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很美,裏麵,似藏了萬千柔情,似匿了億萬星光,細碎斑斕,閃爍出燦華的光芒。


    特別是她眉眼低垂時,在光線的折射下,如畫卷中走出的仕女,溫婉清麗,嬌柔如水,也堅硬如玉。


    見商昀不答話,薑珂又說。


    “我和你一樣,經曆過太多的變故,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要被壓塌了,再也撐不下去了,可是最後,我還是咬牙挺過來了。”


    “……”


    命運很殘酷,它把不幸、罹難、遭遇帶給他們,讓他們經受人間的疾苦,傷痛和無助。


    “我也怨過上天為什麽對我這麽不公平,可是想想,這或許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讓我們在逆境中,學會堅強。”


    商昀貝齒咬唇,艱澀發聲。


    “這些……我都懂!”


    她長薑珂兩歲,這些人世間的大道理,她一早就參悟,就理解了。


    倘若撐不下去,她早就一了百了了,哪至於會活到今天?


    再抬頭看薑珂,商昀說。


    “老天對我也沒有那麽殘忍,至少,他讓我保住了孩子。”


    女本柔軟,為母則剛。


    於商昀而言,再艱苦的生活,有了孩子,她就有了支撐,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和與命運對抗為敵的勇氣。


    薑珂莞爾一笑。


    “為了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商昀眼角含著淚,點頭。


    ……


    薑珂有意詢問關於商昀為什麽說是蕭莫宇害了她一事兒,不過介於她的身體情況,她沒有多談。


    當然,商昀也沒有和她說的意思。


    孩子還不足月,體虛,商昀即便有意親自照顧孩子,也不被院方允許,就包括探視,都限製時間。


    沒有讓商昀下床,薑珂讓醫護把睡在保溫箱裏的孩子送來病房這邊。


    孩子還沒有徹底長成,在睡覺,小手小腳都格外小巧,頭上,甚至都沒有新生的毛發。


    商昀看著自己孩子的模樣,睡著的眉眼和鼻子,像極了薑律,溫柔一笑。


    不過,看到透過身體肌膚,看到孩子跳動的心髒,她還是揪緊了心肝。


    孩子不足月生產,才隻有四斤九兩重,先天性免疫力等各方麵,都差於其他足月生產的孩子。


    思及此,商昀萌生愧疚。


    不可否認,這個孩子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她按照蕭莫宇的安排,和薑律一/夜狂情,本想借此幫蕭莫宇抓住薑律的把柄,沒想過會懷孕。


    可是,她還是鬼使神差的懷上了孩子,並在這條小生命不被祝福的情況下,生下了他。


    商昀知道他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卻真的無法做掉他。


    這是孩子的不幸,也是她的不幸。


    這是孩子的悲哀,也是她的悲哀。


    “薑珂。”商昀突然發聲。


    “嗯?”


    薑珂正眉眼溫柔的打量著保溫箱裏的小家夥,完全沒有注意到商昀臉色和神情的不自然。


    商昀看薑珂溫良的模樣,有些踟躇。


    抿唇,半晌,她才說。


    “你知不知道我會和你哥搞在一起,是怎麽一回事兒?”


    “……”


    薑珂心弦顫了一下,然後扭頭,目光略顯怪異的看商昀。


    “不知道。”


    她真的不清楚一向潔身自愛的哥哥,怎麽就和商昀搞在了一起,還有了孩子!


    當初,她有想過以女人麵對女人的方式去找商昀,不過被自己哥哥攔住了。


    因而,她也就不清楚這裏麵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商昀眉眼低垂,眨動了幾下眼睫。


    “蕭莫宇,是蕭莫宇安排設計的這一切。”


    薑珂:“……”


    薑珂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驀地僵住。


    “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是我大學一次校慶,我以校方代表身份和他結識的,並且……病態般的喜歡上了他。”


    “……”


    商昀說,像蕭莫宇那樣的男人,根本讓人沒有招架的能力,特別是他笑的時候,霽月清風,好像世間萬物都被他鍍上了如風細雨般的柔情。


    “我和他結識是意外,喜歡上他,也是意外,唯獨,做他的棋子,為他辦事效力,不是意外。”


    在薑律之前,她已經被蕭莫宇利用過一次了。


    那會兒,蕭莫宇帶她,以學習的身份,和一個部級幹部吃過飯。


    商昀長得好看,大學時就是學校裏數一數二的校花級人物,理所當然,受到了那個領導的“賞識”。


    處在拘謹狀況,還沒有應付過這種事兒,特別是蕭莫宇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態度,讓她拿捏不好該反抗的尺度,於是,就被那個領導,借著酒意,摸了手,親了臉,還碰了胸。


    不過好在那個人是個十足的妻奴,席間,他妻子的一通電話打來,把那個男人的色膽,嚇得魂飛魄散,於是,她躲過了那一劫。


    由這件事兒,商昀看出了蕭莫宇對自己的利用,和他大發脾氣,不想,蕭莫宇不為所動,還說:“想和我交往,做我的女人,就要有應對這一切的交際能力。”


    這件事兒,讓商昀對蕭莫宇失望,但卻還沒有心死如灰。


    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連尊嚴和底限都放棄了,繼而,也就有了後續被蕭莫宇安排,她和薑律搞在一起的事情。


    薑珂聽的直發懵。


    商昀是蕭莫宇一早就安在自己哥哥身邊,試圖陷害自己哥哥的棋子?


