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好交易的價碼,榮景安不再停留,跟她說了密室的開關後,就走了,頭也不回,手裏什麽古玩字畫都不拿,隻撿了幾本書,揣進懷裏,背影蕭索,越走越遠,最後融進無邊的黑暗裏,像被什麽吞噬了一樣。


    宋紅果看的心頭一陣發酸,英雄末路,大抵就是這樣吧?


    係統卻在感慨,“是個聰明人,知情知趣的,也不問東問西的打聽,提要求,也提的本分,談好了交易,一點不墨跡的就離開,這是給你留出時間往外運貨,他得避嫌,不愧是榮家的少爺,過去生意做的那麽大,這為人處事,讓人太舒服了。”


    宋紅果沒吭聲,默默的把幾十口大箱子都收進了空間裏,瞬間,密室裏就空蕩蕩的了,那些讓人垂涎的寶物像是從來沒存在過。


    見她情緒不對,係統試探著問,“你怎麽了?”


    宋紅果這會兒沒有說話的餘望,敷衍了一句“沒什麽”,就借著手電筒的光往外走,踏出密室後,就照著榮景安教的,將這裏關閉了。


    長長的地道,隻回蕩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靜的人心底發慌。


    直到徹底走出來,那種沉悶感才消散了,宋紅果封閉了假山的入口,長長呼出一口氣,看著周圍影影幢幢,關了手電筒,又把自行車收進空間,借著月光,摸索到涼亭裏去。


    涼亭在樹木掩映下,很是隱秘,宋紅果從空間裏拿出床被子,鋪在長椅子上,掀開一角,就那麽躺了進去。


    係統傻眼了,“你,你不回去啊?”


    宋紅果閉上眼,“不著急,再等會兒。”


    “等什麽啊?”係統不解,“難道你還怕榮景安在暗處盯著你?所以想做出沒有離開的假象?可是完全不用呀,榮景安已經回家啦,他對你信任的很呢,不會做這種小人之舉……”


    “不是為他。”


    “那是為誰?”


    係統問完,一下子反應過來,訝異又莫名緊張的問,“你,你是為馮秋萍?你留在這裏,是要等她?”


    宋紅果淡淡的“嗯”了聲。


    係統不安的情緒升級,“為,為什麽啊?你等她,難道是要……找她打一架?”


    正麵打架倒還不至於,還沒到那份上,但她心裏堵著一口氣,今晚不發泄出去,她怕是會睡不著。


    “那個,宿主啊……”係統糾結的不得了,“衝動是魔鬼呀,雖然馮秋萍是做的不對,不該威脅逼迫榮景安,間接的給你添麻煩,但結果對你來說,卻是好事一樁啊。”


    宋紅果聞言不由冷笑,“那榮景安呢?榮家呢?今晚的事,對他們公平嗎?幾代人的積累,正大光明掙來的財富,本可以留給後世子孫的,結果,一千斤糧食,一百斤雞蛋,十斤紅糖和棉花,就給賣出去了,這跟扔了有什麽區別?”


    係統聽出她是在為榮家打抱不平,弱弱的道,“這些物資,擱在眼下,可都是稀缺貨呢,也不便宜啦……”


    “你這麽說虧不虧心啊?那些物資加起來總共值個幾百塊錢,連一張字畫都買不到,你再看看空間裏,幾十口箱子擺著,你就一點不覺得難受?”


    係統下意識的道,“咱們又不截留,都要交上去啊,又沒靠這些東西發財致富……為啥還要心虛愧疚呢?”


    宋紅果語氣沉沉的提醒,“可那些東西都是私人財產,不是他們坑蒙拐騙得來的,除非是榮家人主動獻出來,不然,誰都沒有權利占為己有!”


    係統低聲道,“這也是沒辦法啦,人算不如天算啊,運道不濟,形勢如此,就該順應時代發展,說不定,以後再翻身了呢,隻要人在,就有可能,那些東西再珍貴,也是死物。”


    宋紅果何嚐不知道這些?隻是心裏還過不去那一關,見不著也就罷了,可以自欺欺人將來都會好的,可親身經曆,終究還是意難平。


    “好啦,別多想了,我倒是覺得榮景安比你還看得開呢,不為外物所累,這才是真的豁達……”


    宋紅果不想再跟它分辨這些,截過話去,“我眯一會兒,你幫我盯著點周圍,有人來了,就叫醒我。”


    係統不敢再勸她,乖巧的應了聲。


    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多了,月上中天,四周靜悄悄的,連蛐蛐聲都幾不可聞,風裏帶著花香,還有幾許涼意,吹在臉上,倒是舒爽的很,宋紅果本想是閉目養養神,誰知,迷迷糊糊的竟睡了過去。


    係統,“……”


    這是心累的,還是心大呀?


    宋紅果並沒能睡多久,一個來小時後,就被係統喊醒了,睜開眼的刹那,還懵懂的反應不過來,直到翻身差點從長椅上摔下來,這才徹底清醒了。


    她睡在涼亭裏,不是自家炕頭。


    “宿主,有人來啦!”


    係統的聲音聽著既緊張又亢奮,一副又慫又想打架的樣子。


    宋紅果把被子收進空間,快速給自己改頭換麵一番,親媽見了也認不出來的那種,極具迷惑性。


    係統激動的問,“接下來,要幹什麽呀?正麵剛嗎?”


    “暫時還不用,有更好的辦法收拾她,來的人是馮秋萍嗎?她自己?”


    “嗯,嗯,是她,就一個人,她膽子也是夠大的呀,單槍匹馬就來敲詐勒索,也不怕榮家殺人滅口,啊,她到公園門口了,宿主,咋辦啊?我那同事也跟著呢……”


    “咱們走!”


    “啊?去哪兒?不是跑路吧?”


    宋紅果對這裏的地形已經算是熟悉了,很快找到一麵低矮缺了口的牆,動作利索的翻了出去,然後直奔總廠大門。


    總廠有值班的人,二十四小時在崗,以防有人行違規之事兒,那些人可不是上了年紀的大爺,而是保衛科的大小夥子,年輕力壯,不少還是從步隊上轉業下來的,有膽量有身手,警惕性也高。


    係統見她往這裏跑,嚇壞了,“你想幹啥?大晚上的,鬧出點動靜來,你咋收場啊?他們手裏有搶啊,姑奶奶,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了個馮秋萍,你犯不上以身犯險呀?”


    “囉嗦,我又沒瘋!”


    “那你是想幹啥?”


    “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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