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伯見少秋把自己的燭火弄滅了,當真是萬分憤怒,卻又根本就不敢做什麽,長歎一聲,隻好認命。花伯也不與少秋說什麽,直接推之出去,之後關上屋門,獨自坐在一個漆黑的角落,思緒萬千,不知如何是好。


    少秋不小心弄滅了花伯的燭火,不,不是少秋,而是一陣不知從什麽地方刮起的風吹滅的。可是那風應該是少秋引起的,不然的話,不會忽然之間刮起這麽大的風,竟然把花伯的燭火吹滅了都。


    知道犯下了大事的少秋,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怔怔地站在屋子門前,本來想去道聲歉,可是不成,屋門死死關住,無法進入,無奈之下,亦隻好是長歎一聲之後旋即離去。


    ……


    花伯獨自怔怔地坐在天井裏,出此大事,心情之不好,那也是明擺著的,想要改變,卻根本無法做到,唯今之計,恐怕也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念及之前那位年青女士的父母,可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與少秋相戀,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淒慘地死去,想必自己以後也會如此,可是花伯不甘!想要掙紮著活下去,得給小花一個溫暖的家,不然的話,縱使是去了那邊,也無法放心。


    正這時,聽聞到天空似乎有什麽聲音傳來,不是很大,卻可以清楚地聞到,一時之間有些害怕,特別是在此七月半即將到來之際,更是如此。想去找個人為自己作伴,不然的話,長此下去,恐怕不好。


    花伯敲了敲少女的屋門,想與之閑話一二,順便給自己做個伴,可是敲了幾下之後,什麽響應也沒有,無奈之下,隻好是推門而入,看到空空的床上,什麽也沒有,少女已然是不知去向了。


    花嬸去了大佬那兒,至今沒有回來。至於到底是去做什麽,這誰知道呢。


    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的花伯,隻好是關上了屋門,不敢去外麵閑走,不然的話,一旦碰上一些不幹淨的物事,恐怕會非常之不妥。加上剛才大風瞬息之間把自己的燭火滅去,此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想不明白,隻好不去想了,死死地關好了屋門,直接躺在床上去了。


    無法入睡。門外的風在不斷地咆哮,刮起一些巨大的石頭飛掠而來,撞擊著破敗的屋子,再不想個法子離開的話,可能真的會非常不堪。


    夜色極其濃鬱,一片漆黑之中,幾乎看不清周圍的物事了,白天裏的那些桌椅板凳,到了此時,一片模糊,隻是約略看到個輪廓而已。花伯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發現那右手不知為何,竟然長著尖尖的紅紅的指甲,並且指甲上麵正不斷地流出血來。


    “這是我的手嗎?”花伯如此自問。


    本來想去叫人,可是此時荒涼之至,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人跡之存在,倒不如節省些力氣算了。


    靜靜地躺在床上的花伯,看到一片月光灑在床前,這七月半的月光,無論怎麽看,都顯得有些不祥,加上門外似乎有人出沒,似乎在呼喊著,非要進入花伯的屋門不可。


    那聲音不是太大,可是深夜裏獨自聞去,也算可以了。那是一個剛剛死去不久的人的聲音,之前花伯得罪過她,此時忽然找上門來,那也是情有可原。


    “你不用進來了,”花伯躺在床上如此念叨著,“偷你的錢我還你就是了,不要這麽嚇人好不好?”


    花伯邊這麽想著邊爬了起來,拉開了屋門,往外看去,一片漆黑之中,幾乎什麽也不存在了,縱使小河之東去,此時也感覺不到了都。


    站在自己的天井裏,可以聽到一塊巨大的石頭似的物事正在不斷地低沉地咆哮來著,初時幾乎聞之不到,漸漸地,可以聽聞得到了,可不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躲在一株千年古樹邊不斷地咆哮來著嗎?


    不敢去聽了。花伯旋即關上了屋門,準備爬到床上去好好休息一陣了,忙活了大半夜,此時不得不歇一下了。


    ……


    少秋怔怔地坐在自己的屋子裏。聽聞著門外的風不斷地刮過,一切的一切,在今夜看來,都變得如此不堪,心情之不好,幾乎到了不想活的地步了都。


    看來自己與少女之間真的是沒有什麽緣分呀,與其如此,當初何必又要相逢呢?正這麽想著的時候,聽見破敗的窗戶邊似乎有個人影閃過,之後又什麽也看不到了都,隻搖曳的燈火陪伴著自己而已。


    少秋關上了燈火,夜色深沉,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的話,明天還得去幹活呢,沒有充足的體力恐怕不妥。


    呆在門外的少女,不知為何,竟然是處於無意識狀態,睜開眼眸,四處打量一翻,覺得此處就是自己的家呀,本待進入,奈何屋門死死關著,想強行進去,恐怕會非常困難。隻好是蜷縮在少秋破敗的屋子門前了,借著淡淡的緋紅的月光,看得非常真切,此地就是自己的家呀,可是為何屋門關得如此嚴實,根本就連個細小的縫隙也不存在?