    那也就是說,在很早很早之前,久到自己還沒有回國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著手陷害自己哥哥了?


    “那後麵……後麵又是怎麽一回事?”


    商昀自嘲的笑,笑得可悲又苦澀。


    她說她被蕭莫宇陷害薑律後,又哭又鬧,蕭莫宇也之前情況不好處理,就和她說與她交往,來彌補她。


    那會兒的商昀,真的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信了蕭莫宇的話,然後借著懷孕的名兒幫他,一起搞薑律。


    不想,她後來發現蕭莫宇在自己之前,和其他女人亂/搞,把他所謂的喜歡,分給其他的女人,將她置於一個尷尬的位置。


    再度和蕭莫宇大發脾氣,她並說自己會找薑律坦誠這一切,讓蕭莫宇的陰謀敗露。


    哪知,殘忍如蕭莫宇,他給了商昀一耳光後,和她說:“你要是敢說出去這一切,我明天就讓你親人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於是,就有了她父母親發生車禍,父親去世,母親成植物人,然後她弟弟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殘等一係列事故的發生。


    薑珂知道事情的一切,還知道商昀曾想過自殺,卻被自己哥哥救了以後,對商昀,又心疼、又可憐,又同情,同時也對她的愚蠢表示無奈。


    倘若她知道一個男人心思肮髒至此,別說是她會離開,她在離開之前,一定不會讓他消停。


    哪裏會像商昀這麽傻,任由惡人逍遙法外。


    “你哥車禍那天,我出現,衍生了後續的一切。”


    商昀瞞著所有人留下了孩子。


    作為一枚廢棄的棋子,蕭莫宇沒有再找過她,而薑律方麵,也沒有和她再有過來往。


    直到薑律發生車禍,她挺著肚子趕來醫院,把原本錯誤的孽債,再次延續下去。


    薑珂知道蕭莫宇趕盡殺絕,殘忍的做了這一切,身體都在輕顫。


    她真的被蕭莫宇所做的一切恫嚇到了。


    一個人,內心邪惡歹毒,喪盡天良,是如何用冷靜的麵孔、虛偽的皮囊,掩飾住這一切的?


    她無法想象,蕭莫宇對她所謂的喜歡,是不是也是利用?


    甚至,是不是用她所謂的喜歡,來達到他肮髒齷齪,不為人知的險惡目的。


    一時間,她想到了陸靳城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蕭莫宇是個野心勃勃,不把事情做到極致,不會罷休的人。


    確實如此,從他一開始利用商昀,謀劃這一切,直到編製一個巨大的網,把他們所有人都攥在掌心裏,恣意玩弄,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城府陰險,運籌帷幄這一切,把一個人的毒、狠、絕,發揮到了極致。


    周身竄過一陣冷,激的薑珂頭皮發麻。


    她未曾畏懼過蕭莫宇,可現在,她要重新審讀定義他。


    他是魔鬼,是自己必須要忌憚遠離,甚至斷了來往的劊子手!


    ——薑小姐嫁到分割線——


    等薑珂從住院部出來,腦子裏,盡是蕭莫宇由溫和,轉變成陰鷙的暴戾模樣。


    安插眼線在自己家裏,陷害自己的哥哥,傷商昀,讓商昀害自己哥哥,做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蕭莫宇帶給她的膽寒,比陰曹地府更瘮人,比萬丈深淵更黑暗。


    她想過要找蕭莫宇去算這一切的賬,當時被陸靳城攔下了。


    現在再看,她就算是有勇氣去找他,給他兩耳光,也無濟於事。


    畢竟,她再怎麽狠,再怎麽冷酷,再怎麽殘暴不仁,也做不出來那麽多喪盡天良,染著人血、踩著屍骨往前走,以達到自己罪惡目的的事情。


    陸靳城見薑珂從住院部出來,他伸手推開車門下車。


    待走到神色略顯呆滯的薑珂跟前,薑珂伸手,抱住了他。


    不清楚商昀和薑珂說了些什麽,但是看薑珂的模樣,他知道,她一定是聽了某些不該聽的話。


    見陸靳城動,薑珂把他抱的更緊,說。


    “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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