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伯此時拿著這鬼東西,看上去,於深沉的夜裏,尚且有些發光,此光玄之又玄,使精明如花伯亦有所困惑。而且分量相當沉重,拿在手中,直是拿著一塊金子似的,奇冷無比,尚且不知“那人”把此物交給自己到底有何意圖。


    那人說是鬼,此說有些勉強,其實不過是些邪惡之人,此時孤身於荒村,所求的,不過就是些財物而已。而且此等邪惡之人,凡是人之所思所想,心裏頗為清楚,此時知道花伯忌恨著少秋,原因當然是少秋指頭告了消乏之時想著花伯的女兒,本來花伯不甚知曉此事,可是聽了那邪人的話,一時也是記在心裏了。


    “你既然如此不正經,那麽也不能怪老子了。”花伯說了這話,此時揣著那塊沉重的石頭上了大山,而此時走到大山上,一些樹木忽然之間生出陣陣可怕的風來了,毒蛇猛獸,奇花異草之類的,在見了此物之後,莫不紛紛躲避,深怕無端見之,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說來也是怪事,本來是月色相當之好,一時之間,月亮竟然墜落西山,與這西山碰撞出火花一片,一度映紅了天空,若非花伯自信平生有神靈保佑,此時尚且有何膽子獨自一人呆在大山上呢?殘月瞬間落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而西山突然之間就燃起一片大火,火光熊熊,一度映紅了花伯的臉,附近亂墳岡叢中,依稀可以聽見有人哭泣,雖然聲音不大,飄忽不定,但是真實存在。


    想到這兒,花伯知道了此物之厲害,那人叫自己把這東西埋在荒野偏僻毒蛇出沒之處,隻要有了這東西,以後少秋再也不會想他的女兒了,到了晚上之時,縱使是做夢亦是一片之害怕,斷不至於去想女人,那怕這女人是美麗的少女。花伯看了看這東西,這一旦埋下去了,並且是埋在怪異恐怖之處,隻要此物埋上個把月,那麽必有效果,少秋再也不會想女人了。


    “你也不用怪我,你這麽天天ziwei,把老子女兒想得如此不堪,此時不懲治懲治你,叫你見識下什麽叫作規矩,這還得了,豈非天下大亂?”花伯說著,可是說完此話,又朝天打了個可怕的哦嗬,這便把那黑物埋在陰森密林之中,據說到了夜半之時,埋物之地,往往有惡龍出沒,也有人說自己在那地方看到過死去多年的故人。


    說來也是怪了,將那物埋好之後,再看看天,天空又掛著一輪漂亮的月輪,月光澄澈如水,清泠優雅,沐浴在人的身上,使人雜念俱無,一切吉祥幸福。剛才大山上狂風之呼嘯,於此時已然是靜悄一片,寒蟲啼鳴之聲漸漸可聞,而月光下樹林斑駁的影子零亂不堪,在在令人想呆在這大山上,並不想及時回去。


    花伯此時因為自己作孽,竟然因為少秋之ziwei,當然此亦可以說是天大的壞事,至少對自己的小花來說,此話一旦傳揚出去,造成的後果直是不堪。想到自己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而此亦可以說是作為父親應有之責任,一時花伯坐在一塊石頭上,仰天看了看月,月色是嫵媚的,就如年輕時自己愛著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雖然是遠嫁他鄉,好多年不見了,可是此時仔細想來,尚且有些牽掛。


    不知那位姑娘,這麽多年過去,日子歲月過得還好否,有沒有人生之困苦,碰到刁難自己的不法之徒,受了委屈,能否找個人一吐衷腸,把酒閑話,一澆心中塊磊呢?此時長長地歎了口氣,又想到了小花,自己的女兒這麽美,可是少秋何人,竟然想勾引自己的寶貝女兒,一時甚且想回去趁其不注意之時,砍他三刀!


    不過,想到剛才自己埋下的那物,有了此物之為禍,想必少秋之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而自己的女兒,縱使是以後有些後悔,可是在看到少秋貧窮落魄的樣子時,怕亦有所放棄,不再如此思念了吧?“媽拉個巴子,看你以後還想不想我的女兒?!”花伯站在這大山上,邊撒了泡尿邊如此自言自語著。


    可是此話一出來,這便不知什麽地方刮來一陣怪風,山上樹木叢雜之中,似乎有千軍萬馬,此時正於戰場之中,相互斯殺來著。可是當花伯回過頭去,睜開眼睛一看,卻什麽也看不到,而這風亦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在在令花伯懷疑,莫非自己埋物之處是片古戰場?


    花伯埋下了那物,此時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關上屋門,而外麵已然是夜色深沉,雞啼之聲此起彼伏,看來再過不了多久,這天就要亮了。而這外麵,一時之間,不知為何,已然是雨聲淅瀝,寒冷淒涼之中尚且夾雜著一絲老人的咳嗽聲。


    如此幾天過去,一切均平安無事。少秋隻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閑來無聊之時,讀讀詩,彈彈琴,日子倒也不錯。


    可是這一天,天色本來是晴好無比,可以說是萬裏無雲,轉眼之間,便是風起雲湧,大有世界末日來臨之感覺。少秋一時隻好是打消了上山之念頭,因為呆在家裏,實在是來得安全些,最近時常聽說,在大山上頗有不明物事出沒,有小孩子因為不聽大人的話,獨自上山,可是這麽多天過去,已然是再也回不來了。


