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這時候旁邊忽然間傳來一個聲音。


    葉錯轉頭一看,隻見是一個長相猥瑣,胳膊下夾著課本的中年男人。這中年男人頭頂已經禿了,但卻已經用發膠固定好,朝著中間梳去,想掩蓋住禿頂的窘相。無奈剩餘的頭發太少,連頭皮都遮蓋不住,就像秋天的枯草,稀稀拉拉的在風中顫抖。


    他帶著厚厚的眼睛,但是看人的眼神依舊透著淫邪和猥褻的味道,此時看著葉錯站在教室外麵,不問任何原因,直接罵道:“葉錯,你又在幹什麽呢?馬上就要上課了你知道嗎?”


    葉錯的記憶,對於別人都有點陌生了,但是這個人,葉錯卻永遠都忘不了。


    這個人是葉錯高中三年的化學老師,名叫李偉,他也是高一的時候,葉錯的班主任。


    誰能想到,雲海中學出了名的窩囊廢和學渣葉錯,在高一的時候,曾經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而他變成後來的窩囊廢,和李偉有著莫大的關係。


    高一的時候因為要學英語,當時學校規定每個人都要買一個複讀機。當時葉錯道家境已經是非常困難,這一筆錢雖然不多,但對於葉錯來說,卻無疑是天文數字。


    葉錯還記得,當時為了能夠湊集這一筆錢,自己淩晨三年醒來,還能看見媽媽在昏黃的燈光下,給隔壁的雜貨店的小商品貼價格標簽,貼兩百個是一毛錢。


    有時候實在熬的太狠,出了錯,忙了一夜,就連這幾毛錢,都有可能拿不到。


    眼看著離學校規定的買複讀機的時間就要到了,葉錯的錢還是沒能湊齊,於是他決定,在學校裏麵收集飲料瓶去換錢。


    不過因為男孩子的自尊心,葉錯隻願意在大家下課後都出門之後,再悄悄的收走大家隨意丟棄的瓶子。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樣的舉動,被以張天哲為首的一幫富二代學生給無意中發現了。


    張天哲他們幾個,平日裏就是閑著無聊,喜歡欺負葉錯這種雖然學習好,但是比較老實的孩子。


    此時發現了葉錯的這個秘密,自然不會放過葉錯。那一天晚上,幾個人將葉錯留在教室,葉錯為了求幾個人替自己保住秘密,保留自己那一點可憐的自尊,被幾個人揪頭發踩手指、輪流用各種方法侮辱。


    然而令葉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來到了班上,他撿瓶子的事情,卻早已經在班裏傳遍。原本以為他們會說話算話的葉錯,這一次真的憤怒了,他衝到張天哲麵前:“你們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張天哲最在意的就是在班裏同學麵前,保證自己不受挑釁的威嚴,此時葉錯衝他吼,他立即像是感受到了侮辱一樣:“你媽的一個小窮鬼,你敢衝我吼,昨天打你打的太輕了!”


    張天哲身體比葉錯結實,又有幾個狐朋狗友幫忙,三下五除二,就將葉錯掀翻在地,又揍了一頓。


    當時還是班主任的李偉,將幾個人帶到辦公室。葉錯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找到一個申訴的地方。但沒想到的是,李偉二話沒說,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


    這一腳直接將葉錯踹愣了,他不明白為什麽是受害者的自己,到了老師這邊,還要繼續挨打。


    自己隻是為了能讓媽媽少勞累一點,自己隻是撿了幾個瓶子,這也算有錯嗎?


    假如這樣都應該被同學嘲笑,那也隻可以理解是同學們還小,不懂事。可是為什麽到了老師的麵前,自己卻依舊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說!為什麽要打張天哲他們?”李偉厭惡的看了一眼渾身髒兮兮的葉錯。


    “我沒有打他們,是他們在打我!”葉錯大聲的辯解。


    誰都能看得出來,渾身是土、鼻青臉腫的他才是被打者,但是偏偏眼前這個人民的教師、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的人,卻看不出來。


    李偉聽了葉錯的話,不耐煩地道:“嚷什麽啊?為什麽他們隻打你呢?他們怎麽不打別人啊?為什麽不打我?”


