦不知為何,竟然深深地喜歡上了,明明知道不行的,讓人知道了,會說自己不是人甚至說自己不得好死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可是少秋就是喜歡上了,不為別的,單單是這聲笑,此真是曠古未有之笑,聞此笑者,此生無憾矣。劉寡婦笑了笑之後,這便並沒有進少秋的屋子,而是離去了,跳著跑著,扭動著屁股,飛舞著頭發,而這身上的香水亦散布在春天的空氣中,一切皆是如此美好。


    在這美好的春天的夜裏,劉寡婦隻是笑了笑,並不進少秋的屋子,亦不去其他什麽地方,而是火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了。似乎在她的屋子裏,正有個人等著自己哩,可是這個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夜深如此,尚且深情相待,此人對劉寡婦的愛,直是可以感動上蒼了。


    見劉寡婦去了,少秋複關上屋門,繼續讀書來著,在這個美麗的春天,別無去處,亦隻能是讀書了。可是在劉寡婦的屋子裏,不知不何,似乎傳來了嬉戲打鬧之聲,劉寡婦正與什麽人打情罵俏來著哩,不過這對於少秋來說,亦是當作沒有聽見而已,自己對劉寡婦,並沒有真正的感情,之所以呆在她的屋子門前,亦不過是沒有辦法罷了。


    打鬧了一陣子,劉寡婦不知為何,又從自己的屋子裏跑到了少秋的屋子門前,而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這一切都聽不到了。那個與之嬉戲的男人,因為少秋之存在,頗為忌憚,斷不敢亂來,而劉寡婦此時亦是死死地抓住了少秋的屋子門前的那個窗欞,不然的話,似乎那個漢子真的會吃了自己。


    打鬧了一陣子,這時又啥也聽不到了,風靜靜地吹著,荒村此時了無人跡,所有的,不過就是小河深沉東去的聲音了。少秋此時關上了燈,把這屋門亦是死死地關好了,不然的話,稍有不妥,歹人進來了,而自己的命也便完了。


    那個漢子終究是不敢呆在劉寡婦門前了,可是他怕什麽呢,自己不過是一介書生,亦且窮困潦倒,如此之人,他何懼之有?可是那個漢子真的是走了,而且在走的時候,這臉上似乎還帶著哭聲,早知道此劉寡婦與這讀書人有關係,大概就不會進她的屋子了。


    荒村此時真的是靜悄悄的了。可是突然之間,劉寡婦的屋子裏又暴發出一陣笑聲,這是劉寡婦發出來的,不知道她的屋子裏到底來了何人,不然的話,何至於使其發出這麽放蕩的笑聲呢?


    聽到這笑聲,少秋此時亦是想入非非,不過覺得此畢竟不是什麽好事,夜半之時聽到了這種聲音,亦算是十分背時的,這便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之後鑽進了鋪蓋裏了。荒村真正是死寂一片,隻有一片春風在天空不住地飄蕩著,溫暖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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