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荒村的人們紛紛回到自己的屋子,坐於爐邊,燒火,做飯,哼著歌。而這荒村,此時卻下起了大雨,雨聲淅瀝,啪嗒啪嗒,天籟之美,令人陶醉。


    茅屋中的燈火依舊亮著,瘦弱的男子咳嗽不止,卻不去尋醫問藥,而是每當咳嗽發作之際,便對著門口之泥菩薩作兩個揖而已。做完此等之事,其他的一切,均聽上天之安排,縱使是死了,也會悄悄地閉上雙眼,很舒服地。


    瘦弱男子對著這泥菩薩作了兩個揖,複回到床榻之上,躺著,瞅著外麵的燈光中的雨,心裏生出一陣淡淡的淒涼。不知這不見天日的日子何日是個頭啊,不能上大山幹活的話,何來吃食,更何來錢花啊。


    瞅著瞅著,忽然看見一人似乎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不甚清晰,卻可以肯定,定然是有人站在那兒偷偷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而少婦麵對這偷竊似的目光,早已是司空見慣,不甚放在心上,已然是老娘們一個,偷看一二又有何妨呢?


    不錯,站在這屋子外麵的便是狗爺,也隻有到了下雨天,他才會出現在此破敗茅屋門前,否則,斷然找尋不到這家人家。為了生存,瘦弱的男子與自己的女人可謂是沒天沒夜地幹活,其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生存。


    一看到這狗爺,瘦弱男子的咳嗽就要加重,攥在手裏的拳頭往往也會緊緊的,恨不能揍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可是,這提起來的拳頭往往又會悄然低垂下去,打不過人家,那還去揍人的話,不是找死嗎?


    狗爺從外麵鑽進了這茅屋,也不與人家說話,似乎沒有必要與之說話,此時這破敗的茅屋儼然成了他的了,想進就進,想出便出,何人能奈我何!少婦一看到狗爺來了,這便躲在這床之最裏麵去了,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孩子,怕這不速之客傷害自己的心肝寶貝。


    狗爺進了這茅屋之後,一時也不說話,隻是悄悄地關上了屋門,而瘦弱男子此時也隻好對之笑了笑,其意似乎在說狗爺在此屋子可以隨意。狗爺也是報之以一笑,此時不時瞅看這少婦,而這少婦一看到狗爺進來了,便把自己肥美的大腿露出來了,每每可以借著淡淡的燈火偷看其深處醉人的風景。也是為了這個,不然的話,打死自己,狗爺也斷不會冒著滂沱大雨湊到此地,為了來此地,他尚且還摔了一跤,這不,身上滿身之泥水便是見證。


    “我讓你來睡。”瘦弱男子此時看到自己的女人露出了大腿,立馬明白其意思,這便要起身離去,冒雨走掉。


    但是,他一起床,便厲害地咳嗽著,而少婦便於此時一把抓住了他,斷不放他出去,知道這要是出了這茅屋,淋上了雨,自己的丈夫便會不久於人世。


    “你放開我,我知道你喜歡他,不然的話,他怎麽三番五次地前來此處,不是為了和你睡覺又當作何解釋?”瘦弱男子如此對自己的女人發著火。


    而少婦並不作聲,隻是幽幽哭泣,自己的丈夫心眼不壞,就是身體相當之弱,半夜時分過起生活來往往力不從心,而這狗爺之出現,也許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因此也並不對之懷恨在心,卻尚且要偷偷地高興。可是,這時看見丈夫不高興了,少婦心裏卻又一陣陣地難過,眼裏泫然而泣,淚水如雨,美麗而憂傷,使狗爺見了,每每更加心醉。


    “這都是命!”少婦說了這一句話,便又縮進了這被子中,甚且不敢出來見人了,可說是害羞之至。


    “唉。”瘦弱男子長長悵歎了一聲,此時又要起身離開此茅屋,而少婦死死的抓住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放手,不然的話,不要說這雨淋在身上,而這外麵遊蕩的豺狼惡煞也會奪了他的性命。


    此時,在這深深的夜裏,唯有此處才是最為安全的,縱使有這麽一個無恥之徒,卻也並不見得有何害處,相反,此人尚且可以為自己作作伴。這不,外麵大山深處,又聽見有人在長長地歎氣了,聲音淒涼而陰森,在似有似無之間,一時尚且弄不清此物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過,這心裏的懼怕卻是實實在在的。


    而狗爺之出現,多少減低了這種恐懼,也是為了如此,少婦才容這狗爺進自己的屋子,否則的話,關上這屋門,狗爺縱使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進來!燈火不住地閃爍著,荒村的夜,唯聽見長河東去之聲淒涼而寂寞,不時有狼嗥衝破夜空,使冷雨顫抖不已。


    狗爺無處可去,便隻好在這冷的夜裏,呆在這破敗的石頭桌子上,喝著小酒過夜,也唯有如此,才能打發這漫漫長夜啊。如此喝了不知多久,外麵長歎聲不再,似乎也是累了吧,睡著了,否則的話,何以會驟然聽不見了呢?


    至此,狗爺才說了聲叨擾,便又出了這屋子,而少婦尚且要爬起身來抓住狗爺的衣服,欲他也如丈夫似的睡在自己這破敗的零亂不堪的床上。當然,是在自己的丈夫深深地睡去了之後才敢如此做的,不然的話,丈夫豈非心情相當之糟糕?


    可是,狗爺擺了擺手,隻是看了一眼這少婦好看的玉手而已,其他的事情,那還是算了吧。狗爺出了這茅屋,沿著這荒村的土路,不住往前走去,聽不到了那幽長的悵歎之聲,狗爺不再害怕什麽,天色尚早,還得回去好好地睡一覺,不然的話,明日幹活之時豈非毫無力氣?


    狗爺離去之時,少婦爬起來了,湊到這破敗的屋門邊,把一塊巨石靠在這門上,無論外麵刮風抑或是下雨,此屋之內皆是安樂無憂詳和一片。石頭靠在這破敗的屋門之上了,少婦爬上了這床,吹了燈火,一時屋子一片黑暗,幾乎不辨東西南北了。


    而這悵歎之聲,有如熊之咆哮,在此茅屋周圍徘徊不已,令人實在是害怕之至,此時想到了狗爺,而狗爺早已不在此屋了。茅屋之外,這悵歎憂愁之聲縈繞不休,少婦更是嚇得無法入眠,而丈夫此時卻已劓聲如雷,斷然聽不到這外麵的不堪的悵歎之聲了。


    少婦的孩子聞到了此聲音,此時大聲哭泣不已,而少婦也隻好勉強能安慰一二,孩子是幸運的,有了如此愛自己的母親,不然的話,他的命運將會是什麽呢?天空此時響了一個炸雷,此雷響過之後,這荒村的夜又一片之寧靜,斷不聞有何異常之處,而少婦此時也安然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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