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爺雖然與緋緋相見了,可是結果卻如此淒慘,聞之者莫不搖頭歎息,早知如此,六十年前,又何必相識呢?


    天氣已然是非常之炎熱了,馮大爺卻感覺到非常寒冷,簡直比大冬天還來得恐怖些,見人們穿著如此之少,甚是覺得不可思議,搖了搖頭,鑽進了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到了這種遲暮之年,似乎每個人都多少會有些心理問題,馮大爺更是如此,長期獨居,幾乎與外界斷絕往來,漸漸地,對事物之認識頗有些模糊,一度到了指鹿為馬之境地。


    此時看到擺放在自己屋子門前的物事,看著看著,似乎覺得並非是什麽緋緋,卻是一些個害人之東西,加上覺得寒冷,不便久呆在門外,旋即閉上屋門,深深地藏了起來,怕人們吃了他似的。


    本來人們散去的意思是想讓馮大爺與緋緋好好說說話,不便打擾,沒成想馮大爺在看了一眼緋緋的屍體後,覺得頗為恐怖,嚇得尖叫不已,不敢看下去了,似乎有什麽害人的東西附身在緋緋的屍體上,不然的話,也不會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馮大爺藏進了自己的破敗的屋子裏去了,不敢出來,那怕是門前的那個東西就是緋緋,也不出來了。可是馮大爺也不睡去,靜靜地趴伏在門縫裏往外張望著,畢竟是自己想念六十年的女人嘛,縱使是死了,也不畏懼,想去與之好好閑談一陣子,甚至打算將之抱進來,不然的話,外麵的風忒大了些,長期下去,肯定不妥。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馮大爺沒有了往日壯年時的豪情,對於男女之事,也漸漸淡化了些,不如少年心性了哈。


    加上頗聞到一些恐怖的聲音從緋緋的身上發出來,此時一個人呆著,肯定不好,於是火速逃進了自己的屋子,不肯出去,無論如何。


    天色非常之炎熱,但是馮大爺依舊死死地閉上了屋門,斷不肯放一絲風進去,似乎覺得那風是非常寒冷的存在,一旦進入,可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某種程度的傷害,不然的話,何至於如此呢?


    躺在床上去了的馮大爺,漸漸閉上了眼眸,不複去聽聞外麵的一切,就算是有人來了,那又如何,此時犯困,說什麽也得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說不是?


    恍惚之中,馮大爺似乎看到屋門嘎地一聲開開了,從外麵進來了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恐怖的女人,渾身青衣穿在身上,長長的頭發,非常零亂,一度摭蓋住了臉部,完全看不到到底長什麽樣,加上自己的想象,那種恐怖,直使得馮大爺幾乎尖聲叫了起來。


    此時不敢大意,立即從床上爬起來了,往著門外走去,得關上了,不然的話,長此下去,恐怕會遭殃。門關上了,把那個準備撲進來的女人阻隔在外,不能進入,這使得馮大爺放心了些,不那麽擔心了。


    將屋門關上之後,馮大爺又在門後麵壓上了一塊石頭,不能使那個可怕的女鬼推門而入,否則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做好了這一切,馮大爺拍了拍手,準備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此時不知為何,看到那個女鬼蓬頭散發的樣子又出現了,透過屋門,鑽進來了,緊貼著馮大爺的嘴巴,似乎想與之親吻一陣子呢。


    馮大爺看得清清楚楚,那確實是個女鬼,沒有看到眼睛之存在,也沒有鼻子耳朵,似乎隻長著一張嘴巴,張開來了,整個頭部成了一張嘴了,幾乎可以整個將馮大爺吞下去。


    麵對此種恐怖的情形,馮大爺非常害怕,想喊叫,可是沒有聲音,縱使努力喊出聲音來,聞上去也是非常之細小,形同蚊蠅,風輕輕一刮,便消散得不見蹤影了。


    聽見馮大爺這種喊叫之聲,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是蚊子飛呢,也隻有蚊子才發出這種細小的聲音。


    如此喊叫了一陣子,馮大爺漸漸地感覺到沒有什麽意義,遂停止了這種無謂的求救,無奈地站在自己的破敗的屋子裏,隻好是準備受死,不然的話,他還能如何呢?