    也是為此,少秋隻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斷不敢出門,更兼風大,所過處,人家屋瓦一片殘破,碎磚壞木灑落一地,走在上麵,尚且可以說無落腳之處,稍有不慎,這便甚至會傷到自己的腳來著。可是就在這麽個惡劣之至的天氣裏,花伯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說有要事商量,臉上帶著笑容,一派之和藹可親。


    “伯伯前來,所為何事?”少秋問道。


    “大山上那座廟破了,一時之間,又無人手,這便想請你前來,去把那座廟拆除,之後再請工匠建座好的。”花伯說完這話,這便又遞一支煙過來,明知少秋有肺病來著,尚且如此。


    “這個……”少秋頗為沉吟,因為自己病剛好,身體尚且極度虛弱,此去隻怕是有些不妥,屆時出了醜,使小花看不上自己了,那便不好了。


    “沒事的,你隻要站在那堵危牆上,用一把鐵錘去把這牆體砸碎即可,工錢是不會少你的。”花伯如此說。


    “好吧,不過今天是去不成了,我尚且沒有吃飯,這去幹那重體力活的話,餓著肚子怕是不成的。”少秋笑著回答。


    “不行的,因為工程正在趕進度,抑且錯過了今天,便再也沒有拆牆的好日子了,否則的話,說是會犯煞的。”花伯笑著又遞一支煙過來,少秋咳嗽著接過了,不得不又燃起了火柴,點上了,抽了起來。


    少秋到了那座破廟前,看了看這建築,已然是牆體駁落,於風雨飄搖之中挺過了這麽多年,此時也應該是退休的時候了。其他的幹活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花伯非要自己去幹這最髒最累的活,此舉到底是何何用意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少秋爬上去了,此時站在這破廟上,牆體已然是有些破損,可是因為是用水泥砌的,十分的牢固,想用鐵錘將之敲碎,此沒有千多斤的力氣如何做得到?當時一人,可能也是花伯安排的吧,站在自己的身後做副手,可是看到這牆體之高,甚且不敢看下麵,這便不敢呆在上麵,趴伏在牆體上,嚇得不住地哭泣,竟然不敢動彈了。


    是啊,站在這麽高的地方,隻要稍微有所不慎,掉下去之機率是相當高的,而少秋前日尚且因為走夜路,遭到一隻狗的亂咬,此時傷口尚在,加上沒有吃飯,此時想把這活幹好,隻怕是有些困難。不說別的,單單將那把上百斤的鐵錘掄起來,已然是頗為不易的了,尚且還要用這把鐵錘來砸這牆體,拆此破廟,此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當自己打算從牆上溜下去之時,因為不得不下去,沒有人敢站在這麽高的牆體上,這距離地麵的距離少說亦有一百米,而所站之牆體僅僅隻能容納下半隻腳,想在這麽狹窄的地方用力砸牆體,此困難可想而知。而自己的那個副手,此時趴伏在牆上,嚇得哇哇大哭,因為他的一隻鞋已然是掉下去了,在下麵摔了個粉碎!


    正於此時,天邊又呼呼地刮起了一陣狂風,而天空無端起了一陣黑雲,壓在人的頭上,直如大山似的,令人一度喘不過氣來。當時自己的那個副手,因為怕死,這便不住地喊著“爸爸”“爸爸”了,隻有少秋,此時慢慢地走著,盡管大風呼呼地刮著,依然是把這鐵錘掄起來了,砸向了這座破廟。


    忽然之間,少秋有所害怕,這拆廟的話,屆時會否得罪神靈呢?想到此處,一時不得不有所害怕,因為神靈之存在,那可是無孔不入的,而得罪神靈的人,縱使是再強大,亦可以說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不過,既然是花伯要自己這麽幹,看在小花的麵子上,為了能得到小花,吃這些苦也沒什麽。這便又不住地掄起鐵錘砸起這牆體來了。正於此時,少秋感到自己的肚子相當之不舒服,這便捂著肚子,想把這鐵錘放下來,之後好好地躺在牆體上休息一下,可是這牆體之狹小,直是到了令人發指之地步,如何躺得下去呢?


    自己的副手,此時已然是爬去了好遠,漸漸不知溜到什麽地方去了。少秋此時也想溜,可是肚子一陣陣痛起來了,加上沒有吃飯,渾身上下,一丁點的力氣亦無,此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兩腳亦變得沉重無比,加上扛著這麽大一把鐵錘,此時想在這百米高的牆體上好好地走路,此直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少秋尚且沒有放棄,為了生存,亦為了小花,隻能是一步一步地走去,想找個地方下去,因為此時雨也不住地下起來了,再想在這工地好好地幹活,此直是不可能的了。


    當少秋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屋子,堂屋一盞小小的燈火亮著,而花伯守在自己的身邊,不住地噓寒問暖著。“你醒了?”花伯問了一聲。


    “我這是在什麽地方?”少秋問道。


    “在你自己的家裏呀。”花伯回答。


    “我怎麽會躺在這床上呢,而且我的腿也動不了了,天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嘛。”少秋大叫一聲。


    “你從牆體上摔下來了,因為這風太大了。”花伯平靜地回答。


    說完這話,花伯這便走出了少秋的屋門,在離去之時,尚且沒有忘記關好屋門。而少秋此時一個人躺在自己的屋子,麵對這夜色之深沉,而大雨不住地落下,心緒蒼涼,不知這到底都是些什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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