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能在京城開這麽大一家玉紅樓,自然也是見過不少大人物的。


    可攝政王卻是頭一回見。


    外界都說攝政王性情殘暴,不好接近,可上次災民的事大家也看見了,貌似也還好?


    而且外界還傳攝政王長相凶狠,能止小兒夜啼呢。


    可眼前的男人,風光霽月,赫然就是個俊俏公子的模樣,哪兒就凶狠了?


    張嬤嬤笑了開來。


    “衛世子,有您在,我哪兒敢撒謊啊?”


    “沒錯,左相夫人當年確實是從我們樓裏出去的,不過我發誓,我可從來沒有叫她接客啊,當初她出去的時候,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這一點左相也能給我作證。”


    說著,討好的看向蔣東。


    蔣東的臉色十分難看。


    衛榮哪裏會跟她扯這個,魏婉瑩是不是處子之身,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想證明的,無非就是魏婉瑩和玉紅樓的關係而已。


    他冷笑道:“所以,這些年你們一直還有聯係?”


    張嬤嬤一窒。


    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


    衛榮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當即怒喝:“說實話!要是敢有半分隱瞞,本世子一定饒不了你!”


    到底是功勳世子,這一聲怒喝,帶了七分威嚴,張嬤嬤頓時嚇得臉色一變,也不敢有什麽隱瞞了,實話實說。


    “要說聯係也談不上,畢竟左相夫人的身份,奴婢們也高攀不起,隻是十幾年前,她托我辦了件事,辦完以後就沒聯係了,但近一年,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又找上了我,還是托我辦相同的事,我礙於她的身份和麵子,不好不答應,這才幫她辦了。”


    不等衛榮問,雲傾月道:“她讓你辦什麽事?”


    張嬤嬤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耽誤,連忙托出。


    “找我要些衣服,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樓裏有人生病,這些東西平常我們都是燒了的,鮮少會有人拿去穿,但左相夫人說,那些都是上好的料子,隻是因為主人染了病,就不能再穿,太過浪費。”


    “她說她認識一些很厲害的郎中,可以將那些衣物煮幹淨消毒,再拿去施舍給城中的窮人,我一想這也算是件好事,便同意了,反正隻要把衣服煮幹淨了,又不跟他們說是從哪兒來的,他們應當不會介意,更何況,那可是他們一輩子也穿不起的好料子……”


    雲傾月越聽臉色越沉。


    大約也是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不太妥,張嬤嬤訕訕的笑了笑。


    “當然,左相夫人給了我一大筆銀子,讓我幫她保密,如果各位貴人需要,我這就派人去將那些銀子取過來,十幾年前的早就花了,但近一年的都還在呢,我全給你們。”


    衛榮打斷她的話,臉色陰沉。


    “行了,我們這兒沒人要你的銀子!隻不過那些衣物既然都感染了病毒,那為何她讓你給你就給?你就沒有懷疑過,她說的是假話嗎?”


    張嬤嬤一愣,茫然的看著他。


    “世子說的話,我不太懂……”


    衛榮冷笑。


    “你覺得,魏婉瑩看上去像是那麽好心的人?折騰這麽一大圈,就為了幫助窮人?”


    張嬤嬤訕訕一笑。


    “若是平時,我肯定不信的,可最近幾年,朝中不是刮什麽愛民扶民的風嗎?我尋思左相府或許需要這種事情來為相爺造勢,所以……”


    “放肆!一派胡言!”蔣東怒喝道。


    “我堂堂相府從來不需要用這種事情來造勢,你休要把這種鍋栽在我們頭上!”


    張嬤嬤越發愣怔,瞧著這滿院子人,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行吧,你是相爺,你說不用就不用。


    她一平頭老百姓,還敢駁斥你嗎?


    張嬤嬤暗中腹誹,臉上卻掛著笑。


    蔣玉華吩咐人拿了一個包袱過來,將包袱拿開,裏麵的衣服頓時散落在地。


    “你看看,是這些衣服嗎?”


    張嬤嬤連忙上前,伸手拿起一件衣服一看,立馬點頭。


    “對,就是這些,這些不是應該在難民身上嗎?怎麽會在大小姐這兒?”


    “嗬……”


    蔣玉華笑了。


    她玩味的看向蔣東,冷笑道:“是啊,左相大人,這些衣服怎麽會在我這兒呢?”


    緊接著,張嬤嬤就發現了不對勁。


    “唉呀,這些衣服沒洗過啊?”


    她像是觸碰到了什麽髒東西,立馬將衣服扔在地上,然後趕緊找水洗手。


    “該死的,這衣服是得了髒病的人穿過的,當初相爺夫人說是會拿來讓人用藥水蒸煮,等徹底幹淨了再送出去,這、這都拿過來這麽久了,怎麽也沒處理一下?”


    見她滿臉嫌棄的樣子,左相麵色陰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蕭景行淡淡的道:“看來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左相,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左相咬著牙。


    有什麽話說?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全,他還能說出什麽話嗎?


    恨隻恨當初魏婉瑩做事不周,居然留下這麽多把柄,把他害至兩難的境地。


    而今她已經死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心狠。


    鍋總要有一個人來背的。


    他堂堂左相,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總不能因為後院裏的事將自己半身功勞盡數毀去。


    於是,這樣想著,他便道:“這事我並不知情,即便是婉瑩做了這種事害了你,她死有於辜,但又與我有什麽關係?”


    “我承認,這些年我忙於朝堂上的事,對妻子兒女疏於管教,以至於後院發生這麽大的災禍竟被蒙在鼓裏。”


    “既然如此,那她死了就死了,權當是為了給你和你娘親陪罪,以後我會花時間好好打理後院鎖事,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說完,就讓人將魏婉瑩抬下去。


    蔣玉華麵色一寒,沉聲道:“站住!”


    左相擰眉,不耐煩的看著她:“你還有事?”


    蔣玉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的事,可以說是她自作主張,想要害我,那我娘親呢?堂堂昌平縣主竟被你們用那麽齷齪的方法害死,這件事,難道爹爹不該給大家一個交待嗎?”


    左相一窒。


    胸中湧起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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