    少女本來想離開此地,去找人來幫一下自己,得打開了屋門,不然的話,獨自呆在此空曠之處,時間久了,恐怕會招惹上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可是夜色蒼茫,狂風呼嘯著刮過,大雨眼看就要落下,再還要去何處躲避呢?


    不如就呆在此地吧。


    ……


    花伯在自己的屋子裏躺了一會兒,了無睡意,百無聊賴中,旋即起了床,拉開屋門,坐在曠野空闊之處,望著天空的緋紅月輪,悵歎著人世之無奈!


    正這時,似乎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往前看去,可不就是自己的小花嗎?隻見她往前不斷地走去,至於到底要去什麽地方,思之再三,仍舊想不明白。


    花伯悄然尾隨著,想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到底被什麽迷了心竅,以至於夜半三更的不睡覺,卻非要獨自閑行曠野!


    往前走了一陣子,花伯不走了,悄然隱藏在一塊石頭後麵,望著前方,看到少秋拉開了屋門,嬉皮笑臉地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少女一看到少秋,不知為何,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替而代之的,悉數變成了一種非常興奮的表情,這樣的開心狀態,花伯似乎還未曾見識過。


    少女閉著眼睛鑽進了少秋的屋子。而那屋門,到了這時,也不知為何變得如此森嚴,一旦進入,再想出來,恐怕會非常之困難。


    對於自己之悄然出沒少秋的屋子門前,少女根本就不知情,跟夢遊似的。少秋根本就不知道少女是這樣的,還以為對自己頗有些意思,直接就接受了她的好意,扶之進屋,一時也不敢做什麽,隻是借著淡淡的燈火,不太好意思地瞅看著少女嫵媚的樣子而已。


    看了一陣子,也不知為什麽,根本就不曾碰觸過她,而少女的臉上漸漸地流出了淚水,哭泣聲如陣陣狂風似的,遠近各處,縱使是最為偏僻的所在也能聞到。


    當然,花伯更是如此,聽到自己的女兒無故在少秋的屋子裏哭泣,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前去,準備保護少女。


    “殺了少秋,”不遠處一片漆黑之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不然的話,不僅你不能活,甚至連小花也要死去。”


    花伯本來不太相信這種說話,可是在聽到少女的哭泣聲後,直接不管這麽多了,衝進了少秋的屋子,與之對打起來。


    花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不知為何,身體非常虛弱,不僅幹不了農活,甚至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此時忽然出手,實在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話,無以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少秋被打了之後,一時之間,也不顧及少女的感受,直接掄起雙拳還擊,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療養,他之身體漸漸好轉,力氣頗有了些,足以對付區區一個花伯了。這不,一翻掄擊過後,花伯倒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來了。


    可是在打過人之後,少秋不知為何,又會感覺到非常後悔,似乎剛才之打人不是他打的,而是受人驅使使然。這不,看到花伯躺在地上,少秋立即湊上前去,扶住了,攙扶著他往外走去,漸漸消失於一片蒼茫夜色之中了。


    花伯不要少秋之攙扶。少秋隻好是放手,長歎一聲之後,旋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了。


    少女攙扶著自己的父親,往著自己的屋子不斷地走去,而此時睜開了眼眸,看著這一切,不知這到底都是為什麽。


    進了屋門後,花伯對少秋當真是恨之入骨,真的想殺了他而後快,卻又不敢,隻好是無語地坐在自己的天井裏,望著天上的月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過了一陣子,又聽見天空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在唆使著花伯,要其趁著此時夜色深沉,直接去把那個讀書人殺了。


    可是,被少秋打了一頓之後,花伯有些害怕了,不要說去殺人,縱使是去罵他幾句也有些顧慮了。


    花伯關好了屋門後,直接睡去,躺倒在床上,聽聞著門外的風的低吼,竟然是悄悄地哭泣起來。從來都隻有自己打少秋,可是今夜竟然是少秋打了他,一時之間,無論如何也是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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