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吳老頭子拉開屋門,因為聽見個聲音在自己的屋子邊響起,敢情有賊,否則何以夜深如此而能聽到走路之腳步聲呢?吳老頭子這便握刀在手,一旦發現蟊賊,這便以手中之家夥伺候著。


    燈火漸漸地黯淡下去了,荒村在此時,一度變得如此昏暗,幾乎看不到蟊賊了,剛才尚且在自己的眼前一閃,不一會兒之工夫,便已然是不見蹤影。對此,吳老頭子關上屋門,風大了,再呆在這外麵,一時傷了風,這便不大好了。


    可是,當吳老頭子一關上屋門,此時卻聽見門前有人敲門,夜深如此,不知何人在敲打著自己的屋門呢?吳老頭子此時想起了鬼,荒村有鬼的,好像馮大爺看見過,至於他的話當不當真,一時也無法考究。不過萬一有鬼呢,以吳老頭子一人之力量對付之,怕是有些為難,而且鬼怪之說,一般來說是相當凶殘的,而吳老頭子已然是風燭殘年,不複當年之勇敢,對付一般荒村之人尚且有些困難,而與鬼較量,就更是不堪了。


    吳老頭子關上屋門,不敢出去了,因為荒村半夜之時,頗有些不堪之物事,一時惹上了,想平安擺脫,當非易事。一陣風呼嘯著刮過,大門砰砰作響,而荒村各處,已然是家家戶戶壞卻了門窗。


    “可能是風吧,這大好年華的,何有鬼怪之事呢?”吳老頭子如此對自己說,可是這話剛一說完,而這屋門便又不住地響起來了,此時相當清楚,肯定有人在拍打著屋門,而到底是何人,一時尚且不知道。


    “開門!”門外那人拍打了一下屋門,這便撲進來了,可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嗎?看到自己的兒子平安回來了,吳老頭子喜出望外,這便不住地抓住了三毛,對之問長問短,不時看看他的臉,見其衣服上頗有些灰塵,這便輕輕地為之拍去了。


    “你這麽些天到底去什麽地方了呀?”吳老頭子對之噓寒問暖,此時恨不得受苦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自己才好呀。


    “我去了呂鎮,那兒有好多的金子,本來想為您捎一塊過來,可是走在路上之時,不小心掉了。”三毛如此對自己的父親說。


    “那還不趕緊去找找看呀,那可是金子哪,能隨便丟棄嗎,不怕天打雷劈?”吳老頭子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說。


    “不用去找了,因為我掉在小河了,而河水如此之深,又有龍出沒,一時不敢去找了。”三毛如此說道。


    “唉,丟了就算了吧,反正不把命丟了就成,其他之事,就算是咱無福消受吧。”吳老頭子看著自己的兒子這麽說。


    吳老頭子進了屋子關上屋門後,三毛躺在自己的小屋,此時頗不舒服,而沒了那家夥,再要如何傳宗接代呢?一時不打算討親了,把自己的父親孝敬好了,到了暮年,打算進廟當和尚算了。


    可是,三毛此時又聽見荒村不遠處有人在唱歌了,那是一個少女在唱著歌,她已經喜歡自己很久了,可是自己覺得配不上人家,因此之故,對之亦隻能是裝聾作啞,準備弄些錢,發了大財再去提親。可是,此時自己已然成了個這了呀,如何再能與之成親呢,想到此處,三毛不禁淚流滿麵。


    三毛此時也拉開屋門,一時站在一片風中,感受著大地之蒼涼與人世之殘酷,聆聽著東去之流水帶來的那份淒美,一度使三毛愴然於天地之間矣。而少女隔河對之唱歌時的聲音如此縹緲,明明滅滅的,飄逸而浪漫,隻是此時自己成了廢人了,要如何麵對這少女的溫情呢?


    長風吼喝著,不時掀起三毛之衣服,似乎也想看看他的那個地方,可是那個地方,已然是不存在了矣。而三毛對呂鎮此時也是相當仇恨,特別是那位大漢,自己將來有了本事,一定要去找他算賬,絕對不能叫他好活。


    而少女聽不到三毛應和之歌聲,一時呆在這小河對岸,神情落寞,不知三毛哥到底發生了何事,而一度至於置自己的唱歌於不顧了呢?可能是三毛哥害羞了吧,不然何以會不作聲了呢,而在以前,聽見自己對之唱歌,三毛哥可是求之不得呢?不過,三毛哥知道害羞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不然的話,父親可又要責備自己了,說自己好男人不找,偏偏要找壞人!


    此時聽不到三毛應和之聲,少女此時相當高興,以為三毛改弦易轍了,不複當年之吳下阿蒙,此時能不浮一大白乎?這便一時對著三毛說了句好聽的話,大概的意思是叫他早睡早起,千萬要保重身體呀。


    聽不見了少女的歌聲,三毛一時有些不舒服,可是這可是必然的呀,不然自己以殘廢之身,尚且要人家對自己好,這不是作踐人家又能是什麽呢?少女之不對自己唱歌,雖然對自己來說有些殘忍,卻也是正辦,不然話,豈不是害了人家了?


    可是,正於此時,三毛聽見屋子門前有個腳步聲,不知誰人走進了自己的院子,想必是欲圖謀自己的財產?自己家雖然不富有,卻總有些好吃的東西,比如臘肉,幹魚之類的,說不上好吃,卻是三毛之最愛。


    不多久,一人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趴在窗戶上對著自己望著,神情相當之落寞,似乎深怪自己之不答理,不然的話,何至於哭泣了呢?此人非別人也,就是少女,不知何以深夜時分趴在自己的窗戶上,敢情是想與自己說說話嗎?


    可是,三毛不敢麵對少女,如果把事情之真實情況說出來,少女此時還能對自己好嗎?可是不說出來,覺得這麽拖著也不是個事,耽擱了人家的美好青春,亦相當之缺德不是?


    三毛這便想湊上前去,對少女說些體己話,可是怕話一說出來,而使少女遭歹人之毒手亦不是個事。三毛知道荒村頗有不少二流子,對少女垂涎三尺,而聽說她喜歡的男人沒有那話兒,一時使少女沒了精神支柱,還不得任那些個二流子擺布了?


    一時三毛猶豫著,不敢把話說白了,怕萬一少女想不開,隨便找個男子以填補精神之空白,卻要如何是好呢,豈非是害了人家了?正於此時,一二流子湊上前來,對著少女唱開了,而少女因為自己有了心上人了,對此二流子之歌唱,一時並不放在心上。


    三毛聽見二流子對少女唱歌,本來相當吃醋,可是自己既然成了殘廢,那麽便不能阻止少女,既然真心喜歡人家,就不能不讓人家過上幸福的日子不是?三毛這時不去與二流子打架,隻是蜷縮在一片塵土之中,冰冷的感覺使之漸漸麻木,不複如此之痛苦矣。少女也是怕三毛吃醋,這便離開了他的屋門,一時風一樣消失不見。而二流子也追隨著少女,一起消失在三毛之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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