    李偉的話,換了張天哲一群人吃吃的笑。


    而葉錯徹底的傻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報了最大的期待,期待能夠幫助自己的老師,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家裏窮,就要受到欺負;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些所謂的“好學生”,就可以為所欲為;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挨打還需要理由。


    人們生來貧富貴賤就不同,但人人都有追求向上的權利,家境不好的孩子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就是上學。然而上學對於這些孩子來說,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其實未必,能改變命運是知識,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傳授知識的又是一些什麽人呢?很多人說現在的教育是失敗的,但其實失敗的並不是教育,而是教師。


    正是有一大批李偉這樣的人,混進了教師隊伍中。他們的品行,連當流氓,都沒有人要,卻因為走後門拉關係,成了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種工程師,能做什麽呢?


    葉錯永遠記得,自己因為打架被請家長時,李偉在原本就沉默不語的媽媽麵前,各種添油加醋,硬生生的將挨打的自己,說成了殺入羊群的惡狼,一個人打傷了張天哲那一群好幾個人。


    葉錯不知道李偉為什麽這麽偏袒張天哲,直到後來李偉收禮的事情曝光,連班主任這個職位都做不下去的時候,葉錯才明白,隻不過是因為自己家裏從來沒有給他送過禮。怪不得每到逢年過節,自己總會被李偉修理一頓,還被罵不開竅。


    葉錯還記得那一天,原本就雙眼中就沒有什麽色彩的媽媽,看自己時那失望的眼神。


    從那之後,葉錯就從一個勤奮好學的孩子,漸漸的變成了一個木訥遲鈍,有點畏畏縮縮的差等生,被張天哲那一群人欺負了整整三年。


    此時,李偉看著葉錯和張天哲等一群人站在外麵,立即眼睛一瞪,看著葉錯:“葉錯,你個小王八蛋的又在搗亂是吧?上周學校通報批評你,錢罰的不夠多是吧?你保證金湊齊了嗎?還嫌你那老不死的媽媽眼睛不夠瞎、熬夜熬得不夠多是不是?還想給她多找點活幹是不是?”


    葉錯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悄然的捏緊,轉過頭來看著他,冷冷地道:“你說什麽?”


    李偉被葉錯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但立即受到侮辱一般:“嘿!你個小東西的,你還敢和我強嘴啊!快要上課了你知道嗎,你在外邊幹什麽?”


    葉錯冷笑一聲:“你以前不是和我媽媽說,我一個人打傷了張天哲他們十幾個人嗎?我不能讓你失望啊,今天我是完成你當初的預言的。”


    李偉詫異的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張天哲:“這幾個人都是你打傷的?”


    張天哲還沒說話,那邊的邱明海連忙捂著肚子爬起來,躲到李偉的身後:“老師,就是他,我們從這兒走,什麽都沒幹,他忽然間就衝上來打我們,像是瘋了一樣。”


    李偉用手指著葉錯的鼻子:“反了你了,無視校規校紀,你還真以為沒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你這種人渣,我今天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你姓什麽了。走,跟我到劉主任辦公室去。”


    一邊的蘇雅有點聽不下去了,柔聲道:“李老師,你怎麽不問問情況就下斷定啊,雖然這些人是葉錯打到的,但是事情的起因另有原因的。”


    李偉不敢不給蘇雅麵子:“蘇雅同學,這個情況很明顯嘛,一看就知道是葉錯動手打人了嘛,他這種學生大家都知道的,哪一次違反紀律沒有他的份。對於這種違反學校紀律的害群之馬,我們抓住了是一定要嚴懲的。你放心,這小王八蛋上周還敢寫情書騷擾你,我這一次一定要向劉主任舉報,保證開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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