    ※※※※※


    漸漸地,馮大爺感覺到整個人被那可怕的女鬼吞進了肚子裏去了,一時心灰意冷,絕望之至……


    驚醒過來時,發現門外什麽也沒有,沒有女鬼之存在,隻有一陣陣淒厲的風嘯叫著刮過,本來非常難得,正好可能涼快一下,可是這種風聲在馮大爺聽來,卻倍感淒涼,因此並不敢出去,隻是無奈地呆在屋子裏罷了。


    打開屋門往外看去,什麽也看不到了,緋緋的屍體沒有了,不知到了什麽地方去了,停在門前的,不過依舊隻是那塊巨大的石頭罷了,這使得馮大爺有些想哭,遂躺在緋緋屍體躺過的地方,望著天上的月輪,心緒蒼涼,不知今夕何夕。


    在地麵上躺了一陣子,馮大爺覺得頗有些困倦,而天上漸漸開始不斷地下雨,覺得再躺下去的話,肯定不好,濕氣頗重,長此下去,恐怕會染上一些風濕邪氣,身體強壯猶可,可是如今不比壯年,稍有不妥,便會釀成巨大的禍患。懷揣著如此想法,馮大爺進了自己的屋子,不躺在門前了,甚至也停止了對緋緋的思念。


    ……


    如此過了一陣子,一天夜裏,馮大爺出了屋門,夜半時分,天上星月交輝,甚是美麗。獨自呆在曠野無人之處,馮大爺心緒蒼涼卻又頗感豪邁,因為聽到了緋緋的笑聲了,隻要能聞到緋緋的笑,馮大爺往日的豪情便又會出現。這不,坐在曠野之中,幾乎想吟詩一首了。


    在曠野無人之處,一塊石頭在不斷地對著馮大爺說話,可是那種聲音聞去,頗似緋緋的,不然的話,馮大爺的臉上也不會露出那種會心的笑容。


    正這麽說了一陣話後,馮大爺感覺起風了,非常大的風聲中,天色漸漸變得非常恐怖,獨自呆在此種地方,還真是有些不堪,可是離去的話,卻又舍不得,畢竟那是緋緋的聲音嘛。


    在這個世界上,對於馮大爺來說,似乎再也沒有什麽聲音比緋緋的聲音好聽了,簡直了,比歌星唱的還要好聽一百倍不止,不然的話,呆在那塊石頭邊,馮大爺的臉上不會顯露出如此迷人的微笑。


    正這時,一陣可怕的狂風刮過,那塊石頭沿著懸崖不斷地滾落下去,而馮大爺看到緋緋要摔落懸崖,一時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阻止,一不小心往前滾落而去,幸虧馮大爺畢竟是殺過龍的人,輕易不能送命,這不,抓住了一根藤蔓,這才僥幸保住了一條性命。


    可是,當馮大爺仔細看抓在手裏的物事時,發現呀,根本就不是什麽藤蔓,而是一條蛇,與那蛇一起漸漸滾落懸崖,一時之間曠野似乎什麽也沒有了。


    ……


    荒村,從此似乎沒有馮大爺了,人們拍手稱快,不然的話,有了馮大爺的存在,自己的女人可能會想念他來著,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當然是不可接受的。


    此時馮大爺摔落了懸崖,不在人世了,這當然是非常不錯的上天的安排,從此之後,看自己的女人還去想念誰呢?


    人們甚至準備搬進了馮大爺的屋子裏去了,到了雨天黃昏無事可做之時,尚且可以相互聚在一起打打牌談談天來著,不至於如此無聊不是?


    至於馮大爺睡過的床,那也並非沒有任何用處,至少可以用來做柴燒嘛,比去大山上砍柴顯然來得方便些。


    而馮大爺的廚房,經過人們一致商討,覺得改造成一座廁所再適合不過了,當時就有人在馮大爺的廚房裏大便起來。


    如此過了一陣子。一天,當人們呆在馮大爺的廚房裏做那種事情的時候,看到馮大爺一瘸一拐地出現了,那些準備打他的算盤的人們火速逃去,不敢呆下去了,不然的話,一旦讓馮大爺逮到,恐怕也不是個事。


    “媽媽的,誰這麽缺德,竟然幹這種不要臉的事情,別讓老子逮到,不然的話,有你他媽的好受的了。”馮大爺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如此數落著,謾罵著。


    清理完畢屋子裏的髒東西,馮大爺又靜靜地住下了,對於那些害自己的人們,也漸漸淡化了報複的心思,不去管了。


    可是到了夜裏,不知為何,又會聽聞到緋緋的笑,一聞到這種美好的聲音,馮大爺渾身上下便非常有力氣了,幹活之時更是能一個人抵倆。


    但是,自從出了那種墜崖事故後,馮大爺也是多長了個心眼,輕易不肯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物,那怕是擺放在眼前的東西,也不會當真了。


    這天夜裏,馮大爺獨自呆在屋子裏,頗有些煩悶,覺得長此下去,肯定會對身體有些不利,與其如此苦悶地過日子,倒不如去找個人閑話一翻,以散去積壓於胸中的鳥氣。


    馮大爺準備去找劉寡婦說說話,在荒村,能與他說得上話的,恐怕也隻有劉寡婦了。可是不知為何,這天剛一出了屋門,馮大爺便又聽到不遠處似乎有個聲音不斷地傳來,仔細聽去,可不就是緋緋發出來的麽?


    於是,馮大爺不打算去找劉寡婦了,與緋緋相比,劉寡婦根本就不算什麽東西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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